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苦苦寻索 一
一 “秀秀，天晴了！啊唷唷，快起来看，那边的星星还没有退呢。”在天将要放亮的时候，徐春兰打开了屋门。她见那些乌云消失了，住了雨，乐得在那里喊起来。 现在的秀秀，不再是个月孩子，已经是一个十七岁的大姑娘了。她穿上衣服走出屋来朝天看，在那里欢快地跳：“可是哩！妈，快快看。连那些鸟儿也高兴了，早早出了窝，在那里尽情地飞。” 自从交上秋，那雨常常下，到今一个多月了，基本上没有晴过天，使人感觉着特别烦。让她们娘俩盼着天气好的原因，还有另一个。秀秀已经被省城的一所重点大学录取，今天是她去学校报到的日子。少了雨水，显然会省下一些麻烦。 “俺的孩子有福啊！”徐春兰欢溜溜地跑过去忙活着做饭。 秀秀也带着特好的心情赶过去整理需要带的东西，高声问：“妈，是不是得捎上缸子和碗？” “不要，你姑姑有交待。她说，尽量少带那些旧了的东西，缺了什么，到省城里买。” 她所说的这个姑姑，是耿玉梅。秀秀记得，从记事起，这个姑姑就常来，与这里的关系搞得特别好，完全像是一家人。这给秀秀产生了诸多的不解，现在要走了，她想搞清这一切，想了想问：“我老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对咱们这么好。是不是因为你曾经救过她的命，欠着你的情？” 现在的徐春秋，还在外面躲避着公安的追捕。耿玉梅还在等着他，没有嫁人。因而，到如今还没有把秀秀的身世公开。徐春兰想了想说：“不是的，别瞎猜。她照顾你，不存在着别的原因，纯粹是因为我们相处的好，有了深厚的感情。” “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秀秀恳求徐春兰要认真对待她的这个提问，“论辈分，我应该喊她jiejie，为什么叫姑姑？” 徐春兰晓得，这个孩子早晚有归宗认祖的那一天。为了省去以后改名换姓的麻烦，没有让她姓耿，叫她姓了徐。她向她解释说：“为什么没有叫你耿秀秀而是叫你徐秀秀呢，这是因为我对耿家的印象不好。在我和你姑姑之间，也存在着这个原因，是从徐家的辈分上论出来的。” “你所说得这一切，有一定的道理，可……”徐秀秀皱起眉头，在那里认真地考虑着什么。 徐春兰怕她越问越多，不好回答，撵：“你姑姑马上就到。快去把那些东西收拾好，别把时间耽误在了你的身上。” 现在的耿玉梅，是一位管着四个区六个县的市委书记。十天以前，她就许下，到了这一天，将带着车子过来把她们送到省城。她是一个那么忙的人，真的会舍得抽出一天的时间？徐秀秀觉得有点玄，说应该做好另一种准备，把目光放在公共汽车上。 徐春兰用不容怀疑地口气说：“别乱想，她一定会准时来的。为了你，别说是一天，就是一个月，她也舍得。” “妈，有这个可能吗？我与她又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她会肯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徐秀秀歪过头去，不信。 “不要介意，别往心里去，是我想说句笑话。”徐春兰恨自己说掉了嘴，拧了大腿一把。 在徐春秋处在这种状况下，耿玉梅非常看重他们这个唯一的女儿。她不仅真的按时来了，还带来了很多的嘱咐和鼓励：“……啊，真让人高兴，咱们的秀秀有出息了！” 前面虽有二百多公里的路途，可车好、路好、天气好，到了地头，还没有过晌。 来校报到的学生不少，在陪同前来的人群中，有很多的父亲。这种情况给耿玉梅带来了一种伤感，想起了徐春兰的丈夫耿庆双，问她有没有他的消息。 在十多年以前，耿庆双被徐春生拉下了水。他们纠集起来了十多个人，在那里不是偷就是抢。徐春兰痛苦地摇了摇头，说他没有露面，有的时候偷着给家里送点钱。 耿玉梅叹了一口气说，听公安系统的人讲，他们那伙子人还在那里不停地犯案，这样下去不行，得想办法找到他们。 徐春兰的心里很忧虑，她痛心地低下了头，说他们已经干了那么多的坏事，就是找回来也没有用。 耿玉梅说，徐春生杀了人，让他回来，会有很多的顾忌。可耿庆双没有死罪，让他去自首，不会犯那么大的愁。 是的，如果不管的话，他们会越走越远。在回来的当天，徐春兰就去找嫂嫂耿玉莲，向她了解他们的情况。 耿玉莲是一个很鬼精的人，她倒是掌握着徐春生他们的一些情况，知道他们活动在什么区域，可她不想说出来。她找理由说，现在的社会已经改革开放了，他们不再钻那些山洞，无法找到他们的行踪。 在这个一九九一里，确实是与十八年前的那个时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时候，只准在生产队里老老实实务农，不允许出去干别的事情。现在，倡导发家致富，不再控制人们的外出，不但可以到外面做买卖，还可以开私人工厂。由此，像徐春生他们这样的人，有了很大的活动空间。他们可以去舞厅和酒吧，可以去住旅馆买楼房。尽管是难以找到他们，徐春兰还是决定趁秀秀不在家，走出家门去碰碰运气。 徐春兰肯这么做，并不是因为自己对耿庆双倾注着很多的爱。她主要是为了秀秀，徐春秋已经弄出了那么大的事，在近期里没有回来的可能，得把耿庆双找回来，给这个受人可怜的孩子补偿一点这方面的亏欠。 带着一着愤恨，徐春兰走上了这种寻亲之路。夜里，她拿着徐春生和耿庆双的照片，出现在县城的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