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竟是故人
凤珏听着徐珊同自己抱怨了几句，颇为无奈，于是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微笑着说：“没关系，反正你可以算是他们师姐了吧？那有什么不好的，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有人可以让你差遣。” 徐珊还没听完，凤珏就没有再说下去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君华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 “哈哈，看你以后怎么嚣张？”徐珊忽然大笑起来，心情顿时好上了不少。还亏她以前只要一个凤珏走在一起就会被噎得没话说，现在有了恢复记忆的君华，于她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 徐珊现在也是要隔上好一阵子才会回去宗门留上一两日，所谓修炼闭关也被她丢到一旁。 所以当又过去一段时间的时候，宗门里算是来了一个人，是被掌门派出来叫徐珊回去一次的。只是好巧不巧，这来的那个人便是被她在凤珏面前念叨了好几次的原本是身处九霄云界的弟子，徐珊正好一个人闲得自在了这么久，更是对宗门里的事情也不想再去管顾，心情一个不好便将这来人狠狠地批了一番。 君华说要出去一下，同凤珏说晚上入夜前必定便会回来，凤珏也没有阻止，所以现在当凤珏听到这吵吵嚷嚷的声音，来到门口瞧瞧的时候，倒是被着实怔了一下。 “师姐？”那眉清目秀的少年不知怎地眼中一下大亮，原本一直显得有些黯然灰尘的神色也是蓦然转变，他睁大了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真的是师姐吗？” 凤珏的眸光一滞，许久才对着那清秀少年招了招手，“过来。” 周飞白抿了抿唇，飞快地冲到了凤珏的面前，少年比凤珏矮了些，正好拦腰将凤珏紧紧抱住，“当真是珏师姐吗？原来，原来你没有死，我就晓得你是不会死的！” 徐珊往里面走了两步，看到这副情景目瞪口呆。 凤珏敛了敛眸，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退开一步之后后忽地神色莞尔，抬手和过去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发，“约莫四十年不到的时间，倒是从开光初期到了心动中期，算是不错的了。” 凤珏的态度平静得仿佛掀不起任何波澜，她像往日里一般微微笑着，连柳眉都懒得扬起。 周飞白的情绪颇为激动，当时凤珏从他的面前消失的时候，他还当真只是个小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直到那日潭夷和凤珏都没有从大战中回来的时候，他的心中几乎是要崩溃的，就好像是待他最亲的人全都在一刻再也找不到了。他也有去问过掌门，自己的师尊和师姐究竟去了哪里，可掌门告诉他的只是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后来又问过很多人，大了之后也有在外头闯荡过一阵，但知晓的也不过就是当时玄天鼎大动，仙域被打开，仙魔宗门两败俱伤，却再也未从任何人的嘴里听说到关于他们两人的事情。 当真是死了……所以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吗？ 没有师尊，没有师姐，就像是没有了亲人。 九霄云界自从那时的变故之后也是发生了极大的不同，就好像炼火宗的消失，天衍宗的衰弱，而月灵派也是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情况之中。自从玄天鼎被暂时封印之后，掌门便下令不允许门内任何弟子再谈起当日当时之事，于是所有弟子便真的心照不宣起来。只是当时还在场的人，恐怕永远都不可能忘记，那种死生一线的感觉。 典正谊是仙剑潭夷的剑灵和凤珏呼之欲出的身份也被人压下，不少弟子的一部分记忆也都是被封印起来，所以周飞白再也不曾找到任何的线索。 一年前九霄云界之上又是生出了一场仙魔之间的大战，妖宗都没有参与，但还是将整个九霄云界都掀作了一团乱。 周飞白自从没有师尊之后，便由掌门代为收徒，不过也从来都没有再重视过他，所以在参与那场大战的同时，他终是再无法忍受，于是独自离开了九霄云界，来到了仙界。 兜兜转转，他还是加入了一个名为雁灵宗的普通宗门，里面弟子不知为何出奇得少，只有掌门一人，没有长老，而且在这小小天华国之中似乎还藏着一些他不为所知之事。