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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谁识拜将台/千古谁识追韩信 1

    千古谁识拜将台/千古谁识追韩信

    文字贵在精炼。菜九的文字是最罗嗦的。韩信的问题牵涉面太广,想精炼颇不容易。试试看精炼一下,看不明白者,可以看罗嗦的部分。

    千古谁识拜将台简介

    拜将台的韩信故事应该是假的。假的理由不难找。因为台上的对话内容应该是韩信掌握不了的信息。韩信不可能知道诸侯归封后逐其故主的事。韩信逃跑的时机只能发生在入汉中之前而不可能在其后,因为栈道一烧,想跑也跑不成了。而在入汉中之前,韩信应该刚刚从楚归汉,屁股还没有坐热,也不会有什么不满意。韩信如果真的从刑场上释放,不久就与刘邦见面,并拜为治粟都尉。这种官衔没有刘邦的直接任命是不可能的。而这个时候,韩信是寸功未有,应该是超常提拔,与在项羽处长期不得志,韩信岂有不满意。所以根本不存在跑的事。拜为大将后,长期没有任何任用,所以没拜将的合理性。韩信传记中记载整个楚汉战争事,是记载者认可了韩信在战争中的主要贡献,而实际上韩信没有参加主要战争过程,且无论魏赵齐,都不是由韩信为主平定的。

    韩信与刘邦非常投缘,而与刘邦投缘且能力强者,一般待遇要高于刘邦的老弟兄。韩信的功劳未必高于刘邦的老弟兄如曹参、郦商、灌婴等,封赏则明显过之。这与刘邦落实人才引进政策有关。韩信的王是自己开口讨要的,这是所有封王者中独一无二的。韩信的功劳应该高于黥布、彭越、张耳、卢绾等人,但黥彭二人有自己的队伍与影响力,所以韩信的地位应该高于二人。

    千古谁识拜将台/千古谁识追韩信(立案篇)

    汉王西封日,淮阴拜将时。

    坛场如往昔,朝代几迁移。

    王气风云歇,雄图日月垂。

    江山空故国,谁复见旌旗。

    以上是明人何景明的《拜将台》诗。拜将台又作拜将坛,景点介绍称其建于公元前206年,即汉元年。网络搜检,知现台址始于明嘉靖年间,为纪念汉将韩信而筑,其所本当为《史记》中韩信拜将的故事。仍据网络,嘉靖年间为公元1522~1566年,而那个时间段诗人何景明已经去世了,则此坛或台之筑当远在嘉靖(公元1522年~1566年)之前。可以肯定,台或坛的存在不下六百年,而拜将台传说的存在更超过两千年。如今菜九要对拜将台或拜将坛千古谁识了,肯定不是要向人们介绍拜将台。菜九没去过此台,但几百年来,因游览而见识过此台者不计其数,根本轮不到菜九来识。难道这种千古谁识要对韩信拜将的历史予以否定不成。看来这个菜九段又要搞大纰漏了吧。

    这不是菜九首次疏理韩信问题,前些年作《重审韩信罪案》,把韩信的命案翻了个底朝天,大致厘清了韩信的结局,自以为取得了比以往清晰得多的结论。此作现已广为流布,估计要给学界添乱不少。韩信拜将有别于韩信死案,韩信死案毕竟还可以参照其他记载,发现有出入处,就完全可以信心满满去做。韩信拜将之事则不同,其为一独立事件,而且找不到反证,相当于板上钉钉的事。对这种铁板钉钉的事还要去翻案,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慌。难怪很多人都厌烦菜九,老是在定论定型的历史记载中搞翻案,不是无事生非又是什么。想走哗众取宠、自我拔高路线吧。其实菜九在搞翻案的过程中也有类似疑虑,倒不是对自己的努力不自信,而是觉得如此大块、如此重大的差错,怎么偏偏前面两千年那么多高人没有发现,让菜九这种不学无术的菜鸟给了掀出来,岂非咄咄怪事。尤其是在韩信的事迹上搞翻案更让人觉得无法理解不能接受。因为《淮阴侯列传》的资料来源太过硬了,既有司马迁掌握的官方档案资料,也有司马迁的直接采访,太史公说得明明白白:吾如淮阴,淮阴人为余言,韩信虽为布衣时,其志与众异。其母死,贫无以葬,然乃行营高敞地,令其旁可置万家。余视其母冢,良然。

