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卷
郎木和孙医官都坚持守在帐中以备不时之需。司空曙自知帮不了什么忙,再加上秋宁和孙医官劝说,便回了自已营帐休息不提。 夜越来越深,军营中静谧安祥,偶而有巡夜的士兵走动的脚步声冲破夜的寂静,接着又陷入无边的静谧. 郎木和孙医官一直坐在屏风外交椅上,困了就倚着几案眯一会。 秋宁不敢睡,她一直握着薛仪的手,怕他万一有什么不适自已却不知道。 “秋宁,秋宁。”秋宁在明亮的冬日暖阳中看见了一双温柔的眼睛,一只宽厚的手抚过她耳边的碎发。 “那山石脚边的红梅开得好看,我去摘些给你放瓶子里养着。” 白墙灰瓦的云墙下,山石堆围起小小的白莲池塘,水色墨清的角落里一树红梅斜斜地一簇一簇几乎要开发水里去。 秋宁心里不知为何高兴地想哭又想不起为何。她还没回过神来,只见到那双温柔眼睛主人已慢慢往湖边走了去。 秋宁由喜转惊,伸手去抓那男子,却看着那人离自已越来越远。忽然男子的上身火红一片,不知从哪里窜出的熊熊火苗喷涌而出,瞬间,男子的上半身已经陷于熊熊燃烧的火苗之中。 “不要,不要。。。。!”秋宁惊叫起来,可是身体却如沉入水中,两耳充气听不到自已的声音,可那内心冲腾而来的恐惧让秋宁一下惊醒了。 她喘着气,抓着胸口,才明白刚才是一个恶梦的同时也感觉到一只手正轻拭着自已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 秋宁看向那只手的主人,脱口而出“夫君。。。。。” 那又眼睛这次没有又闭上沉睡过去,黑色的眸子和清瘦的脸庞,像夜空中层层灰色淡云中明晃晃的半弯明月,让人相信明天的天定是晴好温暖。 秋宁紧握住薛仪的手,“你醒了吗?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不敢大声,唯恐惊吓到刚醒来的病人。 “秋。。。。宁。。。。”薛仪的嘴轻轻阖动,眼睛看着秋宁,慢慢地终是吐出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几乎轻不可闻,对秋宁却如天上梵音,她拼命点头应着,笑了又哭,“是,是,我是秋宁,我是你的妻子秋宁啊。”说完转身向外间唤“孙医官,郎木国师,你们快来,快来。。。” 郎木和孙医官听到声音快步奔来床边,孙医官的帽子都没来得及戴。等他确认薛仪的确醒了,而且没有再睡过去的迹象,忙伏身探了薛仪的脉息。 “现在身上可舒服,有没有感到肚饿?头有没有晕?”孙医官连身发问,秋宁和郎木都睁大了眼定定望着薛仪,帐篷里静得只听到烛火轻剥之声。 好一会,好似用尽了力气,薛仪终于虚弱地回了声“肚中有些饿,头有些重。” “饿了好,饿了好,我就去伙房备参鸡汤。”孙医官示意秋宁定下心不要慌,疾步出了外间,帽子也不及拿奔了出去。 郎木似是早有预料,微微笑了淡定道“我那里早已漏夜让人备了补神益气的rou粥,我现在就去拿过来。”说完也出了帐。 秋宁抹了把脸,在床沿小几坐下,她将薛仪的手握住,道“总算是醒了,我真的快担心死了。”另一支手疼惜地抚过男子瘦削的脸庞。 “让你担心受苦了。” 秋宁连连摇头,“只要你醒过来,我受天大的苦也不怕。现在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了,不是吗?”说完,秋宁双手合十合目向天上默默祝祷。 薛仪微微笑了,“你是圣君的座下弟子,有你在我身边,我必会事事平安,虽有些波折也会化解。” 秋宁听到他这么说,知道他的脑部没有因中毒受什么大伤,往日种种他多少还是记得,心中更加高兴。两人就这么握着手,什么也不说,只是互相看着竟也心意相通神思交汇。 不一会,郎木已经端着一个褚红底描金漆食盘走出进来,他将食盒在外间长桌上打开,将一碗热气溫氲的瓷碗递给秋宁,又走到床头向薛仪询问后轻轻扶起。
甫一接过来,一股参药与rou糜相交的清润香气扑面而来,秋宁先试了一口,向郎木道“还烦你向帐外士兵给伙房给孙医官传话,鸡汤先不用送过来了,让孙医官休息一会再过来。” 郎木去门外传了话,回来见秋宁慢慢搅了一会rou粥,一口一口味薛仪吃了。 不知不觉白昼的光辉已透入帐幕,而秋宁手中的碗也已近见底,“刚醒来不要吃得过饱,先休息一下。”秋宁拿帕子给薛仪擦了嘴,帐门突然响起几人走近的纷沓脚步和说话声。 秋宁听到说话声音,心中了然,果然,走进来的是孙医官头里领着张将军和多日不曾见的穆彦。 “夫人。”穆彦几步上前,看了一眼再坐着的薛仪,嗓音一下激动起来“小。。。小王爷,真的,你真的醒了!” “穆参将前段时间被我派去外面办事,他人在外心却一直记挂着小王爷的安危。甫一回来,得知小王爷醒了,就嚷着要来看小王爷。”张将军朗声说道,走上前看望醒来的薛仪。 “有劳各位劳心劳力。”薛仪轻声道,抬起的手被张将军轻轻压下。 “你现在可要好好休养。”说完,张将军转身向郎木道“国师医术了的,这次小王爷醒来,多得国师相助,本将必当上奏朝廷为国师请功。” 郎木抬手谦让,张将军又道“国师忙了一晚,必定辛苦了,我们已经在附近城中布置好了官署客栈,车轿已经停要辕门外,还请国师去官署稍做休息。” 郎木知道他们必是有些话要说,又不便自已这个车里人在场,心下了然。昨天昂美仙又派了使女传信说王城大小事务堆积如山,催自已尽早回去,便说了声“恭敬不如从命。夫人,如果小王爷有什么状况只管来唤。”作了个揖施施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