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老牛吃嫩草
范可一滞，不断在夜初面前晃悠的身体也像个漏气的气球一样，随之瘪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床上开口道：“你看你，这种事情一推理就什么都出来了，就是不把心思放在案子上！老不正经！” “什么？你小子翻了天了！竟敢这么说你舅舅我！你信不信我现在立马收拾包袱回家，卸了你的胎！哼！” 一听夜初说了这气话，范可立马变脸，谄媚地蹲在夜初的腿边，边给夜初捶着腿边奉承道：“舅舅你不带这样的！你一向大慈大悲、普度众生，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外甥见死不救呢？对吧？” 夜初好笑地抚开范可的手，笑道：“你这就要死了吗？可我听说祸害遗千年啊，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挂掉呢？放心吧，不会的！” 范可耍赖，一屁股坐在地上，嚷道：“这是关系到你外甥我的终身大事，你若是不管就是见死不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理工男想要找个称心如意的女朋友有多难！回头我告诉我妈，让她好好说说你这个弟弟，对自己外甥的终身大事都不管不顾的，多没良心啊！” “哟！都终身大事啦！你小子才多大呀？你舅舅我的终身大事都还没解决呢，还你的终身大事！把你那姑娘叫出来见见吧，既然你是拿我去装的X，还不如我亲自上阵呢，帮你审审。” 范可一听这话，大惊失色，吼道：“什么？不会吧！舅舅你都多大年纪啦？怎么还惦记我锅里的rou呢？你这是摆明了要老牛吃嫩草啊！” 夜初一把拍在范可的头上，直到范可抱着自己的脑袋呼疼，夜初才开口训斥：“什么老牛吃嫩草！你懂个屁！你舅舅我这叫黄金单身汉，在年轻妹子的心中，像我这样的型男大叔才是最吃香的！ 再说了，我本来是打断窝在宾馆里写小说的，是谁有事没事儿跑到这里来直嚷嚷，让我写书的那点儿灵感早就消失殆尽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见一见你惦记着的姑娘怎么了？又不是要吃你的rou！” 范可恨恨地，把头转向一边，起身复又坐回了床上不说话，在他眼里，夜初这个舅舅可不是什么黄金单身汉，而是刚出笼的猛虎，属于典型的见什么逮什么。约自己心仪的姑娘出来和夜初见面，他根本就不放心！要是真像夜初自己所说的那般，小姑娘都喜欢大叔，那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见着范可的这副吝啬小气模样，夜初摇摇头冷冷哼道：“臭小子！有本事你就让那姑娘一辈子都不见我，不认我这个舅舅！真是没良心，有了媳妇忘了娘，我看你还没媳妇儿呢，就开始忘舅了，早知道我就不过来拯救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真是吃饱了撑的！” 被夜初的这一顿训斥，范可有些讪讪地，睨着眼斜斜地打量着夜初，试探地小声问道：“真不和我抢？” 一听这话，夜初忍不住再一次伸手拍在范可的头上，恼道：“谁要和你这个毛儿都还没长齐的熊孩子抢女朋友啊？告诉你，喜欢你舅舅我的妹子多了去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你也不用费心了，以你舅舅我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告诉你，那姑娘不喜欢你！你啊，注定单身过完整个大学校园生活！” 范可笑嘻嘻地望着夜初，听见这话不怒反笑，复又恬不知耻地缠了过来。在他的心中，若说最具有威胁性，那就莫过于夜初了。既然夜初说好了不惦记他的姑娘，那么势必就不会惦记，自己就能有充分的时间温水煮青蛙，那妹子迟早都会说囊中之物。 “那要不然我把她给叫出来，我们一起吃顿饭？你帮我审审。” 夜初噗嗤一笑，对于自己的这个活宝一样的外甥，当真是无可奈何。矫情地兜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夜初最开始的建议，不过这个时候夜初可没了那个心思。见是要见的，不过可不是见那个姑娘。 “你的姑娘也就算了，等案子结束了之后再见也不迟。你把宋渝给叫出来吧，我想再见见他！” 