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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群雄割据 第七十一节 中计

    第七十一节中计

    清晨,汾水河上薄雾蒸腾,数万匈奴兵驱马前奔,发出“哟呼、哟呼”的召唤声,无数马刀高高举起,指向阴沉沉的苍天,那一刻,青州兵似乎被这惊天动地的气势压倒,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匈奴兵顺利地攻入刘备的营寨。

    寨内无人,到处是宰杀的战马尸骸,造船废弃的锯末刨花胡乱堆砌着,遗弃的帐篷边上,断裂的马鞍扔的东一个西一个。刘备逃的慌乱,早餐的炊火刚刚架起,甚至未及熄灭就逃离了营寨。

    匈奴兵呆了一下,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欢呼,纷纷奔向了青州兵遗弃的帐篷,开始相互抢夺。

    这东西正是草原部族的宝贝,它用厚厚的粗布制成,面上刷了一层桐油,防潮防雨,大帐篷刚好住下一家人,迁徙、宿营全用的上。

    后队的匈奴兵不甘心毫无所获,争先恐后地涌入营寨,分拣着战马尸骸和断裂的马鞍,没人注意到,废弃的锯末刨花开始冒出青烟。

    “轰”,锯末由冒青烟到开始燃.烧,有心的匈奴人开始拨打火堆,意图救火。

    “轰隆”,拨开锯末表面,露出下.面堆放的火油罐,被油浸透的锯末顿时冒出汹汹大火,初始,火点尚是一个两个,不久,火势连成一片,高温使得匈奴兵抢夺到手的营帐也开始燃烧,黄烟缭绕,熏得匈奴兵涕泪交加,不能喘息。

    黄烟升起,直冲天际,远远的,在汾水河的.木船上,刘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管匈奴兵此刻是否察觉势头不对,火势已超出了匈奴兵的控制能力。

    “不要渡河,顺水向下游前进,在汾水下游的洪洞.登陆。”刘备命令道。

    营寨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河水泛起一阵阵波涛,声响盖住了刘备的最后一句话,只见刘备嘴唇在动,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匈奴兵完了”,木船上,士兵们默默相对,达成了共识。

    刘备来西河,就是放火来的,邺城攻城战剩下来的.所有火油罐,都被随军携带。绵山上浅浅地放了一把火,几天的营寨攻防战,火油罐无用武之地,许多士兵都以为刘备改了性格,剩下的火油罐将原封不动地带回邺城。没想到,撤离时刘备把所有的火油罐都用锯末掩盖。

    锯末,有一点火星就可以在尘土.掩埋下默默燃烧,一旦翻动出来,见了空气就会燃烧剧烈,冒出明火。营寨内的炊火,掩盖了锯末冒出的细烟。等到火油罐内的黄烟升起,离苦味酸的爆燃也不远了。

    “轰隆轰隆”,连续不端的响声中,刘备顺河而下。薄雾渐渐消散,匈奴左部尚未出现,不过,此刻他们出现与否已经无关紧要了。

    史籍记载:武帝后期,由于汉军攻势猛烈,‘匈奴闻汉军来,使巫埋羊牛,于汉军所出诸道及水源上,以诅汉军’,当时称为“诅”或“蛊”,实际就是染上草原所特有、汉地所没有的病毒的带疫马匹。汉军饮用设置牛羊尸体的水源,军中瘟疫大发。显然,这些牛羊是被胡巫作过特殊毒化处理的“生化武器。”,这也是人类历史上见诸记载的第一代生化武器。

    汉武帝时代的名将霍去病,远征匈奴归后,年仅二十四岁就病死了。这位年轻将领一向体魄壮健,剽勇过人。远征归来后,突患暴病而夭折。现在看来,很可能与匈奴的“生物战”有关。

    匈奴胡巫通过疫马和疫畜所施放的瘟疫,当时人称为“伤寒”,这是人类历史上见诸记载的第一代生化武器。由于缺乏有效抗疫手段,自武帝后期开始直到三国、魏晋的二百余年间,这种流行恶疫每隔10至20年反复发作,绵延不断。在政治、经济、宗教、文化以及医学上,均对中国历史发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和变化。

    光和六年,张角三兄弟趁民间大疫流行,“以妖术教授,立‘太平道’,咒符水以为人疗病,民众神信之。十余年间,徒众数十万。”其徒党诡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起事焚烧官府,劫掠州邑,旬月之间,天下响应。这就是著名的“黄巾起义。”

