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丑陋
“三姑娘，老夫人房里来人了。”玉兰在云卿身后，轻声说。 云卿读完最后一行文字，放下手中的书册，抬头看看玉兰，见她点头，了然于胸，然后起身，由着玉兰将她的衣服整理了，然后披上披风，带着玉兰和依兰出了青苑。 依兰看着走在眼前的自家姑娘，总觉得姑娘醒来后，心思通透了好多，许多事情都懂的样子，她有过迷糊，可是姑娘是真真切切的自家姑娘，依兰摇摇头，不去想那么多，总之姑娘好，她就开心。 福圆堂 云卿到的时候，里面并没有吵闹，只有女子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姑娘来了！”有丫头小樱在门外候着，看到云卿等人过来，赶紧上步迎去。 “可知道祖母传我何事？”云卿走的有点儿慢，状若无意的问道。 小樱看左右无人，走近了一步，小声说道：“是二姑娘，她说，是中了姑娘的算计......” 云卿听了，沉默下去，小樱看云卿一副难过的样子，心中也为云卿不值可是此时她也不方便说什么，谁也想不到，二姑娘平时和三姑娘那么要好，没想到到了这样时刻，竟然将罪责推给了姑娘，这些话，不要说老夫人、夫人们了，就连她们这些丫头，都是不信的。三姑娘一向是个柔弱的！ “谢谢！”云卿面容有些失落的说道。 进了主屋，云卿还不待看清屋内都有谁，一个纤瘦的身影就冲她扑了过来，还好玉兰反应快，挡在了云卿身前，尽自己所有力气来拦着，依兰看玉兰吃力，也过去帮忙，一时场面有些混乱。 云卿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凌乱，面容憔悴的二姑娘，心中却没有丝毫怜悯，不算她前世的孽，就今生已经开始害人的性子，就不能轻轻放过，今日，也是自作孽。 “二jiejie这是怎么了？”云卿后退两步，有些惊恐的看着云语，而后可怜兮兮的说：“可是meimei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jiejie这般气我？” “嘭！” 老夫人将桌子上的茶杯猛地推出去，一声脆响，碎在地面，谢家的姑娘怎么能这么没有规矩！ 谢云语一惊，不再与两个丫头撕扯，慌忙跪在地上，她自然是了解老夫人的喜好的，只是突遇灾变，有些没了主意，谢云语哀哀地继续哭泣，求老夫人做主。 “云卿给祖母请安，祖母息怒。”云卿低下身子，请安。 “三丫头，二姑娘说是你给她的酒里下的药，还有那个戏子，也说是见过你，这是怎么回事儿？”二夫人得了老夫人的暗示，开口问道，声音温和，不偏不倚。 云卿似乎很惊讶，下蹲的身子都不自觉的起来了，她看向跪在地上的云语：“二jiejie？你这样说的？” “哼，那戏子本就是在房间等你！”谢云语面容凶历，完全看不出平时的温婉。 云卿抬头，有些迷茫的看着众人，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辜和错愕，她只是轻轻摇摇头，低头的一瞬间，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那天晚上碧儿来说你找我，我就去了，我们在 这样子的三姑娘着实让人心疼，任谁都知道二姑娘和三姑娘关系是最好的，平日恨不得吃住都在一起，二姑娘年长三岁，往日里三姑娘最爱粘着她，也就是这两个月三姑娘去碎雨轩的时间少了，那也是因为天寒，三姑娘冬季落了湖，女子本就畏寒，更何况是冬季落湖的三姑娘！这些日子就一直都在青苑养着，老夫人也吩咐了，初一十五的过来请个安就好了，最主要的是把身子养好。 就在除夕那日早晨，二姑娘还很暖心的给三姑娘送了盅她亲自盯着厨娘熬的银耳红枣粥。 老夫人点点头，绿萝转身出了花厅。 过了一会儿，屏风外边一阵响动，就听到一个男子慌乱的声音传来。 “各位贵人吉祥！”男子跪在地上，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很无措。 “我杀了你......” “语儿！” 二姑娘听到男子的声音情绪就失去了控制，还好柳姨娘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她刚出声想要起身，就被柳姨娘给按着了。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二夫人冷冷的瞥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柳氏母女，淡淡的开口。 “回贵人的话，”男子顿了顿，整理下思路，说道：“是一个叫碧儿的姑娘将小子引去暖阁的，她答应了小子，只要事儿成，给小子一笔银钱好赎了身，离开戏班子。” 碧儿是二姑娘的贴身丫鬟，这是人人都知道的，此话一出，众人看向二姑娘的眼光就各不相同了，口口声声说是人家三姑娘害的，戏子还不是她命人去请的么？ 