听见夜初的话，范可霎时间没了反应，只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夜初，摇头感叹：“不会吧舅舅！我一直以为你单身多年是因为要求太高，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你居然好的是这口？可是，你即便是好这口，怎么能看上宋渝呢？那小子要才没才、要颜没颜的，你图什么啊？” 见范可一副贼兮兮的样子，夜初开始还没能反应过来，当他反应过来范可到底说的是什么的时候，对方已经掏出电话和宋渝通话中了。害怕电话那头的宋渝会听到自己的声音而曝露了自己的目的，夜初气鼓鼓地隐忍着，只待范可打完电话之后再爆发。 可是夜初没想到，当范可打完电话之后告知他的消息，却让夜初瞬间没了想要追究范可的心情。 范可一阵‘哦、啊’之后挂断了电话，转过头来无奈地对夜初说道：“舅舅，这次可不是我不给力啊，宋渝说他今天有事儿，一个meimei回渝都，他得去车站接人，没时间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叫不出来？”夜初凝眉，疑惑道：“宋渝还有meimei吗？我以为他是独生子女呢！” 范可摇摇头，“不是宋渝的meimei，他说是他朋友的meimei。我以前好像听他提起过，说那个meimei最近要到渝都来念大学，我估计就是那个人吧！” 听这话，夜初觉得更加可疑，不禁开口道：“大学开学的时间不是已经过了吗？怎么现在才来？” 范可愣愣地坐在床边看着夜初，呆呆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夜初无奈，叹气道：“就你这样子，被人给卖了都不知道呢！你跟宋渝一个宿舍，平日里又跟他走得很近，怎么对方的一丁点儿小事都不清楚！” 范可讪讪地，愣了半晌才恍然地看着夜初，开口道：“舅舅，我怎么觉得你让我叫宋渝出来并不是看上了他想要老牛吃嫩草啊！你是不是在怀疑宋渝？所以才想让他出来试探一下？” 夜初叹了口气，笑道：“你的反射弧可真够长的，怎么不到了明年才告诉我呢？” 范可夸张地挽着夜初的胳膊，嚷道：“舅舅，原来你不是断臂山啊！太好了，这下我妈可以放心了，你还是能够为叶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的！太好了！” 夜初不耐烦地拨开范可，总觉得自己和对方呆在一起连思维都要放缓几分，开口重新将话题引回案子上面，说道：“我问你，在那天案发的时候，你确信你是一直和宋渝在一起的吗？中途他有没有单独离开过？” 范可挥了挥手，一下子躺在了床上，不以为意地开口道：“舅舅，这回你可是怀疑错对象了！我十分确信案发当天我和宋渝是一直呆在一起的，他中途也没有离开过我半步，如果说麦小超的死和宋渝有关的话，我是第一个不信的，除非他拥有超能力能够分身！” 夜初点点头，同意道：“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宋渝要分身杀死麦小超，那么首要的条件就是要把你收买为他的帮凶，否则根本不可能完成。但是换个角度想，宋渝的身份也有一定的可疑。” 范可懵了，歪着头盯着夜初道：“舅舅，我晕了。听你的意思，我完全分不出宋渝到底是可疑还是不可疑，你自己说的话前后矛盾！” 夜初甩甩头，他自己都弄不清楚是怎样一回事，本来觉得自己的心思挺清晰的，可是没想到和范可呆了一个下午之后，自己也变得神志不清了，一定是范可的中二症具有传染性！ 习惯性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夜初突然想到了一条绝世妙计，张口道：“这样！你也别在我这儿闲着了。宋渝不说他要去车站接人么？你把你燕叔叔借给我的车开去，和他一起去车站，顺便帮我看看他的状态，就说你不想和我这个老头子两个人单独吃饭。” 范可眨眨眼，惊奇问道：“舅舅是想让我去当无间道么？真的吗？好刺激啊！没想到我一物理系的高材生也会有当无间道的一天，天啊！” 见着范可咋咋呼呼的模样，夜初瞬间后悔了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摇摇头改变了策略：“算了算了！我看你还是呆在我身边好了，哪儿都别去！要是宋渝当真和凶案有关，以你的智商和情商，搞不好会被他给大卸八块儿的，哪儿还有当无间道的可能性！别去了！当我没说！” 可夜初反悔阻止，范可却不领情，张牙舞爪地围着夜初转圈圈，嚷嚷道：“舅舅！你这是在看不起我的智商么？你这算什么？