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语出试探（二更）
这一番畅饮之下，便是半个时辰过去。朱耀斌倒是有大部分的心神都放在朱阳天的身上，越看越觉得此人顺眼，心道：“朱前辈身为天龙殿的殿主，果然是气度不凡，让人一见之下便心生敬仰。只是不知为何婉儿姐似乎对他老人家颇多成见！” 这时清逸真人笑着说道：“朱殿主，没想到恒山天峰岭如此入冬时节，竟是还有这一处世外桃源，温暖如春，宛若仙境啊。” 朱阳天笑道：“乾坤神州，造化神奇！此地之特意，便是在下每次前来，也都觉得惊奇。”他笑着站起身来：“便说这伴云亭吧，两位真人且看那边山崖处，崖风凛冽呼啸，风刃如刀，而湖这一边却是暖风扑面，两处相隔不远，便在此伴云亭之处却是形成了一个少风地带，偶尔吹来一缕风，也是如沐春风。朱某心血来潮，便命人在此见了这座亭子。” 坎离真人笑道：“朱殿主好雅趣！” 朱阳天微笑说道：“坎离真人说笑了！”他转身踱出亭子，站在“伴云亭”的山石碑下，目光望向远方，崖风将他的衣袂吹得飘飞，他人却是岿然不动。 朱耀斌有一种错觉，似乎此时朱阳天便似脚下生了跟，与这崖石融为了一体。 只听得朱阳天说道：“两位真人，这群山连绵到远方，那尽头处便是大青山了，而大青山后就是瓦剌鞑子。这么多年来，大同周边的百姓时常遭遇鞑子骑兵小队打谷草，辛苦耕种一年的粮食被抢了，人也被他们掳走。男人作了奴隶，女人便供鞑子兵享乐。多少黎民百姓遭了鞑子的迫害！”他声音并不如何铿锵，反而有些低沉。但众人听来，便如其在耳边娓娓道来，任那罡风吹拂，却是吹不走这一缕缕朱阳天这略显沉重的话语。 朱婉儿这时说道：“朱前辈，朝廷向来将鞑子视作主要外患，在大同镇布下重兵防守，其下辖八卫、七所、五百八十三堡，更是派遣大将武进伯朱冕为大同镇总兵官，如此重重防守之下，鞑子兵还敢来周遭杀掠？” 朱阳天回头看了一眼朱婉儿：“朱姑娘对朝廷布军倒是知道的不少，朱某佩服！” 朱婉儿脸色一变，心中一时情急，竟是说了这么多。 不过朱阳天倒是没有继续纠缠此事：“诚如朱姑娘所言，朱冕将军整军严备，一定程度上制衡了瓦剌鞑子的侵扰，这是毋庸置疑的。不过脱脱不花与也先早就心怀不轨，又岂能如此安分下去，再加上大义教与之相互勾结，这一两年瓦剌渗透日益严重，朱姑娘一向身在中原腹地，却是不知边关百姓之苦。” 坎离真人这时接道：“朱殿主这话说的不错。月前老道追着尊胜法王一路从山东都司金州卫过兀良哈三卫，最后到了大青山边境之地，路上碰到不少鞑子小队，载着麦谷，有几队还押着十多名汉人男女，老道看不过去，出了几次手，救下了那些汉人。从他们口中知道他们都是边镇乡民，遭了鞑子小队的截杀。” 朱婉儿闻言一阵沉默，不知心中想着什么。 朱阳天将杯中酒饮尽，突然诵道：“秋瑟西风叶草残，胡歌铁马度青山。可叹田粟成草谷，苦难言。多少怅惆何限恨，剑光寒。” 清逸道长听罢叹道：“朱殿主这一首倒是说得好！茅舍瓮清无粒米，朱门莺舞趁丝弦。如今这世道便是如此啊，百姓疾苦又有几位官老爷放在心上！” 朱婉儿很想反驳一下，可到嘴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想起王振等人的飞扬跋扈，心中不禁觉得如被大石压着，憋闷之极。便在这时，一双葇夷握住自己的双手。转头看去，翟锦兰正看着自己。 知道翟锦兰心中担心，朱婉儿微微一笑。 这时，朱阳天又说道：“两位真人，天龙殿虽然在江湖中有些名声。但我殿行事却是一向低调，从不曾仗势欺人。这次之所以站出来邀请武林同道齐聚恒山会盟，为得便是凝聚群豪抗虏之心。如今朝廷重兵戍边，我等身为汉人，自也当团结联合起来，配合官兵，抗击鞑子和助纣为虐的大义教。当年蒙古铁骑踏入我中原大地，前宋武林仁人志士自发组成义军，抗击鞑子，虽战死于沙场，却是用一腔碧血全了民族大义。前辈忠魂可褒，我等赳赳武夫，大明男儿又岂能让前辈高人耻笑于九泉之下！” 朱阳天越说声音越是高亢，坎离真人等人尚自面色如常，朱耀斌却是心中激情彭拜。便是朱婉儿也觉得自己没来由地对朱阳天产生成见，太过荒谬。 坎离真人说道：“朱殿主所言不差。此次朱殿主能够站出来，振臂一呼，集合江湖中的有识之士，为民族大义做出些事情来，老道深感佩服。” 朱阳天忙笑道：“当着前辈的面，在下怎敢谈什么振臂一呼。只希望您老人家在群雄会盟时能够开金玉良言，以真人的威望，各派必会纷纷响应，到时我等奉您为武林盟主，便是大事可期啊。” 坎离真人笑道：“哎！朱殿主说哪里话。老道闲云野鹤，懒散惯了，一个门派尚且管治不好，哪里有心思有能力当此大任。这些事情，还需朱殿主等睿智果决之辈才能胜任。” 朱阳天闻言神色一松，随后笑道：“真人自谦了，真人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不屑于这纷杂俗事，我等倒是僭越了。” 坎离真人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清逸真人这时似笑非笑地说道：“朱殿主雄才大略，胸有韬略，又是天龙殿之主，更心怀黎民百姓，老道看来殿主担任这盟主之位倒是合适的很。” 朱阳天笑道：“真人这般说，却是让朱某人无地自容了。江湖德高望重之人很多，怎么也轮不到朱某人。不过此次武林大会非是为了争权夺利，核心是共抗鞑子，若是武林同道真高看朱某一眼，朱某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此大任。当然朱某对此并没有太多奢望，总之只要能够团结一心，抗击鞑子，谁当盟主，朱某人都鼎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