第二五三回 变局
面风雪交加,京东一处庄园里头,屋子里烧着壁炉,,几个衣着华贵,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凑在一起侃侃而谈。 京畿多豪强、富户,虽然人人都说江南好,江南多风流、奢靡,看上去更加繁华、兴盛,不过要说到富豪,北地未必差过南方。 南方人喜欢享受,而北地的富豪,虽然同样追求享受,却不会像南方的富户那样,将奢靡风流,都摆在市井外面。北地的富豪,财富藏在宅子深处,换成金银珠宝,还有田地,财力却不比任何人弱。 南方人喜欢做生意,而北方的很多有钱人则喜欢买地,虽然不管南方北方的有钱人都喜欢买地,不过南方人通常会拿一部分钱出来做买卖,北方的豪强,却总是巧取豪夺,让名下的田地变得越来越多。 “侯爷,这外面都传说朝中那个主事的李三娃,准备让天下的田地一样交税,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情?”这些日子,京畿一带的地主豪强,私下里的走动多了,大家都在谨慎而热心地议论来年的几件大事,各种各样的消息到处都是,也不知道哪一条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 东平侯王升现可谓炙手可热,一方面,他是天启皇帝母后的兄弟,也是俗称的国舅爷,谁都知道天启皇帝朱由校最重亲情,借着政变之后,客氏和魏忠贤死掉以后的空白,给李彦安排着见过几次皇帝以后,王升成功和朱由校搭上了关系,现在过几天就要进宫一次,京城上下可谓人人侧目。 此外,王升的儿子王国兴,就是天启皇帝朱由校的表兄弟王国兴,如今是五军都督府左都督,这身份本来也没什么,不过他还是内阁九巨头之一,这就显得极不寻常了。 说起来明一代对亲贵、勋戚的防极为严格,除了王朝的早期,以后的勋戚都是不能参政的能做官,只能安心做个富家翁。 虽然朝廷待勋戚也是极为厚的,封赏都比较实在,金银田地总不会少,每年内库的收入很大一部分是用来封赏花掉了。 不过勋戚因为地位特殊,些其他想法也很正常算不想别的,也会关心现在利益会不会受到损害。 像王国兴这以勋戚地身份跻身内阁。成为朝中举足轻重地重臣之一。这显然会引起朝野上下地严重关注。 王升抬眼看了客座几位勋贵一眼常大家倒是很少来往。毕竟朝廷地规矩在那里过自从复辽军发动政变。灭了阉党以后始推行什么新政。对他们这些勋贵地限制就少了很多。 前不久。华夏报上还说什么“自由”、“平等”地权利。虽然说听上去挺不可思议地。不过要能确实给他们带来很多好处。 王升笑眯眯说了一句:“朝中地事情。不是咱们该关心地。本侯也什么都不知道。” “侯爷。这可关系到庄子上地进项。再说了。让咱们跟泥腿子一块儿交税。岂不是没了高下贵贱?”有人见王升不肯松口。便鼓足勇气将话头给揭开了。 王升不悦地看了那人一眼:“本侯倒是听人说过一句话。所谓高下贵贱。无非就是钱多钱少地问题。真要是有钱了。住地是大房子。吃地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出门能做精致地四轮马车。这便是高贵。” “啧啧,这话说得实在……”有人笑着说道,所谓富贵,说来说去,也是这些东西。 “要是没钱,住的是土屋,吃糠噎菜、衣不蔽体,那就是贱了……” “所以啊,这税交得越多的人,就是钱挣得多,也就越尊贵,你要不想跟佃农交同样的税,那就多交一点,”王升笑着说道。 刚才还纷纷出声符合的众勋贵这会儿都傻眼了:“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 “历来士绅不纳粮,这是成例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的土地都是皇上赐封的,朝廷凭什么征税?” …… 王升微微闭着眼睛,虽然作为国舅,现在看起来很风光,不过从光宗开始,就不受万历皇帝待见,朱由校在登基之前,王升这个国舅都没啥得到什么,朱由校登基以后,又宠幸客氏、魏忠贤,他还是没能得到什么。 也是在那个时候,王国兴开始跟着李彦出关征辽,半年前发动兵变,杀了魏忠贤和客氏,他这个国舅才变得像模像样。 王升有些不耐地扫了一眼这些聒噪的勋贵,要 人的眼力可真的是很差,明明王国兴跟李彦是同一阵有李彦,哪里可能有王国兴进入内阁?