不过虽然都很陌生，那也让他觉着比起在月灵派的时候要舒服多了。 只是这次宗门之中突然出了一事，所以他才被掌门派来将现在唯一还在外面呆着的徐珊接回去，以免又生出什么事来。 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见到凤珏。 如同他印象里的一袭白衣素雪，还是那样带着几分平淡，几分慵懒，又有几分疏离的笑意，堪为世间惊华的容颜，这些好似什么都还刻在他的脑海之中，绝对不曾遗忘。 时隔将近四十年，他终是一下子跪倒在了凤珏的身前，深深地一扣，心中的酸楚，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止住，一滴滴地落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是啊，这是他一直追随的师姐，是他一直以来都想要去超越的人，是那个被月灵派中所有弟子所尊敬的首徒，是他找了那么久的人。 “飞白见过师姐。” 凤珏站在那里，低头看去，却是一时间没有言语。她几乎都能听出周飞白的哽咽之声，她消失在九霄云界的时候周飞白不过十二岁，如今也是过去了这么久了，没想到她还能再见到自己的这个名义上的师弟。 只是凤珏一直都晓得，他其实真的只是信着自己，信着潭夷，所以他到了现在还能如此，凤珏不得不说心中还是动容的。 “飞白，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哭成这样，莫不是要叫我看笑话？”凤珏将他半是扶起来，略显好笑地说道。 “师姐……我只是以为你已经死了，师傅也死了，月灵派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周飞白原本的脾性也不似孩童般时候的闹腾粘人了，但现在终于像是找到了一个至亲之人，可以一吐心中的不痛快，“师姐你还活着，那师傅是不是也？” 凤珏闻言扶着他的手略是顿了顿，想罢便缓和道：“这个我也不知，毕竟在那时的大战之时，我便已经离开九霄云界了，但是以师尊的本事哪里用得着我们cao心，或许他只是想要避世修行呢？” 这招对于刚刚受过刺激的周飞白似是尤为管用，立刻是抹了一把泪，用力点头说：“师姐说的一定是对的！” 徐珊在一旁将着出戏仔细得听了大半，瞥着凤珏最后这番说辞，又是瞥见她的一副淡然神情，随即就是差些忍不住念叨她几句，若非她最近越来越受凤珏说话的影响，估摸着她也会当成是真的，这现在分明就是骗着这周飞白团团转嘛。 可她也在这些话里抓着个重点，眉头一瘪，蓦然惊道：“月灵派……月灵派不是九霄云界的第一仙宗吗？合着凤珏你和小子以前都是月灵派的弟子啊？” 凤珏听着倒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堪堪掩面道：“徐珊，你可知他的年岁还要比你大上不少？” “呃……”徐珊嘴角抽了抽，神色一僵，瞪了凤珏一眼。 “珏师姐是月灵派的第一弟子，身份仅在掌门与长老之下。”周飞白对于徐珊的话没有太过介意，脸上红了红，还是想到如今他是雁灵宗后来的，所以也要称她一声师姐才是，不过此刻还是认真一揖，眼中明亮地解释道。 徐珊一愣，一手摸了摸下巴，半是打量地绕着凤珏走了一圈说：“没看出来啊，你还能这么厉害，这就难怪了。” “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现在你我都已经不再是月灵派的弟子，你便唤我一声jiejie便好。不过，你这次来是为了找徐珊的吧，究竟是有何事？”凤珏沉思片刻，陡然问道。 想到这里，周飞白才是忆起掌门顾宏义交代的事情，脸上拂过一丝尴尬之色，随即说：“近日里宗门中有弟子出了宗门就消失了踪迹，慕容师兄也被重伤昏迷，师尊替他疗完伤后，人就被接回了皇宫。所以现在师尊将所有还在外头的弟子都已是召回了宗门，只剩下徐师姐了。” “师兄他！这怎么又来？”徐珊睁大眼睛，一手捂在了额头上，“你说这天华国怎么就不会消停的呢？” “听师尊说替慕容师兄疗伤的时候才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魔气，似乎是魔族之人所为，所以都没有弟子敢出宗门了，师尊才让我来劝徐师姐回去，怕徐师姐这里也出事。”周飞白如实说。 “出什么事呀，我看是回到了宗门才会出事。”徐珊瘪了瘪嘴，小声地喃喃了几句，随后才抬眸说：“我是不会回去的，我说好的，接下去的几十年都会呆在这里。” 周飞白想了想，见徐珊是真的一点想回去的意思都没有，又瞧见凤珏朝他点了点头，于是咧嘴道：“没关系的，既然珏jiejie在这里，那徐师姐必定是不会有碍的。” 得，还是个听凤珏的话听到这般地步的人。徐珊盯着两人半晌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