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东夏的最后一日

    一晚的时间很快过去，在夔都郊外发生如此大的动静，夔都的市民只要不是聋子瞎子是一定会注意到到的，龙应玄第二日一早便派遣相关人员对外发表声明，昨夜的动静不过是一场临时起意的军事演习。【】对此，许多人并不买账，纷纷在各大网站论坛发表战争论的帖子，而很快，这些帖子在三十分钟内被莫名封杀，且再没有出现后续的跟风，这件事也这么不了了之。

    正在大家纷纷猜测所谓演习的真正目的时，龙应玄又一次在天启殿接见了黑杰克，而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见面的仅有他们两人而已。

    “国主把在下召到这里来，显然是为了兑现自己的诺言吧，”黑杰克微微一笑，双目直视高坐在銮驾上的龙应玄，龙应玄听罢，回以一笑，两手轻轻一拍，从阶下走出一名身着黑衣的卫士，卫士手中拾着一方托盘，托盘上盛着两物，一物是黑杰克所要的的玉符，另一物，则是一张书信。

    “玉符给你，算是兑现孤之前所说的诺言，书信是一纸盟书，还请递交给议长大人，待议长大人同意后，可差遣使者递回答复书，如此，东夏同议会的盟约将正式成立，”龙应玄抬手，手指向黑杰克面前的两物。

    “多谢国主，”黑杰克从卫士手中接过托盘，“国主的话在下一定会原封不动告知议长大人，愿东夏同议会百年交好，”黑杰克深深鞠了一躬，到现在为止，他的任务终于告一段落，这次任务的成功，对于他在议长心中的地位无疑会大幅上升，议会共有五名副议长，每一位都是狠角色，相互之间谁也不服谁，要不是有强大的议长从中平衡，议会早已解散，根本支撑不到今天。

    “说谢就太见外了，”龙应玄和善笑道：“以后大家就是盟友，是互帮互助的兄弟，相互之间有什么难处，尽管告知，孤一定会尽最大的可能帮忙。”

    “恭敬不如从命，”黑杰克把玉符和书信装入风衣的内衬里，拱手道：“事不宜迟，如国主无事，在下马上火速赶回联邦，去向议长大人复命。”

    “去吧，”龙应玄笑道，看着黑杰克转身走远，脸上的笑霎时敛起。

    “鹿野，你如何看待黑杰克和其背后的议会？”龙应玄话毕，从其銮驾的背后，少年模样的张鹿野慢慢踱出，走到龙应玄身旁，轻声道：“黑杰克不足为惧，不过是一个从东夏出走的叛徒，以为把全身改造成机械就有几分依仗，依我看来，对我们没有任何威胁，倒是那能掌握整个议会的神秘议长，实力究竟如何，也不知他要破裂的玉符做什么？”

    “说实话，对议长孤也有几分忌惮，手下坐拥至少五位半步造化的玄魂师，并且能随意调动他们，他的能力恐怕不止我们想象的那般简单，”龙应玄用手按着额头，苦恼道。同李玉生一战，伤了他的肋下几寸，才过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在强大的恢复力也不足以支撑他痊愈，他毕竟也是年纪过百的人物，最近几日，龙应玄竟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那是一种以往不曾有过的深深疲累感，他是人，不是神，建国近两百年，他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上，而且他没有子嗣，这是他最苦恼的一点，假若有一日他死后，又有谁来继承这诺大的帝国。

    “国主的问题也是我所担心的，昨夜一役虽成功消灭上官家族，但损失依旧十分巨大，而李云生和上官红枫的死预示着我国又少了两位半步造化玄魂师，为今之计，是继续大力培养有天赋的年轻玄魂师，重组玄魂局，建立一个新的培养机构，”张鹿野不卑不亢地说出自己的计划，龙应玄点了点头，显然也是赞成。

    “现如今整个东夏，境界在半步造化境的唯你我二人，确实是有必要重新培养了，至于你之前提到的重组玄魂局，孤便命你为夔都玄魂局局长，替孤网络人才，为孤组一支全有玄魂师构成的强大军队。”

    “臣领命，”张鹿野走到阶下，单膝跪地，他等这一天等了一百年，一百年后，他重新拥有了本属于自己的权利，哪怕这权利本身便是属于他的。

    “去吧，无论是资金还是人员，孤都会权利支持你，莫要让孤失望，”龙应玄摆摆手。

    张鹿野领命下去，诺大的一间天启殿只留下龙应玄一人，他把头深深埋在双膝里，回想自己的一生，经历过那么多挫折和失败，但他依然笑到最后，曾经和他共同打天下的朋友寥寥无几，一种深深的孤寂包裹着他。

    “真冷呀，”龙应玄小声道，一阵即将入秋的穿堂风吹入大殿内，龙应玄裹紧身上的皇袍，所在銮驾上。

    联邦议会，黑杰克毕恭毕敬立在屏风后，与往常一样，议长大人同样站在屏风后，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怎么样，任务完成了？”沧桑沙哑的嗓音极具穿透力，仿佛能刺破人的灵魂。

    “完成了，玉符和与东夏结盟的书信俱都在此，”黑杰克从怀中取出玉符和书信，从屏风后走出一名完全笼罩在黑袍下的人，那人手中持着一块托盘，黑杰克把物品小心放在托盘上，那人重新走回到屏风后。