偏偏这些人只看到王国兴进了内阁,权势很大,还到这里来,在他面前说李彦那一派政策的不是,真是活腻味了。 “还有传闻说,李三娃将内库并入节慎库,要取消对皇族、勋贵的封赏呢!”有人语气很不爽地说道:“这个李三娃,真不知道要做什么。” 王升皱了皱眉头,这些日子,他是听到很多流言,虽然说是流言,不过以他对李彦那一派的了解,有些事情真的很有可能,所谓空xue不来风,从新政以来的一些做法中,就能看到一些趋势来。 “诸位,这些都不过是谣言罢了!”王升见自己不能继续保持沉默,连忙开口说道:“再说朝廷要修路、开河,等运河与京津马路贯通,咱们做什么不能发财?就算真的收点税,换来四通八达的水泥马路,这事儿,本侯还真的愿意。” 话虽这么说,不过一直嫌弃道路情况不好的勋贵们,这时候却有些不以为然。 看着镇抚司整出来的一条条情报,大家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刘文炳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嘿嘿嘿,这年头,有想法的人看上去很多啊!” “大人曾经说过,变革的年,最容易成就一番事业,自然也容易造成某些人内心的野望,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咱们也不是没有准备,”申湛然现在是李彦身边主要的谋士,相比较石柱国、包有才等人专心运筹某一方面,申湛然更擅长分析和出谋划策。
李彦微微点了点头:“下面这些异动,前也曾有所预料,遣往辽东的都是新编的营哨,京城附近,我们能够控制的精锐军队,已经有两万余人,加上正在整编中的新军,以及津一带的厂卫营,可以集中五万兵力,除非我们内部发生分裂,不然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哪支军队能够击败我们。” 复辽军自上而下,战术、装备训练都是同样的标准,这次整编新军,就是将老兵派出去,很快复制出一支同样建置的新军出来。 率先整编的京营、亲军卫,十万兵额,整编出来三四个营,已经陆续给调遣开往辽西,通过这种调动,一边继续cao练,虽然不见得能够派上战场,不过辽西毕竟距离前线更近,总能够让他们感受到战争的气息,并逐步适应,要比单在京畿cao练更有价值。 而现在还留京畿附近cao练的新军,只有很少部分是原来京营的士兵,可以说基本没有,通州的新军,就是河间府那边卫所挑选出来的兵员,同京厂卫营里兵员,还有招募的兵员混编而成的。 军中各营哨异地驻,如何cao作,兵部和五军都督府都有章程,王国兴、刘文炳、包有才等人配合得也相当出色。将一部分军队调出关外,换回来嫡系的复辽军,又用相对更容易掌握的新军,充实京畿附近的防务,至少在军队方面,李彦并没有什么担心,只是很多事情,并不是军队能够解决的。李彦虽然认为复辽军不怕任何敌人,任何军队都无法击败复辽军,但也并不能反过来就说复辽军可以击败任何敌人,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以复辽军这点兵力,到处扑火,那就会疲于奔命了。 “几个工程营、河工营、运输营、屯垦营那边,都有人在暗中活动,不过效果并不好,按照之前的整编安排,那些将领的家丁亲兵素质较好,多给挑进了新军cao练,现在都已经给调往辽西,在那边,想必不会有什么事情。给安排进各类后勤营哨的,多数原本就不受待见,现在能够吃饱、睡好,还能按时领到工钱,比从前的境况好了不知多少,自然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包有才作为情报官,对军中的情况掌握得很清楚,何况这些事情进行得就不怎么隐秘。 “那些胡乱蹦的,多数是一些中下级军官的狐朋狗党,有的原来就是街上的混混,混在军中挂个名,没想到都给咱们给整编了,这会儿就想着胡乱折腾……” 现实的情况错综复杂,虽然李彦希望革新能够让大家都享到好处,不过这显然无法照顾到每个人的需要,依然会有很多人对新政不满。而现在看来,一旦出现机会,这些不满者就可能联合起来,进行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