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节 本欲起身离红尘（四十一）
彦隶看着顾槿：“你看，我等了她六千年，她如今就醒过来了，她就是阿言，只是忘记了我们罢了。” 顾槿也算是听明白了，女娲石的起死回生功力，不论对自己还是他人，都是有用的。 女娲石是天地孕育而成，所以只要天地还在，女娲石就与天地同寿。 只是，每当女娲石付出性命拯救了一个人，那么女娲石的确会死。 可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女娲石会再生，只是再生的女娲石却又不是以前的那个了。 所以，每一次的再生，上一次的记忆，爱恨纠葛都会忘记。 或许，女娲石曾就是阿言。 只是，因为当年的正魔一战，阿言为了就柳纥，牺牲了自己。 而彦隶因爱生恨，又知道女娲石再生的消息，就谋划了整整六千年。 毕竟，女娲石再生，无人知道需要多久。 也许几年，也许上千年，也许也会是上万年。 可为什么彦隶会知道幻境的阵法是可以帮助女娲石的？ 除非，当年，阿言被发现的地方是在幻境。 那也就是说，阿言或许并不是女娲石的第一世。 压抑的咳嗽声让顾槿回了神，看着吐血不止的墨尽，心里一沉。 这样的墨尽，已经熬不了多久了。 墨尽看着顾槿，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用最后一丝力气握住顾槿的手：“答应我……不要救我。” 顾槿看着墨尽，对方冰凉的手指紧紧拽着她的手。 “我对这世间不曾有留恋，也不抱有期盼。”墨尽想着自己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生，眸色冷静。 “所以，没必要牺牲自己，来救我。” 他这样的人，从一出生就不被家人所喜爱，因为这双眼睛又被家人当作货物交代出去。 后面的诸多记忆，不过都在提醒着他是如何被厌恶，这个世间，要说唯一的温暖，大概就是这个人了。 所以，他不希望这份唯一也因为自己而逝去。 他知道，她救了自己，并不会死。 只是会消散在天地间，然后经过久远的时间，会再次再生。 可是，他已经从柳纥哪里得出了消息，再生的女娲石，不会再是以前的那个了。 也就是说，顾槿若是真的救了自己，是真的会死的。 顾槿抿着唇，看着墨尽：“在你眼里，你的命就那么不值吗？” 墨尽从不曾见过顾槿生气的模样，此时此刻，他却分明察觉到对方很生气。 “墨尽，我跟你说过的吧！”顾槿低眸轻轻一笑：“这个世间，总会有喜欢你的人出现，只是现在那个人还没有来。” “你要耐心等，如果你现在就这么死了，等到那个人出现了，你却不在，就会真的错过。” “……”墨尽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沉，他想要摇头，却没有力气。 “阿墨，我跟你说过的，你不会死的。”顾槿手指微动，脑海里出现了一套法印，她知道，只是因为她想要救墨尽而出现的。 墨尽陷入黑暗的时候，看着顾槿手指的白光，动了动嘴巴。 若是仔细一看，就能看见对方说了两个字。 不要！ 顾槿手微顿，随即仍然义无反顾的结印。 彦隶看到这一幕牙呲欲裂，伸手便想阻止，就被柳纥阻止了。 “放手！” 柳纥轻叹：“这是她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 “屁话，你就是自私自利，只愿意阿言救你们而已。”彦隶看着顾槿结印成功，只觉得大脑中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对着柳纥出手更是招招致命：“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六千年，我守护了她六千年。” “结果你又让我看见她在我面前烟消云散，柳纥，你怎么可以这样。” 柳纥闭了闭眼，想着当年阿言也是这般，牺牲自己救了他，他醒来找不到她，心灰意冷，浑浑噩噩，也差一点变成这般。 “彦隶，你难道还没有发现吗？” 彦隶一愣，看着天地变色，风起云涌的异变，心狠狠沉了下去。 “当年我们发现阿言是在幻境里，她醒来看见我们，却什么也不知道。”柳纥知道这是两人心中的痛，也是自己一直不曾愈合的伤疤。 只是如今必须要揭开这伤疤，或许事情才会就此终结，而不会一直循环轮回下去。 每一次，都不会有好结局。 “阿言是女娲石，这个事情是她自己发现的，所以，她为何会在幻境？难不成你就没有想过吗？”柳纥想起当年，想到那个在记忆里巧笑倩兮的女子，心里满是悲痛。 “女娲石能再生，阿言只是女娲石的一世罢了。” 彦隶怔愣，看着柳纥，很显然被柳纥的话惊呆了。 “也许在我们遇到阿言之前，阿言的上一世也是因为牺牲了自己，所以才有了阿言。”柳纥抿了抿唇：“这样，你还不懂吗？” 彦隶低低一笑，笑声说不出来的凉意：“我该懂什么？你告诉我呀，我该懂什么？” “当年阿言为了救你，烟消云散。甚至最后，她都在怪我，怪我为什么攻打魔界，怪我害你重伤。” “你知道吗？阿言看我的眼神，让我知道，她是后悔认识我的。”彦隶想着那个女子痛恨的眼神，满眼悲痛：“可明明是我先遇见阿言的，为什么她不爱我却爱上了你。” 柳纥心一抽，低声道：“我也无数次想，若阿言爱上的是你，会不会就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可是，无论你承认不承认，阿言只是女娲石的一世，而她每一次的再生，都会忘却前一世的一切。” 柳纥定定的看着彦隶，掷地有声：“如今的女娲石，不是阿言，她只是阿言的下一世而已。” “即便你如何执迷不悟，毁掉魔界也好，残害无辜也罢，阿言也不会回来了。” 彦隶就像被下了定身术一样，久久不能动弹。 “是了。”就在柳纥都觉得今日还是避免不了要恶战的时候，对方突然呢喃出声，整个人像是陷入了迷障一般，自顾自说着话。 整个人像是被夺去了希望，瞬间苍老：“阿言她最讨厌我对魔界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