    过了一会儿，屏风后传来一声赞叹，那是议长的声音，“不错，非常不错，你出色完成了任务，足够受到赏赐，”说到这，议长停顿片刻，“就许你到黑之室呆一个月。”

    黑杰克听了大喜，黑之室是议会千百年来众多功法典籍放置之所，黑杰克一身械分子转换之术就是在黑之室一本古书上发现的，而那一次，他才呆了一个星期，这次可以呆一个月，对他无疑是个巨大的奖励。

    “多谢议长大人。”

    “恩，”议长轻哼，“没事就退下吧，这封与东夏的结盟书我会令外差人送去东夏，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是，”黑杰克退去，惊喜之情仍浮在脸上。

    屏风之后，议长小心翼翼捏起玉符，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看了一阵子，议长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尖利，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终于到手了，谁都不明白你究竟蕴含多么庞大的力量，我却懂得，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君临天下，”玉符好像听见了议长的声音，苍白的表面精芒一闪而逝。

    临近夔都的许州市作为一个政治经济地位同样重要的省市，并且是夔都面前一道天然防线，对东夏而言，举足轻重，当年帝国入侵东夏，就是从许州打响第一仗。

    许州机场，人潮涌动，众多出境和入境的游客络绎不绝，在人群之中，年老的上官畧阳拖着刚在许州本地采购的必需用品，萧然上官兄妹每个人身后都背着一个旅行双肩包，向着安检路口走去。昨夜一役，上官家族彻底被铲除，但令人诧异的是，龙应玄在第二天并未发布对他们的追杀令，而是任由他们离开，上官畧阳与萧然一起探讨过这个问题，得出的结论让两人一头雾水，难道龙应玄真会大发慈悲放他们一条生路，想不通便不再细想，上官畧阳连夜赶到许州市，并买好飞机票，准备今天一早直飞遥远的珈蓝帝国，至于什么时候还能回来，谁也不知道。

    走到安检口，将行李放到传送带上，在经过一系列检察后，四人终于通过安检口，可以登机了。

    “走吧，”上官翎羽牵着meimei的小手，先一步向登机处走去，上官婉儿安静地跟在他身后，没有人知道这个精致如洋娃娃般的小女孩，脑中在想着什么，上官畧阳又看向落在最后的萧然，他脖子间的两块纹身很是耀眼，上官畧阳在心底感慨，这个孩子的命运，终于在昨天被改变了。

    “萧然，我很感激你一路护送我们，国家并未对我们下达追杀令，其实你完全有能力留下，不需要陪着我们四处奔波，”上官畧阳眼含愧疚，他明白萧然在昨天的战斗中根本是局外人，除了在最后尾端击退了黑杰克外，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可他还是站了出来，愿意一同背井离乡，飞往帝国。

    “无妨，”萧然笑着挥手，“老师和云嵩皆因一人而死，我又有什么脸面继续留在这里，继续做与虎谋皮的勾当，与其如此，倒不如去开拓眼界，多看看外面的世界，长长见识，岂不是更好。”

    上官畧阳一愣，旋即释然，他拍了拍萧然的肩，感慨说，“很少见你这般宽松豁达之人了，我相信你的上限绝对不止于此，我相信天空才是你的极限。”

    “不，”萧然打断上官畧阳的话，“天空也不一定是我的极限。”

    飞机上，靠在舒适的椅背上，萧然长呼一口气，昨夜的火光鲜血杀戮仍在脑海中回荡，即便是见惯了死亡的他，仍不免为昨夜的杀戮感到全身冰凉，遍体生寒。

    随着飞机广播一声请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带的指令，飞机终于缓缓起飞，透过边上的小圆窗，看着跑道两边的景物在眼前飞速一闪而过，萧然重重叹了一声，想起最近几个月发生的故事，其曲折离奇程度足以写成一部小说。

    五个月之前，那时还在上沪颓废的萧然被皇甫云嵩找到，当时皇甫云嵩自己驾着一架直升机，带着他飞回了夔都，为了五年一届的玄魂师大比，在为大比准备的过程中，他学会了很多，也认识了新的队友皇甫云嵩的队长蔺然，三人在执行一个个任务中结下深厚的友谊。大比开始后，形势对他们非常不利，才第一天，萧然便被迫和皇甫云嵩分开，而他也通过打败蜀门剑侠道的年庚如证明了自己，第三天的长白山顶，才是真正的噩梦，皇甫云嵩被张鹿野杀死，他至今忘不了皇甫云嵩笑着扬起手后的自爆，之后，许多人死了，李云生上官红枫，以及许多萧然不认识的玄魂师，都死了，为了反抗而呐喊，去战斗。

    “怎么了，看你脸色不是很好，”一个声音打断萧然的回想，萧然扭头，原来是坐在后排的上官畧阳，这时再看向窗外，窗外已是白云和蓝天齐舞，飞机已在万米高空之上，直到这时，萧然才发觉额上密布汗珠。

    “没什么，只是忍不住回想一些过去，”萧然伸手擦干汗珠，喘着粗气。

    “过去就让他过去吧，毕竟前面才是重要的。”

    “是呀，”萧然点头，他再一次看向窗外，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毕竟谁都不知道前路是什么，还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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