我可是你的亲外甥，人家都说外甥向舅，你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你自己！放心吧！我一定会圆满地完成任务地！再说了，我和宋渝那么熟，编点儿幌子瞒过他还不容易？” 说完，范可一把抓起夜初放在桌上的车钥匙跑了，一阵风似的，生怕后面的夜初追来。 014无间道 夜初愕然，见着范可一溜烟儿地就不见了踪影，心中忐忑担忧不已，生怕对方会出个什么岔子。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可是夜初却全然没有了创作的心思，一颗心全扑在了案子上，不断地分析和假想这宋渝会是凶手的可能性。 直到晚上十点范可完完整整地回到了宾馆之中，夜初的心才算是落回了肚子里。较之夜初那种忐忑纠结的状态不同，夜归后的范可却是一脸的兴奋，整个人兴高采烈地乱窜，走路都虎虎生风，不仅如此，而且还给夜初带回来了一大盒子渝都特有的烧烤。 看范可这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不用细猜就知道，他这趟和宋渝出去，应该是十分地顺利，并没有引起宋渝的怀疑，那股子充当情报者的紧张刺激感还残留在范可的神经里，导致他到了晚上十点多都还那么兴奋。 夜初没有在第一时间理会范可，既然他都已经安然回来了，那就没多大的问题，而担忧了一整个晚上的夜初晚饭都没咋吃，到现在也的确是饿了。 打开范可带回来的烧烤一边吃着，夜初才算是缓过劲儿来，开口问道：“情况怎么样？宋渝的状态还正常吗？有没有试探性地询问你关于案子的调查情况？” 范可歪着头回忆道：“嗯……这倒是没有，只不过他有问过你的事情，问你这两天过得怎么样，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叫他出来吃饭。” 夜初扶额暗叹：这不是跟直接讯问案件的调查进展一个道理么？难不成宋渝当真犹如燕青山所怀疑的那样，与凶案有直接关系？否则他为什么会那么小心翼翼地想要从侧面探听关于自己的消息呢！也就范可这没心思的二货，才会相信宋渝。 “那你怎么回答的呢？” 尽管心里早已不淡定地在骂骂咧咧了，但是夜初的面上仍旧是一汪平静的湖水，边吃着烧烤，边引导着范可。 范可痴痴地笑了一下，开口道：“还能怎么说！我就说你窝在宾馆里写小说，但是却被我搅得半点儿灵感都没有了，所以准备出去吃顿好的。我不想和你一个人在外面吃饭，所以就像叫上他一道儿出来咯，要不然剩他一个人晚上吃食堂多不好！怎么样？我聪明吧！” 夜初笑着点点头，心道这回答还算不错，真真假假，编得滴水不漏，想来宋渝应当是不会怀疑他们已经对他起疑了。 “然后呢？然后你们就没再说些什么了吗？关于案子的事情就没再提了？” 好奇心使然，夜初突然发现今天的范可跟往日有些不同，经历了一件让其十分深刻的事情之后，回来居然没有说相声，反而学习起了方强的套路，变成了一只牙膏。 范可被夜初的声音拉回了现实，笑嘻嘻地道：“没啦！然后我们就到了火车站，接到了宋渝口中的那个妹子。说实话，那妹子还挺不错的，很温婉、很恬静，很适合我们这种资深理工男。” 夜初无语，敢情范可之所以没说相声，是因为心思全都扑在了那个妹子身上，害得自己在宾馆里瞎cao心了半晌。 “欸，不对！你不是有惦记着的姑娘吗？怎么又看上了宋渝的妹子了呢？” 范可不以为然，瘪嘴道：“什么宋渝的妹子啊！就宋渝那模样能生出李婷那么好看的妹子么？都跟你说过了，那是宋渝一个朋友的meimei，从蜀都到渝都来读书，前段儿时间因为家里有点儿事情，所以跟学校请了假，这不是才从蜀都过来嘛！ 宋渝想着李婷初到渝都可能人生地不熟的会害怕，所以就自告奋勇地去火车站接她，我觉得啊，宋渝那小子九成九是看上了人家李婷！” “李婷？蜀都来的？”夜初喃喃地念叨着，怎么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些故事。突然，夜初一下子想到了之前方强所说的事情，大声开口问道：“宋渝有没有说他的那个朋友是谁？” 夜初突然一下子很大声，将范可给吓了好一大跳，茫然反问道：“什么朋友啊？” 夜初着急地拍着大腿，直接给出了一个是非题：“李婷不是宋渝朋友的meimei吗？那宋渝有没有说过他的朋友究竟是谁？是不是一个女的？是不是叫李小玲？” 范可愕然，反应了半天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开口道：“好像……是！我今天仿佛在饭桌上听宋渝说起：如果小玲也在渝都就好了。