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他是X它是Y（三）
那个男人好像想要来他们这里，他丢给他一个警告意味的眼神，让那个男人迈出的步伐有些畏缩地收了回去。 梁辰浩猜测着那个阻止他上前的那个男人的身份，难道，在这几年里，小光已经找到了另一半了吗，想到这里，能再遇见她的热情像被狠狠浇了一桶冰水。 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和小光在一起了，那他上前去干什么呢。 齐烁看着宋念光因为别的男人露出这么苍白的脸色，又是愤怒又是心疼，他拉起她的手，低声说：“不吃了，走吧。” 宋念光被动地被拉着走，像完全感知不到周围的任何事物了一样。 在走到门边的时候，齐烁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无声地告诉他，离宋念光远点。 梁辰浩失望地看着宋念光一点一点走出他的视线，她真的没有等他吗，可是如果他对她毫无影响了，她看见他时的反应又该怎么解释…… 也许一个男人真的只有失去以后才会懂得珍惜，他在失去她的那一瞬间，就醒悟了，可惜当时无法回头，后来，他的心就缺了一块，这次的相遇，会不会是老天给他填补自己的心的机会。 梁辰浩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神情恍惚。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罩住，四周的景物都消失不见，变成了刺眼的白色。 他害怕地呼喊，却发不出声音，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白色，安静得好像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听得见，这是什么地方，难道他永远也出不去了吗？！ 就在这时，白色的尽头缓缓浮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的步伐不紧不慢，但是每靠近他一步他的心脏就会紧缩一分。 梁辰浩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可是那个人就像被雾气包围着，他只能看见他灰色的轮廓，于是他不得不等待着那个人从雾中走出来，心急如焚。 终于，像是过了半个世纪，那个人的全身逐渐从雾中显现出来，只有脸上还是覆盖着一层浓重的黑影。 梁辰浩仔细地看着眼前的人，白衣，又长又宽的白衣，像是古代的装束但又比古代的装束要古老得多，像是古代壁画上人们想象出来的仙人模样。 但这个人的气质却不像仙人那样的轻盈温和，而是冷淡危险，他还有一头银发，长长得垂在身侧，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纯粹的银色。 “你是谁？”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现在的事真实发生了。 “想知道我的名字你想好要付出什么代价来换吗。” 这个人的声音让梁辰浩心都冷了个透，代价，他什么代价都不要付！ “我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了……”这个人一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大白天他怎么会碰到这种东西啊，梁辰浩吓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我问你。”光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男人，眼里滑过一丝恼怒。 光齐烁一个就很难缠了，现在又多一个，而且，这个懦弱的男人在他眼里比齐烁还更让人不舒服，因为他竟然能让宋念光失了魂。 他完全不用担心齐烁能搞出什么名堂，因为宋念光绝对不会回应他，他只要想办法尽量采用温和的方式解决他就可以了，但这个男人…… 他又想起宋念光看见这个男人的眼神，表情不由得更加阴霾，他这几天跟着宋念光，只是想看看她到底瞒着他什么，他是从容的，但是这个男人出现了以后，他竟然没有控制住自己就进入了这个男人的意识…… “什……什么？”梁辰浩抖着声音答，这个怪物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不会把他杀了吧！ “你和宋念光是什么关系。”光等待着他的答案，没有发现自己是屏住呼吸的。 这怪物认识小光？难道他的目标是小光？不行，他不能让他伤害小光！ “我不认识什么宋念光！你找错人了！”梁辰浩矢口否认。 “你确定不说实话？”光的耐心似乎在以收不住的速度流逝，他缓缓抬起一只手，那只手化成一个大得可怖的兽爪，爪尖直抵着梁辰浩的心脏。 “即便被我撕成rou片，也不说？”光的声音像是带着地狱的寒气。 爪尖冰冷的温度刹那间传到梁辰浩的心脏，他抖得更加厉害，心脏好像随时都会被那只爪子给挖出来似的。 他强撑着看着那被黑影笼罩的脸，在说与不说之间挣扎着，他不能，不能再伤害小光了…… 光眯起眼睛，化成爪子的手微微加力，慢慢刺破他的衣服，他的皮肤。 梁辰浩感受到了胸口那一处传来的刺痛感，他惊恐地大口喘气，感觉那个轻微的痛楚被无限地放大，再放大。 