    所以,要找《淮阴侯列传》或韩信的茬,绝对是个找骂的节奏。菜九的难题是,找骂归找骂,还是不能收手。总不能因为害怕挨骂,就对已经觉察到的史实纰漏置之不理吧。韩信拜将的事不比其最终结局,最终结局的那个记载多少与其他记载不合,而拜将的事与其他事无涉,且不仅有萧何的世家支持,更有刘邦张良的高评支撑。尽管如此,菜九对此起疑多年,总觉得里面有猫腻,十多年前搞《秦楚纲鉴》时,因刘韩对话里有不实成分,兼之在汉定三秦过程中没有看到韩信的作为,就感觉到韩信拜将的故事里面水分不少,因为顾虑司马迁坚实的资料来源,未敢造次。通过作《重审韩信罪案》,回顾了韩信的战绩,更坚定了早先的怀疑。回过头来考察司马迁的资料来源,发现在上述两种比较直接的来源(官方档案、亲自采风)之外,应该还有大量的间接资料,即司马迁生活时代市面上流行的传闻,此类传闻现称之为口述历史。《淮阴侯列传》之所以形成历史困扰,正是官方档案以外的口述历史。现在看来,这种传闻不仅最终占据了传记的主要篇幅,并且形成了对韩信历史地位的定位依据。是否可以下一判断:因为列传夹杂了太多的口述历史,所以生动;也正因为夹杂了太多的口述历史,所以不可信。因为其中绝大部分有太多的材料系别有用心的人编造的。韩信拜将始末,亦是这种传闻性质,将其归之于别有用心的人编造可矣。

    要弄清韩信拜将一事的真伪,还是要从韩信归汉说起,从萧何追韩信说起。这部分的文本篇幅不大,引用如下:回到司马迁,

    汉王之入蜀,信亡楚归汉,未得知名。为连敖。坐法当斩。其辈十三人皆已斩。次至信。信乃仰视。适见滕公曰:“上不欲就天下乎?何为斩壮士?”滕公奇其言,壮其貌,释而不斩。与语,大悦之,言于上。上拜为治粟都尉。上未之奇也。信数与萧何语。何奇之。至南郑。诸将行道亡者数十人。信度何等已数言上,上不我用。即亡。何闻信亡,不及以闻,自追之。人有言上曰:“丞相何亡。”上大怒,如失左右手。居一二日,何来谒上,上且怒且喜,骂何曰:“若亡,何也?”何曰:“臣不敢亡也。臣追亡者。”上曰:“若所追者谁?”何曰:“韩信也。”上复骂曰:“诸将亡者以十数。公无所追。追信诈也。”何曰:“诸将易得耳。至如信者,国士无双。王必欲长王汉中,无所事信。必欲争天下,非信无所与计事者。顾****安所决耳。”王曰:“吾亦欲东耳。安能郁郁久居此乎?”何曰:“王计必欲东,能用信。信即留。不能用,信终亡耳。”王曰:“吾为公以为将。”何曰:“虽为将,信必不留。”王曰:“以为大将。”何曰:“幸甚。”于是王欲召信拜之。何曰:“王素慢无礼。今拜大将,如呼小儿耳。此乃信所以去也。王必欲拜之,择良日,斋戒,设坛场具礼,乃可耳。”王许之。诸将皆喜。人人各自以为得大将。至拜大将,乃韩信也。一军皆惊。《淮阴侯列传》

