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急于求成 一
一 一辆亮着微弱灯光的黄色吉普车，顺着沿河公路慢慢驶过来，停在了耿庄的村头上。 从车子里走出来了夏立，他站在那里朝着村子进行观望。 天已经黑浓了，村子里显得比较静，除了偶尔传过来几声孩子的哭，没有其他的什么大动静。 夏立对围过来的四个公安员说：“我到村子里走一趟，你们在这里等着，有人问，就说是路过，没有公干。” “好的。夏书记，你放心，咱们这里的每一位，都是经过考验的优秀共产主义战士，都有着很强的组织纪律性，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一个打头的公安在夏立的面前点头哈腰，非常恭顺。 朝前走了几步之后，夏立又返了回来，站在那里四处寻找着什么，说：“咱们不能降低了排场。作为我，更不能掉价，咱们应该找一个本村的农民把信儿送过去。” 那个善于讨好的公安再次把头点起来，恭维说：“对对对，还是你这当领导的有见识。” 程远景摸着黑走了过来。他低着头，背着一个粪筐，走得很慢。当发现了这辆车子，他停住了步子，站在那里考虑着照直走过去好，还是绕过去好。 夏立不知道程远景是一个受社会管制的人，走上前，热情地问：“大伯，您是耿庄的？” “是，是耿庄的一个社员。” “真了不起，您的奉献精神可高了。在这么一个大黑天里，还走出来为集体捡粪。” 在程远景所接受的劳动任务中，除了放好那群羊，还得捡着粪。他回来晚了，并不是为了去完成这项捡粪的任务，是由于在今天的下午突然刮起了大风，怕丢失了羊羔，在那里避了一阵子风。虽是这种原因，可他生怕说掉了什么，不敢多作解释，顺着说：“这算不了什么，庄户人嘛，就得勤劳。” “高，耿庆成的水平就是高，他已经把你们这些社员的积极性全部调动了起来。” 在这黑灯瞎火的夜晚里，眼睛基本上失去了作用，到地里捡粪是无法进行的。在心里暗暗骂了夏立一句糊涂之后，程远景要走，说他发现从那边过去了两头牛，得跟上去看看有没有粪便。 “大伯，您能不能拐一个弯，去喊一下耿庆双呢？” 当发现这里出现了公安员时，程远景的心里就产生了疑惑，今听说他们想找那个粗人，心里更是打了鼓。在去通知耿庆双之前，他先找到了耿玉荣，叫她去了徐家坡。 耿庆双以为，他们过来是抓任凤鸣的，要先跑过河去侦察侦察：“要细，一定要细。她刚刚从公安局里逃回来，肯定是有着较高的警惕性，咱们不能扑了空。” 在这个混乱时代，抓几个人是简单的，跑几个人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任凤鸣他们的脱逃，并没有引起公安局的重视。夏立过来，是为了督促耿庆双抓紧想办法弄残徐春秋。他清了清嗓子说：“那个娘们的事，关系不着我。我这次下来，主要是找你。” “找我干什么？” “落实我们的那个约定呀。” “什么约定？我怎么忘了。”耿庆双一时没有想起来，听了这句话，感到有些意外。 夏立没有把事情一口说出来，就是想测测耿庆双在这个问题上的重视程度，今见他忘了，立刻气疯了，破了口：“你这个杂种，我在这里拿着当大事抓，你却把这件事情扔在了脑后。” 耿庆双抓起头发撕了撕，也没有想起什么来，问：“咱们真的有个什么约定？是不是你搞错了？” 夏立打了耿庆双一拳，气呼呼地说：“你要我抓了刘福义，我要你去打伤徐春秋，这算不算是个约定？” 这确实是一个约定，并且是一个不平凡的约定，让人忘了，是由于刘福义在这一段时间里没有拿着刀子找上门来。耿庆双不好意思地笑了，“哈哈，确实是有点不应该。怎么，你准备按这个约定走下去？” “是的。”这几天里，连续遭到了耿玉梅的拒绝，夏立生了气，“你是不是已经获得了平安，不准备这么办了？” 刘福义是一个记仇的人，别说是欺负了他的闺女，就是同他吵一架，也老是记恨着。他现在稳着未动，是由于他的生意好，处在繁忙阶段，抽不出时间来。要想彻底得到平安，显然是最好把他办了。耿庆双扭过头去望着那个小饭店，狠了狠心说：“没有狠心，当不了后娘，干！” 这是夏立所希望的，忍不住夸了他一句：“有种！” 望了望面前这些穿着制服的公安员，耿庆双请教他们说，那个人倒是没有把他杀了，可确实是有了杀心，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给他定个死罪。 生怕他们说掉了什么，夏立抢上来说，刘福义的罪名已经成立，就是判不了死刑，也能给他弄个无期。 真的会是这样？还没有造成事实，可以给他判个无期？耿庆双用怀疑的眼光扫了夏立一眼，走到一个公安的面前，问夏立所讲出来的这些话实不实，会给那个人定个什么罪名。 夏立带着一股子气推了耿庆双一把，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不能犹豫，快点按照我的意见来办吧。哥呀，犹豫是不行的。说实在的，我曾经犹豫过，在咱们的这个约定上，想让你走在我的前面，等你把徐春秋治残了，再抓你的仇敌刘福义。现在看来，再抱着这个想法是不行了，事儿急，是犹豫不得的。” 是的，犹豫会错过机会，犹豫会产生麻烦。耿庆双不再犹豫，用坚定地语气问：“需要我做什么？” “还用问嘛，需要你领着抓人哪。” 见要动真格的了，耿庆双高兴了起来，领着他们扑了过去。 怪了，去了饭店不见人，到了家里也扑了个空，难道是刘福义得到消息躲了起来？ 这个估计正确，徐春秋已经抢在了他们的前面，把刘福义请到了徐家坡。眼下的他，正面对面地同徐丰玲坐在那里喝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