    按照史籍,四年后,也就是公元195年,大规模的伤寒病又开始在全国暴发,不到十年时间,造成中原大地人口超过将近一半,南方人口减少6成。黄巾之乱后,南下避祸的豪门士族众多,汉朝人口本有5000余万,战火寥寥的南方,怎么样也会有1500万人口吧,然而,吴国最后只有100多万人口,这是怎么回事?答案很简单:伤寒。

    几百年后,北匈奴部落迁移到达欧洲,也给欧洲带来了长达四百年的瘟疫肆虐,深深地影响了世界历史发展的轨道,这一时期被欧洲称为“黑暗时代”。

    191年,刘表平定荆州所有动乱。兵强马壮,正准备图谋中原时,瘟疫打碎了刘表的图谋。很多看三国的人认为刘表胸无大志,坐守富饶的荆州,不思进取,实际上,刘表当时连皇帝的车马都开始私自建造,是伤寒症打乱了他的步骤。

    在张羡反叛被镇压后,刘表在名士王桀的推荐下任命豪门士子张仲景为长沙太守,这位长沙太守张仲景就是医圣张仲景。按照正常的历史,黄忠应该在其手下守城门。公元195年,伤寒症再次大规模暴发时,张仲景在任上殆精竭力医治百姓,后来,由于宗族亲长大规模死于伤寒,张仲景心伤之下,辞官回南阳家乡,开始研究伤寒症的治法。他在序中悲沉地表示说:“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十年以来,其死亡者,三分有二,伤寒十居其七。”

    张仲景伤寒方,是少数几个被后世确认为有效的中药药方之一。张仲景虽然曾担任太守,也是豪门大族出身,由于好摆弄奇yin技巧,故此深受儒士们鄙视,历史上连传记都不屑给他留下。

    “战略目的已经达到,剩下的事,就是隔离近卫军团了”,刘备欣慰地笑着:“好在人数不多,时间又近冬季,疾病是难以流行的。嗯,把他们都拉到青鹿港外的海岛上,就说要监督青鹿港的建造,明年开春再准许他们回广饶。”

    七月二十七日,荀彧带着大队人马,一路摇摇晃晃,进入了乐安郡。

    八月五日是青州大考的时间,在这一天里,青州进行功民、惠民资格,以及军校、高等学堂入学考试。新征服的渤海、河间等四郡考生,需要当地元老推荐,才能参加考试。荀彧带领的正是入选的新考生。

    早听说广饶富裕,百姓安居乐业,荀彧一直想去看看,可惜前一次被刘备劫持来,过门而不入,随后,诸事繁杂没有空闲。现在总算是安定下来,荀彧借着护送考生的名义,打算参加久负盛名的广饶农牧节。

    一入乐安,其风景与其他郡县截然不同,整个青州几乎可以说就是建立在一大片苍翠辽阔的森林中,沿着道路果木密植,每一座村庄每座个城镇都完全被高大的树林所遮挡,必须在走到近处才能看得清楚,在远处看只能看到浓密的果林。

    青州自刘备主政以来,开始分片区禁止砍伐树木。雷楼图书馆建立后,用石材进行建筑一时成为风尚。青州的百姓摆脱了木质结构的房屋,遵照刘备的命令,对所拥有的每一片森林,每一颗树木都非常珍惜,每当需要而砍伐掉一些树木后,都会在很短时间内补种上相同数量的树苗。

    这里丰富的林产为青州带来了滚滚的财源,因为林产丰富,特别是一些特有的物产,如大量的野生动物、果实、蘑菇、蜂蜜、野菜等等,或自己食用,或可酿酒,或从邻近的徐州、三韩这两个盛产粮食的地方换取粮食,青州百姓的富足,一时成为天下之翘楚。

    历代政府对商业都多加限制,或盐业专卖,或禁止酿酒,或设立路卡征收重税。青州诸商不禁,它采用的落地税征收制度,让各县为了完成税收,对商贾实行诸多优惠政策,道路的修缮也是其中之一。每年,各县的流民劳役多用在整修道路和沟渠上。自乐安开始,道路都是一马平川的水泥结构。路边花木繁盛果树飘香,各县唯恐给客商留下坏影响,造成整个青州仿佛一个大花园或者大森林。一路行来,荀彧格外赏心悦目。

    “郭嘉、程昱已至邺城,可惜刘玄德刚好出征在外,未见到这两人。”荀彧坐在马车上,随着车身的晃动摇头晃脑考虑着:“刘备进入并州后,突然杳无音信。不知道他俩还要在邺成待多久。”