    信亡楚归汉事,《高祖本纪》记:“项王使卒三万人从。楚与诸侯之慕从者数万人。”韩信大概属于后一种人,即非受项羽指派者。《功臣表》称至咸阳亡,恐不确。因为那个时期分封的事还刚刚开始甚至没有开始,不便于韩信作出选择。我一直怀疑,项王使卒三万人从汉王入汉一事的可靠性,此事很可能是跟后面的“楚与诸侯之慕从者数万人”弄混了。因为这三万人到底是成建制入汉,还是打散了混编入汉军?成建制如何安置处置,混编又能起什么作用?以菜九的菜鸟见识,无论这三万人是成建制还是混编,都不会起作用。所以项羽派三万人入汉一事或当排除,被记录到的那个三万人,极可能是项羽留在关中的军队。因为项羽、范增阴谋亦以“巴、蜀亦关中地也”篡改了楚怀王号令,所以留守关中的三万人马,可能被误认为入汉蜀了。这是否是这三万人记载错误的原因,待考。题外话是,项羽留下来的这三万人负有帮助与监视三秦的双重职责,但效果未必好。因为暴秦灭亡了,这些楚人也有东归的念头,故不能指望他们全心全意为三秦驱驰。最终斩杀项羽的汉军五将都是楚军降汉者,其中的吕马童等四将为项羽留在关中的旧部,是否提示,这些留守楚军与汉军一交锋就归顺了。可以肯定,韩信确实是如列传所说是“亡楚归汉”,而不是受项羽派遣的入汉者。理由很简单,韩信在项羽那里没有前途,所以要另寻出路。到刘邦阵营又“未得知名。为连敖”,这种身份,根据菜九以往的考证,将连敖一职定为吕泽所部特有,因为刘邦的核心将领樊郦滕灌曹周的晋升职阶中没有连敖一职。但韩信这种没有来历的人,一上来就任此职,又像是刘邦的做派———你原来是什么官衔,加入时仍然是什么官衔,大概连敖一职,与郎/郎中相当。这提示吕泽的做派与刘邦相同。不知韩信犯了什么死罪,发生了被监斩的夏侯婴救下一幕,只是此事故事性太强,怀疑未必是真实发生的事。夏侯婴的传记没有提及此事,不代表没有发生,但此事过于离奇,可能是出于神话韩信才能而人为编造的,理由详下。刘邦拜韩信为治粟都尉,应该是上述故事以后的事。治粟都尉已是高级干部了,比曹无伤那个左司马要还出高很多。都尉这个职位的重要性从下述案例看出,靳歙定三秦时也就是骑都尉,郦商也就是陇西都尉。所以这种职位是可以委以重任的,但这种过程并非没有可质疑处。刘邦会仅凭夏侯婴的话就重用韩信吗?夏侯婴自己的官位也就相当于都尉,虽然他是刘邦的铁杆兄弟,但这种高官、这个重要岗位怎么也应该是刘邦亲自考察面试才行。因为这种任命对刘韩会面与否含而糊之,而其后拜将台的场景又像刘韩从来没有见过面,其中必然有诈。所以对这种结果,必须明确被史料含糊掉的内容——刘邦肯定与韩信见面了,而且有好感,否则不可能不仅饶命还高升。问题又来了,韩信取得刘邦的信任,其凭借应该就是拜将台上的那套说辞。难道拜将台上的一套说辞之外,韩信还另有高见?如果刘邦已经听过韩信的高见,还会对萧何的强力举荐动心吗?所以韩信这段历史不妨略去处斩的情节,是从连敖岗位上向刘邦直接进言,受到重视而提升,这才是刘邦的一贯做法。也提示两个人一下子就很投缘。关于这个见面问题,下面还会谈到。

