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暗度陈仓 二
二 “白搭，白搭，那些市级领导们的胆子也不大，都不敢出这个面。”在这个时期，攀亲道故走门子拉关系是行不通的，徐春秋和耿玉荣跑了一个空。 在这个失败面前，徐丰玲没有急躁，稳下心来进行了细致研究。他认为，在这个动乱年代，靠省委领导来解决这个事儿，把握性也是非常低，把耿庆成推上去的话，许有成功的希望。 耿庆成是一个难缠的人，徐丰玲把耿玉梅喊了回来，叫她们娘仨团结起来一齐上。 在那个战争年代里，耿庆成吃过敌人的一次大亏。这一天，他正在那里看地图，一颗炮弹落了下来，把他炸飞了。望着满身是血几乎终止了呼吸的他，都以为没救了。可任凤鸣没有放弃，想方设法把他抢救了过来。这让他对她产生了很大的感激，曾经说，在这一生中不能忘了她，要好好报答这个救命恩人。现在的他，光想着去打击徐丰玲，不念这个情了。他把老婆孩子们的请求放在一边，赶到徐丰玲的门上，劝他投降：“我低下架子来找你，决不是因为服了你，想讨你的好。完全是为了能够使你走上正道，把今后的日子好好过下去。” 这个时候，徐丰玲不想得罪了耿庆成，点头称是：“晓得，晓得，咱们有生死之交，自然是都希望把日子过好。” “对于你，确实是应该转变转变思想了，再这么同上级领导顶下去，会吃大亏的。” “是是是，为人就得随大流，不应该去坚持自己的立场。”徐丰玲在那里耐着性子应付。 “是啊，你能有这个认识，确实是不错。你看看，在这几年里，由于你的糊涂和固执，受到了多少排挤和压制。”耿庆成见徐丰玲老实了下来，特高兴，敞开了话匣子，“党的政策，是最高统帅部制定出来的，我们没有能力去违抗。在伟大的社会主义建设中，我们得提高警惕，要防止那些反动势力抬头。由此，拉紧阶级斗争这根弦，是正确的、必要的，我们不能抵制。对于……” 听到这里，徐丰玲想起了程远景，请求耿庆成对他给予照顾：“你的这个舅舅老了，他的腰弯了，腿脚也不好，不可叫他再去放那群羊了。” 讲得正带劲，是不愿被打断的，耿庆成对徐丰玲产生了很大的不满，没好气地问：“你觉得应该叫他去干什么？” 徐丰玲早就想过了，脱口而出：“给他找一个比较清静的而又近便的活，比如看看粮场了或者是守守什么门的。” “看看，我刚刚对你进行了这方面的教育，你却没有听进去，白费了我的口舌。”耿庆成恨铁不成钢，气得把头扭到一边去。 尽管是看到耿庆成变了脸，可徐丰玲觉得，这是一个为程远景争取的好机会，不能放过。“那是五十多只羊啊，就是叫一个壮汉也难收拢。若是天气有变，突然来了大风或者是雨，容易出事。他是一个受管制的人，万一把羊丢失了，你还不得对他上纲上线？” “你既然还记得他是一个是受管制的人，为什么还要替他说话？”耿庆成恨徐丰玲总是拐不过这个弯来。 “我们总得尊重事实吧！不管他是一个什么人，干不了就是干不了。”徐丰玲是理直气壮。 “好糊涂！他明明是一个受管制的人，怎么可以让他去看粮守门，丢了东西谁负责？” 听了这句话，徐丰玲想起了战争年代的程远景，声音提高了许多：“在大家挨饿的那些日子里，他作为一位最高指挥者，守着缴获来的美国咖喱牛rou干都舍不得咬一口。庆成，你是否还记得那个情景？我真纳闷，你为什么对这样的一个人说出了这种话。” 耿庆成冷眼看着徐丰玲，说他死板：“你敢保证他不会变吗？时代不同了，我们得用另样的眼光来看待。” “不是他变了，完全是你变了！”徐丰玲按捺不住了，起了高腔，在那里大声喊起来。 “我确实是变了，但我没有向坏处变，而是变得更加聪明了，变得更加有眼光了。”说到这里，耿庆成自豪地笑了。 “屁呀，你变得没有人样了，你变得不讲感情了。”徐丰玲冷笑着对他进行讽刺。 “纯粹是胡说！” “你和我是怎么入伍的？要不是你的这个舅舅把咱们领出去，你会有今天的辉煌吗？你在今天是怎么对待他的？是不是对他除了批斗就是批斗哇？” 说起程远景，是有很多的感慨。在那个万恶的旧社会里，如果没有得到他的帮助，说不定他耿庆成早就成了故人了。可感情不能代替政策，不能因为他对自己和这个家庭有恩，就对他放任。耿庆成理直气壮地反驳说：“不是我无情，是他走到了我们的对面。现在，我与他不属于一个阶级了，自然就没有什么阶级感情了。” “他为咱们的新中国流了多少血，你是清楚的。你现在凭什么这样说他，他发表过反党的舆论？他扛起了造反大旗？” “对于他做了些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被我们那些伟大的红卫兵造反派从政治舞台上推了下来；我还知道，他已经被滚滚地革命洪流彻底淹没了。” “那些红卫兵的做法并不怎么样，他们不明是非、头脑发热。作为你，是他手下的一个兵，是他的亲外甥，是应该犯不了这个傻的。” 这些话激怒了耿庆成，他跳了起来，大喊：“你反党！你攻击社会主义！你污蔑红卫兵！” 一旦搞不好，就会被扣上顶什么帽子，徐丰玲不敢再多说什么，请求耿庆成去把任凤鸣保出来：“她一个妇道人家，受不下那个罪。你若是还有良心，念着这个救命恩人，快点去一趟县城吧。” 第二天里，耿庆成真的去了县城。可他不是为了搭救任凤鸣，而是想把县委书记任其请下来，好上拾掇拾掇徐丰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