    不过,这个刘备看起来真不负好吃懒做之名。青州自龚景开始,实行分权制度,文官管理内政,法官管理刑讯,军官管理治安和军事,元老院管理官员监察。这套制度实行以后,虽然刘备自去年起就没好好待在广饶,只顾东征西讨,政事上完全做了甩手大掌柜,现在更是音讯皆无,然而,青州政府的运转却丝毫未受影响,

    “看来,这个绝无仅有的懒人,设立的这一套政权体制,还真不是一无是处”,荀彧心里很明白刘备的本事,但多日养成的习惯,让他不由自主地在话语间带上了责难的语气。

    近日,刘备行踪没有消息,在高层引起了短暂的慌乱,随后,迅速地被沮绶、田丰压下——“主公不在青州,少主尚在,主母尚在,慌什么?况且,主公率200骑就敢挑战鲜卑,如今率一万骑西行,至不济也可脱围而出。再说,主公走时早有定计,尔等如此慌乱,难道想效仿平原百姓,做两年弃民吗?”

    沮绶、田丰这番话,彻底打消了高层官员的慌乱。高层官员稳定住了,下层官员不知具体情况,整个官员体系照常运转,此刻已入青州势力范围,荀彧从路边田陌中的百姓身上,看不到丝毫异态。

    “懒人自有懒人福啊”,荀彧感慨道。以前的官员日日辛劳,审案、管理户籍卷宗、征收财税、整顿军备,等等,然而,吏治却逐渐**。刘备放手于民,啥事不管,官员事少却吏治清明。无为之道,或许真是治国良方。

    路边,林木的掩映下,一座小院逐渐显露出来。一个老汉正坐在路边的躺椅上,懒洋洋地晒着秋末的太阳。“上行下效,青州懒人多啊”,荀彧努了努嘴,说:“歇息一会吧。”

    一名考生跑近老汉身边,问:“兀那老汉,螺沃城距此多远?”

    那老汉不悦地瞪了考生一眼,懒洋洋地一指不远处的路标,一言不发。

    那考生怒火上涌,正准备发作,目光却停留在老汉翻动衣襟的右手上——六等勋爵徽章,这老汉竟是个六等勋爵。

    勋爵爵位共分九等,没有继承权。六等至九等勋爵位,是赏赐功臣之父的。这老汉有六等勋爵爵位,他的儿子功勋一定不简单,可不是轻易能得罪之人。

    这名考生立刻双足并拢,敬礼致敬:“爵爷,请问,我们是否可以在此歇脚。”

    老汉点点头,一指他路边的房屋,正准备说话,荀彧的马车正好缓缓地走近他身边。老汉不及回答,闪电般跳了起来,仔细打量荀彧一眼,又懒洋洋地到在椅子上:“屋内东西齐全,需要什么,自己去取。”

    荀彧莫名其妙,正在疑惑间,老汉又闪电般跳起来,向队尾护送考生的一名军官施礼致敬,恭敬地说:“爵爷请入内,老规矩了,你自己照办吧。”

    荀彧眼珠转了转,看了看那军官和老汉,立刻明白了老汉前踞后恭的原因。原来,自己虽然任职高官,却没有爵位。那军官虽然官小,爵位却高过老汉,见到这情景,老汉自然恭敬起来,不过,他是对那军官恭敬。

    那名军官点点头,转身对考生说:“各位,这类路边小店都是农夫农闲时,挣取闲钱的歇息店,没有店伙伺候,需要什么自己入内去取。门后,有表明各类东西价格的表单,拿了什么东西,自己把钱搁到桌上。需要找零的,问这位老爵爷。记住,青州律法严苛,各位都是大有前途之人,勿因小过而失去了前途。”

    考生纷纷答应着,走近店堂。荀彧也下了车马,走近小店。门口,一块石碑吸引了他的目光:“从今日起,在这座城中,各族各人,贵贱相等!高官厚禄,因其功而受赏,不得传诸于子孙;士农工商,量其才而录用,不使埋没于草莽;羌戎胡氐各族,互视当如兄弟姐妹,不得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语;东南西北中诸民,彼此应为亲朋好友,不得有家族门阀地域方位之私;上位者必得奖罚分明,不可因人而异。”

    “咦,这是什么东西?为何立在此处?”荀彧指着石碑探问,想了想,又加上了一个称呼:“老爵爷,你能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