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结局
起风了。 李海波依偎在窗前眺望梅花。 风吹起雪花，落在梅花瓣上。 风走又来。 只带来了一阵清冽的芳香。 韩媛媛端着一杯清茶，静静的放在窗台，热气在空气中缭绕，又渐渐散开。 李海波这才注意到她。 “王坤呢？他还好吗？” “这个问题，今天你已经问了十七遍。” 李海波苦笑：“是吗？” “你为什么总是惦记别人的麻烦，却看不见自己的呢？” “那只是因为，王坤的麻烦是因我而起。”李海波又问：“你确定王坤没有事吧？” “没有事。” 李海波又在沉思，这一次很快就开口：“那党树发呢？他是否……” “没有。” 李海波总算松了一口气。 “党树发没有逃过。”韩媛媛说：“他被手雷炸死了。” “你……！” “我什么我？你问我的话，我全部都回答了。” 李海波瞪大眼睛看着她说：“我是问你，他是不是也没事。” “我以为问他，是否逃过一劫，所以我才说没有。” “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 “你干嘛对党树发的死活这么关心，他若是死了，对你只有好处。” “他若是死了，晓英会很伤心。” “但是他若不死，你岂非会更伤心，看着别的男人和自己未婚妻卿卿我我，你就不难受？” “我已经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了什么？” “该放手时就放手，虽然这种选择有些难受，但是不放手，肯定会更加难受。” “看来你果然想明白了，身为一个男人，就应当拿得起放得下。” 世间许多悲剧，岂非正因为放不下而造成的。 “这是茶，云南的普洱。”韩媛媛把茶杯向他推了推。 “我知道。” “你不喝？” “我留着肚子，等着王坤，等着跟他一起喝二锅头。” “这倒是个好主意，他今天一定会陪你喝个烂醉。” “喝到烂醉？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当然有。”韩媛媛说：“他今天心事很重。” “到底什么事？” “今天萧南远必然不会放他活着离开。知道萧南远所作所为的人，他会把这些人记忆都抹去。” “这些人里面包括你？” “当然也包括我。这对萧南远来说，就是一种制约因素，这种秘密若是落在别人手中，对他来说绝对是种禁忌。” “看来坐上第一把交椅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秘密。” “第一把交椅的位置，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舒服。”韩媛媛笑了笑说：“因为我知道那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大有可能会和吕素文一样的结果。” “我真搞不懂，世上怎么会有吕素文和萧南远这种人。” “你不懂的还有很多，其实到了一定的高度，大多数人都和他们一样，或许我也不例外。”韩媛媛沉思半晌，又说道：“很多事没有所谓的正义和邪恶，只有利益关系才是永恒的。” “你这句话说的太绝对了。” “一点都不绝对，你记住，人都是自私的，连你也不例外。” 李海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绕开这个问题说：“既然萧南远绝不会放王坤活着离开，他为什么却没有死？” “因为他的运气一向很好，不管遇到任何困难，都会有人相帮。” 新圩山区密林中。 王坤的瞳孔这时露出一种恐惧，他的右臂已经因失血过多变得麻木，脸色也变得苍白。 萧南远的话已经说完，他们也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当萧南远再抬手的时候，王坤必然会变成死人。 他的生命，将被这一枪带走。 这一枪可能射入他的胸膛或者咽喉，已经没有人能阻止这种结局。 树上落下一朵梅花，飘落，雪和雾仿佛都已凝结。 萧南远已经缓缓抬起手，在他眼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碍自己。知道自己秘密的人，唯有死亡，才能浇熄他心中的火花。 当死亡即将来临前，丽丽忽然向他冲来。 一声刺耳的枪响，一声接一声，血雨纷飞，漫天飘落。 丽丽的脸已经被鲜血染红，可她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痛苦，她眼神中流露出更多的是悲哀，还有不舍的决绝，深邃的情感…… 丽丽的胸口还在流着血，可是他已经用双手紧紧地握住枪管。 枪管还在冒着火舌，击中了丽丽的胸膛。 就在这一瞬间，王坤愤怒地冲了过去。 这是种前所未有的愤怒，这种愤怒爆发后，一个人的力量会变得无比强大，这种力量是任何人都无法控制的。 他的拳头已经雨点般的打在萧南远鼻梁上。 萧南远眼前已经一阵黑暗，他只能听见自己鼻梁被打断的声音。 可是王坤的愤怒还未平息。 萧南远已软瘫在地上，他挣扎着，起来了多次，多次都又被击倒。 可是王坤还没有放过他，他感觉自己的颈部被人抬起，抬的老高，忽然又用一种说不出地速度向地面坠落，速度快的要命。 就在他脑袋和地面上石头接触前，他已经知道自己被击败了，彻底被击败。 现在他的人也已像是血水里捞出来一样。 王坤紧紧的咬着牙，用尽了全身力气，将丽丽抱了起来。 他不愿再留在这里，他关心的只有一件事，一个人。 怀抱中的人。 丽丽忽然呻吟了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把我的头扬起来，我想再多看你一眼。” 王坤脱下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衣服，轻轻地蒙住丽丽的身体。 他伸手轻抚着丽丽的脸颊，抚得是那么的柔，那么的柔。 一滴泪珠落在丽丽苍白的脸上。 王坤赶忙把这滴泪珠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对着怀里温柔的说： “你太蠢了，蠢的让人心疼。”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又紧了紧抱着丽丽的胳膊，像是再也舍不得放开。 可惜丽丽已经听不到他说的话了。 茶已凉透。 李海波痴痴地看着茶杯，忽然感觉心里酸酸的，喉咙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塞住。 他忽然叹了口气，说：“今天已经一月十六。” “嗯，你要走？” “是的。” “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见见王坤。” “你知道他在哪里？” 李海波摇摇头说：“不知道，你知道吗？” “他在一棵树旁边。” “一棵树？” “是的，那棵树很平常，只不过刚好有丽丽刻下的几个字。” “她刻的什么字？”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 （全书完。） 后记：这个故事，写的是内心的冲突，写情感，写理智，写责任，这几种因素，由于某种原因互相发成冲突。 本书没有过多的心理描述，大多靠对话来推动剧情。 因为我一直认为，用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必然能读懂书中人物的诸多想法，所以没必要花太多的笔墨来渲染。 我只好用言语的精炼，情节的冲突来抓住人心。 写本书的初衷，是为了反射出人性。虽然本书稍显夸张，可剧情在我自己看来完全合理，也就是按照多数正常人的思维来考虑问题。 每个正常人心里都会有个死结，谁也不例外。 现在王坤心里也有了，既然是死结，那么本书也该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