    韩信拜将事迹纪实性非常强,但里面太多的破绽使其真实性大大成问题。试想,韩信既然可以数与萧何语,为何不能直接找刘邦,萧何可是比刘邦忙要得多的人啊。韩信有数次向项羽进言的记录,在迫切需要找出路的情况下,直接向刘邦进言,是个合理的举动。明显的例子有郦生、韩王信、陈平、娄敬,都是因为单独找刘邦进言而受到重用的。刚才已经推测,韩信那个治粟都尉,就是与刘邦会面的结果。如果韩信在有个人追求时有什么高见的话,他完全可以直接找到刘邦面谈,因为刘邦并不难见到,估计还是欢迎此类面谈的,毕竟韩信是在项羽身边待过的人。韩信离开项羽到刘邦处找机会,应该比较迫切,不会有过多的等待。大概通过会面,刘邦发现韩信是个战略人才,将其作为人才储备,授予高官职衔。夏侯婴释斩韩信一事,已表明刘韩二人会面过了。如果一次没有谈透,再谈一次也不是难事,没有必要苦苦等待。比较韩信在项羽处,差不多有三年时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陈平在项羽处受重用,其职务也就是都尉,击降殷王这种大功劳,也就被拜为都尉。可见都尉一职确实可以有很大担当的。韩信出任此职,应该是刘邦对其才能的认可,韩信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满,任何人都不应该有不满。须知,韩信入汉还没过多久,至此还什么功劳也没有,就一下子被授予高官职务。如果真有不满,就关系到韩信的人品问题了,所以菜九不接受这种记载。在项羽处默默无闻,入汉不久就受到赏识,又怎么会逃跑呢?可能人们会说,韩信的志向不是一个都尉可以满足的,所以才有跑与拜将的后续。但菜九总觉得这种跑与拜将更像是传说,从斩首到拜将的情节迭荡起伏,扣人心弦,更像是文学创作,而不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场景。

    但韩信拜大将此事并非孤证,又见于《功臣表》及《萧相国世家》“汉王以信为大将军。语在淮阴侯事中”,所以这几处环环相扣的记载,未尝不是司马迁整齐故事必须有的手法。《高祖本纪》没有记载此事,《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的高皇帝元年,也未见此事(春,沛公为汉王,之南郑。秋,还定雍。丞相萧何守汉中。御史大夫周苛守荥阳),这两个地方也非常重要,是司马迁整齐故事有疏漏,还是司马迁对这种事的把握不足而特意留下空缺,看官们见仁见智可矣。

    当然也不能因为韩信拜将的过程过于脍炙人口,就对这种重大事件而起疑,皆因为这种脍炙人口里面破绽不少,欲不让人起疑,亦难矣哉。有关这些破绽,让我们一一道来。

    否定其拜大将的理由是,首先是情节不合理,陈平见汉王的事迹或者可以作为韩信事迹的借鉴。陈平也是亡楚归汉,是因魏无知求见的汉王。然后主动要求向汉王禀报楚方情报,得到汉王的信任。前面说过,韩信不可能坐等刘邦来安排自己,一定是主动沟通的。所以无论是夏侯婴还是萧何举荐,其动作幅度都赶不上韩信的迫切心情。所以韩信更可能是自己而不是通过萧何找到刘邦,就如陈平见刘邦不及过夜一样。即使认可是萧何的作用令刘韩接洽,拜大将的过程也不合理。这个过程非常儿戏,好像刘邦的一切是由萧何定的,萧何怎么说,刘邦就怎么做。从情理上说,刘邦至少要听完韩信的高论,才拜其为大将,岂能在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时候贸贸然就拜其为大将。

    其次,纵然刘邦真的冒冒失失拜韩信为大将,韩信说辞内容亦与当时的情状不合,因为韩信言辞中的某些内容是当时的韩信根本不可能掌握的,这是最易证伪的。韩信亡楚归汉,处于汉中这种闭塞的地方,应该不会知道项羽及其他诸侯的动向。像“诸侯之见项王迁逐义帝置江南,亦皆归逐其主,而自王善地”诸事,皆为项羽出关后所为,不仅是韩信,整个汉阵营可能都无法知道这些事。韩信说辞的内容不可靠者亦甚多,如至新安,项王诈阬秦降卒二十余万,唯独邯、欣、翳得脱。实际上不独此三秦将得以生存,章邯弟章平、守开封的赵贲,亦不诛,后二人又都出现在汉定三秦的过程中。但这种提法一直流传下来,在《项羽本纪》中作为一个事实传了下来。