二夫人看男子顿住不说，轻咳一生，男子听了，咽了一口口水，他知道他接下来的话再说下去，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可是，他必须要说，而且还要说的漂亮，说的天衣无缝，男子低着的脸上露出一抹谁都看不到的笑容，很温柔，也很无助，他继续说道：“碧儿姑娘说，三姑娘喜欢听小子的戏，说让小子等等，一会儿三姑娘就会过来听戏，让我准备下，让后就出去了，我等了一会儿，觉得口渴，就喝了碧儿姑娘给我准备的茶水，后来暖阁的灯火突然熄了，我推开门刚要看看，一个姑娘就撞进了我的怀里，我很自然的就抱住了她，后边的事情，我......” “你胡说！”云语有些惊恐的说，这和之前串好的台词并不一样，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戏子，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猛然间，她回头，看着一边安安静静的云卿，怒目相逼：“是你！一定是你！你跟我换了茶水，对，一定是你！” “二姑娘，我们姑娘是受了你的邀请去见你的，茶水点心都是你备好的，更何况，你一步都没有离开，我们姑娘怎么和你换茶，肯定是你恶人恶报，喝了自己下了药的茶。”玉兰紧盯着谢云语气鼓鼓的说道，这本是很没规矩的举动，可是她的话却说在了点子上，倒没有人给她立规矩。 谢云语的话让男子眼睛一亮，砰砰的在地上磕了两个头，他自然认得这个声音，虽然和昨晚那娇媚的声音不太一样，但是，这必然会要了他命的声音。 “三姑娘，你可要救救小子啊！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三姑娘！” “你为什么一直口口声声的说三姑娘？” 老太太的声音古井无波的传来，让房间陷入了寂静。 “带下去！”没有给男子再回话的机会，她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贵人饶命，我一时色迷心窍，可是我也是苦命的，只求贵人饶了小子一条贱命，求贵人饶命啊！”戏子在做最后的挣扎，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可是，人总要不放过任何求生的机会。 云卿暗暗叹了口气，摊上这种事，这个男子怎么也活不了了，一切，都是为了国公府的颜面！ “祖母！”云卿怯怯的开口。 老夫人抬手，制止云卿的话：“卿丫头向来乖巧，只是想不到，卿丫头和你一向交好，你先是设计陷害，陷害不成竟然还想污蔑于她！你可还有心肝！做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事情，还有脸叫嚣，来人，将二姑娘送到城外庄子，关进庄园，任何人不得探视！再给她请一尊佛，日夜供奉，洗洗心里的晦气！” “老夫人饶命啊！”二姨娘终于忍不住，她知道，再不求情就没希望了，可是，现在所有证据都指认云语自作自受，任她巧舌如簧，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想到，“老夫人，语儿，可还是被选入宫的秀女！” “你还有脸提！”老夫人怒急，不提这个问题还好，这正是老夫人现在最生气的一点：“生了这么个不知羞耻的人，本来可以为家族挣点荣耀的，却搞成这样，还需要劳她爹爹为她周转！二姨娘教女无方，关进佛堂禁足一个月！” “老夫人饶命啊！” “祖母，二jiejie，也是受害的人。”云卿小声的求了句。 “哼，自作孽不可活，她若不存了这害人的心思，有怎会有此下场？三丫头不必为她说话，这样罚她，老夫人也是为她好。” 云卿听着远去的哭诉声，脸上除了悲戚还是悲戚。他人看了，只认为她在难过，是啊，从小相好的姐妹，竟然如此陷害于她，小小年纪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卿丫头也受委屈了，回去好好休息，我也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是！老夫人。”众人行了礼，等老夫人进了内室，就各自离开了。 这件事，国公府知道的并不多，前前后后也就十几个人，加上都是众主子身边得力的丫头婆子，所以，即使后来，也没有流传出去。 “母亲，我有点不舒服，改天再去向母亲请安。” 福圆堂外，待二夫人离开，云卿无精打采的和罗绮嫣结伴走了一会儿，两人并没有说话，知道分叉口，云卿才淡淡的说了句，没等罗绮嫣再说什么关心的话，就转身回了青苑，此时的她，很想一个人安静的呆着。 罗绮嫣看着远去的女儿，叹了口气，带着身边的丫头也回了自己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