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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特供之法

    崔硕这一觉,睡得分外沉醉和香甜,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这才在婢女的催促下,伸着懒腰起了床。

    稍后,伸着懒腰的他在婢女的服侍下梳洗完毕,穿上了为其精心准备的紫衫长袍之后,便随着吕老爷再次赶到了清风楼的酒坊。

    望着迈入密室的吕老爷略显臃肿的背影,崔硕的心底突然生出一股不踏实感来。

    这种不踏实源自于他对自己实力的不自信,毕竟他是一个穿越来的灵魂,且对那白酒酿造、乃至酒类营销之法所知甚少,换句话来说,他这个曾经的安全主管对此知道的,仅仅是一些皮毛而已。

    正因为如此,崔硕只能因人而成事,只能选择和信得过的商家合作,来实现自己改变穷困境况的愿望。

    好在他的运气还不坏,遇到了吕家这小有规模的商家。更为关键的是,吕老爷还算是有些眼光和诚信度,从这些天的交往,崔硕已是得出了令他颇为欣慰的初步论断。

    夏日清晨阵阵凉风袭来,崔硕抖了个激灵,随着“嘭!”地一声房门紧闭,崔硕努力地定下了心来,他只希望那种不踏实感,不过是自己多心罢了。毕竟这是穿越之后的第一炮,还是打得响亮些为好。

    进了密室后,吕老爷神色沉稳地指挥着匠人们收拾着蒸馏器具,听着匠人们汇报酿造、蒸馏白酒之心得,关窍之处,还不时地出言相询。待发觉匠人们回答详备,吕老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前夜酿造出来的两坛美酒,再加上昨日又加酿的两坛,总计是四坛,靠着墙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崔硕默默地立在一旁,看着匠人们收拾,心里在想着昨日和吕老爷商谈的这白酒营销之法,是否被他真切地听了进去。

    就在崔硕沉思之时,吕老爷就像看破了崔硕的心思一般,向着崔硕报以神秘地一笑,言道:“崔世侄,昨日你所言那特供之法,老夫前后寻思了一番,以为此策以为甚为妥当,虽然看似无甚排场,但妙在以奇制胜。”

    崔硕闻言心想:这吕老爷果然有两把刷子,毕竟是在商场混迹多年的老油子,自己只是稍稍一点拨,他便已是心底透亮。

    然则,这特供之法如何施行,那就要看吕老爷这些年来打下的社会关系了。

    所谓特供,乃是以此南宋之世极为珍稀之白酒,专门免费供于绍兴城有头有面的官宦之家。

    若是说得白些,那便是将这南宋独一份的白酒,试着想法子供于绍兴知府、通判、山阴县令等人,若得了他们的认可,“醉风”的名声又何愁打不响,那岂不是等于做了一个免费的高效应广告。

    心下想着,崔硕便向吕老爷拱手言道:“这几坛白酒,伯父打算供于谁家,可是心底已经有了谋划?”

    吕老爷闻言,竟是狡黠地一笑,正所谓听话听音,他从崔硕的话音里听出了些味道,感情崔硕这少年是在考校自己的社会关系,是在考校自己能否将这特供之法妥善施行。

    一边笑着,吕老爷一边自信地言道:“崔世侄莫要担忧,老夫......”

    崔硕话音未落,便听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两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说吕蒙,你到底要给我们看什么东西,竟是这么神神秘秘的,平日里你那大大咧咧的豪爽劲儿,哪儿去了?”崔硕听出了这是刘牧禾的动静。

    “吕兄,将我等领到这清风楼酒坊,莫非你这里酿出了新酒?我徐勿天酒是饮过不少,你这清风楼内要说好酒,那还得数花雕和女儿红。”崔硕听出了这是徐勿天的声音。

    崔硕在这南宋之世本就朋友寥寥,且那日在云门寺中与这二人详谈时久,故能清楚地记住他们的声音。

    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声音,崔硕不由地心头一动:莫非,这就是吕老爷特供施行之途径,这刘、徐二人竟是出自官宦人家不成?

    紧接着便响起了“嘭嘭”的敲门声,在吕老爷的示意下,一个匠人赶紧地走了上来,“吱呀”一声伸手打开了房门。果然不出所料,门外吕蒙身前立着的正是徐勿天和刘牧禾二人。

    “原来崔兄也在此,真是凑巧!”徐勿天微微地拱了拱手,问候道。自从那日在云门寺被崔硕的诗才折服之后,徐勿天见到崔硕已是客气了许多了。

    “崔兄别来无恙乎!”刘牧禾刚刚进了门,向崔硕简单地一句问候之后,便使劲地吸起了鼻子,皱着眉头问道:“何物,此乃何物,怎的如此香醇?吕兄,快快寻找,莫不是此间打翻了酒坛子了。”

    刘牧禾扯着嗓子一喊,他身后的吕蒙已是闪过身来,抬眼往那墙角一看,只见四个酒坛子还在那安放着,便笑着上前道:“哪来的酒坛子被打翻了,刘兄你这是嗅错了!”

    吕蒙话音未落,崔硕便赶上前来面露惊讶之色地问道:“刘兄,你这面上是怎的了”

    原来这刘牧禾刚刚进得门来,眼尖的崔硕便看到了其面色异常,这定睛一看,竟是面上嵌着数条刺目的红肿突起,出于对这位新朋友的关注,这才忙着出言问候。

    崔硕却未料到自己这一问竟是闻到了刘牧禾的伤心之处。这刘牧禾之父正是山阴县令刘家义,刘牧禾仗着熟读诗文经义,又有个做县令的父亲,平日里倨傲得很。

    前些日子读书烦闷之时便在大街上纵马狂奔,一不小心竟是踢翻了两个买菜的摊子,刘牧禾马都没下,只是甩下了十文铜钱,更别说赔礼道歉了。

    谁料个摊主不依不饶,邀着一帮熟人朋友直追到了县衙后堂。

    刘县令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可是管教严得很,问清事情的原委之后,忍不住怒火发作起来,他盛怒之下抡起藤条一通抽打,下手没的准头,这才抽得刘牧禾满面伤痕。

    当然,此等丢面子的事情,刘牧禾自然不愿说出口的。

    他尴尬地一笑,解释道:“无甚大碍,前日骑马时不慎跌了一跤!在下自幼练过些拳脚,这皮糙rou厚的,没伤着筋骨的,躺了两日,差不多好利索了。”

    刘牧禾简单地寻个借口应付过去,崔硕见他脸色不定,心道已是猜到了刘牧禾是吃了一通教训了。

    再想着那日初见时刘牧禾时,他那倨傲之神情和话语,崔硕觉得这位刘兄还是要管教严些、杀杀性子,来日才能成事。与其相比,徐勿天之少年老成,吕蒙之外粗内细,已是成熟许多了。

    崔硕看得出来,这刘牧禾虽然平日为人倨傲,若是真心佩服了你的本事,那么他还是愿意与之真心相交的。

    眼下的刘牧禾在崔硕面前早已没了初见时的傲气劲儿,将崔硕当成了真朋友来看待,对这点,崔硕心头还是大觉欣慰的。

    “刘兄,你来的正好,新鲜出炉的上品好酒,待我取来你尝。”崔硕笑吟吟地言道。

    招待朋友自然要用最好的美酒。崔硕话音未落,便招呼着匠人取来铜勺,舀了一勺子白酒,便向刘牧禾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