我想，他应该说的就是他的那位朋友吧！后来我也听李婷嘴里说过‘jiejie’类似的语句，只是他俩声音小，我听得不太真切。” 夜初点头，皱眉道：“那就是了！宋渝和李小玲曾经是同一所初中的同班同学，而李婷则是李小玲的meimei。宋渝当年和李小玲的关系应该很好，当宋渝转学离开蜀都之后，实则一直都跟李家的人保持着联系，所以李婷初到渝都来念书，宋渝才会那么重视。” “这个……很重要么？” 夜初被范可的声音给打断了思路，一转头就看见范可那张八卦至极的脸近在咫尺，一股无力感再次不期然地席卷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夜初想，或许自己的这个外甥就是自己的劫数，一股解不开的劫数。 范可不甘被忽视，再接再厉地开口建议道：“既然这个问题这么重要的话，要不等我明天回了学校去帮你打听一下？” 闻言，夜初被惊出了一声冷汗，急忙阻止：“千万不要！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再管案件的事情了，只需要好好读你的书就成！还有，也别有的没的地想要试探宋渝，如果他当真是与凶案相关，一旦你有什么动作对他造成威胁，我不认为他还会让你活着！” 见着夜初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范可的心里也生出了一丢丢害怕，愣愣地点头应承着。 晚上躺在床上，夜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脑海里不断地翻涌着关于实验室案件的事情。 宋渝和李小玲认识无可厚非，就算是在他离开了蜀都之后仍旧和李家的人保持着联系又怎么样？这也不能说明他就一定知晓李小玲的死是与方强和麦小超有关的事实。 这一点不能成为证据，没有说服性！ 而就算是宋渝知晓了李小玲死亡的相关情况，但是在案发的时候他的的确确是和范可在一块儿的，又怎么可能跑到实验室去杀了麦小超呢？ 如果要完成这个可能性，宋渝除了可以收买范可作为共犯帮他说谎之外，还可以收买在实验室隔壁办公室的余书竞来完成，毕竟，案发当晚余书竞距离事发地点是最为接近的，而且又是报案和发现尸体的人。 但是如果情况当真如此，问题又来了。宋渝和余书竞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宋渝怎么可能收买余书竞呢？ 切莫说余书竞才到渝都几年，就身份而言，余书竞还是物理系的专业助教，比还未毕业的宋渝要稳定得多吧！怎么可能会被宋渝给收买呢？难道，宋渝手上握有余书竞的把柄，威胁了对方？ 细细地想着，夜初觉得自己的大脑皮层愈发的活跃起来，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而且就着他自己的想法，太多狗血又不可能的想法涌现，如若是照着夜初的想法，这个案子都可以拍成一部戏了。 好在还有燕青山他们！希望燕青山等人可以从李小玲的案子当中查找端倪，将两个案子当中的一些细小共通性放大，通过这个找出凶手。 可是事实总是比想象中要骨感许多，等了两天之后，燕青山终于有了回音，却是让人一筹莫展的消息。 夜初驾着车前往燕青山的办公室，在他上次蹲坐过的沙发上看到了李小玲案件的卷宗。从卷宗里那些泛暗的纸张上可以看出，李小玲这起案件所发生的大概时间，以及在这几年当中应是没有太多人翻阅，因为在每一张记录纸的上面，都粘附着细细的灰尘。 燕青山燃起一支烟，搓着自己的额头叹气，见夜初已经开始翻阅卷宗了之后便开口解说起来。夜初发现，燕青山好像很喜欢在人看东西的时候解说案情，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刑警队的习惯，让每个人都有能够一心二用的功能。 “李小玲是在六年前遇害的，当时蜀都的社会新闻还播报过，只不过这个案子的性质比较恶劣，且遇害的又是一名中学生，所以新闻当中也没有详细地提及具体情况。” 夜初点点头，开口道：“那是肯定的！那个时候的网络传媒还不像现在这样大众普遍，人们了解网络新闻的途经也不似如今这般随意，不指名道姓地播报新闻，除了有传播的局限性之外，对于受害者未尝也不失为一种保护手段。毕竟，李小玲的死太过凄惨，想必她的家人定然十分不好受！” “这是自然！这次我带人过去询问案情相关线索的时候，也见到了李小玲的父母，这事情如今提起，他们都是一把辛酸泪，悲愤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