    其三,还有一个当时及稍后没有发生的事实并非不重要,即如此郑重其事的拜将,但此职位的用途在其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显现出来。因为韩信明确的最早作战纪录是与曹参协同攻魏,此前的三秦之战、东征彭城之战,都没有韩信的表现。破楚荥阳东,在列传里明确记载为击魏之前的事,但此役是否以韩信为主也是不确定的。菜九段在拙作《读〈傅靳蒯成列传〉》中,基本排除了韩信在破楚荥阳东一役中的作用(菜九段:读《傅靳蒯成列传》-新诸子论坛-龙之声论坛-民间军事战略经济时政论坛http://lzszg。com/thread-905628-1-1。html)。既然韩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所作为,那么,拜大将的意义何在呢。所以,将韩信与刘邦交谈的结果定位于治粟都尉,还是比较合适的。

    最后,我们注意到,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不合理,史料中记得明明白白,韩信是在到南郑不久后逃亡的。这个地点肯定有问题。刘邦阵营因入汉而发生大规模逃亡是在到南郑的路上。《高祖本纪》记的很清楚:“至南郑,诸将及士卒多道亡归。”表明在那个时间点,发生了刘邦从老家带出来的兵将大量逃亡事件,何以至此?灭秦成功,大家都想衣锦还乡,没想到被项羽玩手段(如何玩手段,参见拙作《千古不散鸿门宴》——千古谁识鸿门宴(更新超长版)-读书心得-国学论坛http://bbs。guoxue。com/viewthread。phptid=534798&extra=page=1),流放到当时的荒蛮之地,所以很多人不干了,开小差了。菜九以为,还可以再深究一下适合逃跑的具体时间——这种时间,当在刘邦张良分手前,即栈道烧毁前。关中到汉中当时只有栈道可通,一旦过了栈道,再返回关中就不容易了。到了后来刘邦烧毁栈道后,无论是韩信,还是那些追随刘邦入关的楚地将士,人生地不熟,估计跑也无从跑起。刘邦部入关中至此已达半年之久,刘邦部下应该知道关中与蜀汉的通道情况。过了栈道,逃跑东返回乡的机会就会大大下降。这种状况,刘邦的部下知道,韩信也知道。要跑,就只能在过栈道入汉中之前。萧何的追及刘邦的责问也应该在那个时间才更加合理。但且慢,韩信的所谓逃,不可能发生在那个时间。理由很简单:韩信此时也就是刚刚脱离楚阵营,进入汉的人流中还两眼一抹黑,大概还没有安顿下来。韩信的所谓任连敖、“处斩”、拜都尉,都应该是在到南郑安定下来之后才有可能发生。而在刘邦大军的入川路上,韩信应该没有机会跟刘邦说上话。大家正忙着行军呢,没有心情谈事情呢。那么,在汉阵营八字还没有一撇的韩信哪来的不满,又如何要跑,他这样跑来跑去,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可能吗?所以说登坛拜将的整个过程极可能是凭空捏造的。

    之所以要在史料中略去夏侯婴救助后的刘韩会见,就是为了编造萧何推荐后的拜将台故事。应该说,刘韩的实际会面实质上只有一次,就是拜韩信为都尉的那次。这种会面内容,编造谎言的人没有掌握,所以编造其拜将的情节与说辞漏洞百出。编造这个故事的人是谁呢,下面将会探讨这种问题。