他受不了了：“我说，我说！我和宋念光以前是……” 话还没说完，他的喉咙像被消音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来，他张大嘴巴使劲力气想要出声，可笑得像只鸭子。 “你不用说了。” “我不想听你来说，怕忍不住真的杀了你。” 光在他的答案呼之欲出的时候封住了他的喉咙，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从他嘴里听到关于宋念光的任何事。 他睥睨着还伏在地上惊慌地捂住自己喉咙的梁辰浩几秒，兽爪恢复原样，转身如同来时一般慢慢地走向白色尽头。 然后那片白色在他消失的瞬间也散了去。 周围又重新有了吵闹的声音，梁辰浩小心地抬头，发现自己回到了餐馆的座位上，面前的桌上还放着热气腾腾的两盘菜，好像他从未离开过这里。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他自己幻想的？ 他下意识地低头摸向左胸，那里的衣服，破了，还有血迹。 他无心再吃饭，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餐馆。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餐馆里出来的，等到宋念光的心情稍微清明了一些的时候她发现她已经坐在车上了。 她微微偏头看了一眼驾驶座的人，表情果然很差，而且完全没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 不过也好，除了觉得车里的空气有些稀薄以外，她更自在。 宋念光看着车窗外，一根根往后倒退的灯柱，城市里，即使是夜，如果不抬头看天，就好像还是白昼一般，原来不知不觉，又一天过去了。 凉凉的夜风把脑门也吹得拔凉的，夜啊，总是让人不由得疲惫和软弱，也许是因为它是一天的结尾，又是一天的开始。 她以为一天一天，不管她是如何想的，起码时间在往前走，可今天她才发现，时间走得再长再远，日夜更替得再快再久，你人跟着时间走，心却能在一瞬间带着时间往后退。 那个人，像是一根绳子，只要出现，就会把你捆起来不停转圈。 因为那个人身后跟着，曾经的你，她对你露出见到老友时的微笑，而你看到，只觉得丑陋惶恐。 有什么能证明她已经变了吗？除了她身边改变的冰冷的没有生命的，只有光，能提醒她她生命里已经有了新的，鲜活的东西。 “齐烁，送我回家吧。”宋念光轻声说道。 齐烁看着前方，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但过了几分钟还是开口问了：“你家在哪。” 原本他要去的方向是他家。 宋念光报了地址，他便闷不作声地调转了方向。 他眼角余光里全是她，越是看到她这么无力的样子，他就越是嫉妒那个男人到失控。 到了她家楼下，周围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黑暗却又祥和，齐烁把车灯关了，连人带车都融进了黑夜里，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宋念光拿起包，说了声再见，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看着她走向楼梯口，齐烁握紧了方向盘，手上的青筋隐隐爆出。 够了！他不要再看她的背影！ “砰！”用力的甩门声打破了寂静的夜也打破了两人沉默的氛围。 宋念光的手腕在尾音结束的时候被紧紧抓住。 她转过身看着他，发丝扬起，眼底有略微的惊慌。 他还保持着大跨步的姿势，额前的发因为步伐被风吹开。 “不邀请我上去坐坐吗。”他盯着她的眼睛。 她微微呆愣，然后扯了下唇角：“恐怕不行了，我的朋友不欢迎你，而且，我们之间没有可以用来聊天的话题。” “你的朋友？那只狗？”他眼里有一丝不可置信，她竟然真的把一只狗当作朋友……呵，真可笑。 他终于被她证明，他还不如一只狗重要。 “是的。”她承认，然后转身就要走。 齐烁用力一扯，将她扯向他的怀里。 “好，我还不如一只狗，那今天那个男人呢，如果他也不讨你那个朋友喜欢你是不是也会把他拒之门外？” “是，但是齐烁你搞清楚。”她狠狠推开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你既然知道我是个被家人，朋友，爱人背叛的女人，那也该知道，那个男人，就是背叛我的，爱人。” 齐烁的身体猛的一震，他知道她大概的人生经历，却从未想去深究过，原来……那个男人是她曾经的恋人，他早该想到的，她的表情动作是那样明显…… 看到他大受打击的样子，她咬紧牙关再给他沉重一击：“所以再怎么样，前男友这个关系也比上下属的关系要亲密些吧，不是吗。” 齐烁怔怔地松开了手，向来有力轻佻的声音像风中摇曳着的烛火，咻得一下，熄灭了，只剩下漆黑和无力：“直到现在，一个全心喜欢你的我还比不上一个一出现就把你弄得要哭的人。” “宋念光，你到底要把我搞到多狼狈才甘心？” 宋念光弯起眼，云淡风轻地说：“直到，你对我死心。” 她转身走进了楼梯口，一脱离齐烁的视线就压抑地深呼吸，莫名的罪恶感缠绕着她，齐烁于她而言，和梁辰浩一样，就像字母“X”，这一生就算有交点，但结局都是分道扬镳。 一个她抓住了不得不放手，一个她不想抓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