    拜将台故事是假的,但拜将台故事中的韩信进言并非空xue来风。《高祖本纪》提到过韩信的说辞,有韩信说汉王之“项羽王诸将之有功者,而王独居南郑。是迁也。军吏士卒皆,山东之人也。日夜跂而望归。及其锋而用之,可以有大功。天下已定,人皆自宁,不可复用。不如决策东乡,争权天下”的说辞,其发生时间当在汉王入汉中之初,《韩信卢绾列传》有类似记载,可证明此韩信乃韩王信,非淮阴侯韩信。而韩信的登坛拜将等一系列故事,应该紧接着汉王入汉中之后发生的,即与韩王信之论时隔不久。司马迁在百年之后都知道韩王信的说辞,那么编造韩信事迹的人更知道这种说辞,其以此为据敷衍出韩信的一整套事迹,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而这两个内容相近的进言,又给后人造成了极大的困扰。现引宋人王益之《西汉年纪考异》曰:“《汉书帝纪》以为淮阴之言。按其辞与《韩王信传》所载韩王信说汉王语合。兼《史记帝纪》亦不载登坛拜将事,徐广以为韩王信,是也,今从之。按《楚汉春秋》韩王本名信都,刘氏《史通》及小颜《功臣表》俱引之。‘信’通作‘申’,与韩信之‘信’有别。司马迁削去‘都’字,班掾因读去声,混作淮阴侯名,而附入拜将一节,《考异》所辨甚当。”因为淮阴侯韩信名气大,所以后人常常将这种事落到韩信的名下。而实际情况可能是刘邦出蜀汉是受到韩王信的意见的启发。其实,即使没有韩王信提议,刘邦也不会甘心困居于汉中,打出去是应有之义。之所以这样记载,旨在不抹杀韩王信之功。

    紧接着韩信说辞之辨,要辨的是韩信在击三秦的作用,菜九综合了韩信以外的记载发现,韩信在击三秦过程中没有任何作用。与韩信的记载相呼应,《高祖本纪》也有“八月,汉王用韩信之计。从故道还,袭雍王章邯”。人们会以为定三秦是韩信的谋划。大概因为没有看到韩信在定三秦中的作用,司马迁也没有把握,所以弄了个模棱两可的提法,韩信的传记对楚汉战争的记载,是《高祖本纪》以外最全面的,这与对他的历史定位相符,毕竟人们认为天下是韩信一个人打下来的嘛。但在定三秦乃至东伐楚的过程中,我们完全看不出韩信的任何作用。至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什么的,更是传说了,无论《史记》《汉书》,都没有这种记载,完全是后人敷演出来的故事。实际上三秦军堵塞了入关栈道,刘邦就准备撤兵了,听了赵衍的指点,找到一条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小路才完成进军。所以,这种貌似跟韩信有关的定三秦故事,不过是个子虚乌有的传言。就这样一个传言,也让菜九残忍地把它给否决了。

    虽然不认可韩信在汉飞黄腾达式的拜将,但还是可以还原一下韩信亡楚归汉的流程:他不是在楚混不下去,而是在楚看不到前途,所以选择了到汉一方找出路,只是第一步落脚在吕泽部,暂时安顿下来。然后找机会与刘邦面谈,得到刘邦的赏识,被提拔到都尉的职位上,成为战略储备人才。如果是这种过程,连夏侯婴救助的故事都是不成立的。刘邦在很长一段时期没有安排韩信作战任务,直到击魏豹才得到启用。大概韩信击魏的指挥表现出色,令刘邦满意,然后又委其击赵齐。论证过程可参见拙作《读〈傅靳蒯成列传〉》。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韩信拜将虽然记之于正史,其发生的根据及可靠性不足,菜九判断其不成立。既然没有拜将,则拜将台也就是个子虚乌有的东西了。

    究竟案情如何发展,又是谁编造了一整套的韩信拜将故事,乃至于整个韩信故事。请看:千古谁识拜将台/千古谁识追韩信(作案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