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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牵挂

    夜色黑沉,不知不觉间时辰已近子时。已是近百岁之龄的黄飞虎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嘶哑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之意,道:“时辰已经很晚了,老夫有些乏了,好生睡一觉,明日再将老夫的相扑术、弓弩术、刀枪术,一一传授于你。”未待崔硕作答,他便一边哈欠聊天地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向着小榻行去。早上来得匆忙,崔硕未来得及和吕蒙打招呼,便急匆匆赶到了这会稽山中。眼下这又是夜不归宿,想来那位至情至性的义兄吕蒙已是等得急了。若是明日还不见他的义弟归来,依着他那性子,非要撺掇着刘牧禾、徐勿天两人,将绍兴城翻个底朝天不可。明日能习得崔硕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崔硕自然是心下神往之。但他却不愿吕蒙悬着心担忧自己,便向着黄飞虎拱了拱手,试探着言道:“道长,莫若改日如何?日前崔硕来得匆往忙,怕义兄寻不到俺而担忧牵挂。”人家上赶着把一身的功夫、毫无保留地传授传授于你,没有感恩戴德的话倒也罢了,这倒好,竟然还推三阻四地要延日再来,真是岂有此理。若是换做别人,若是依着黄飞虎原本的性子,这下非要当场发飙不可。然而,令人没有料到的是,那黄飞虎只是转过苍白如皓雪般的脑袋,眼睛瞅了瞅崔硕那一脸的真诚,竟是向着崔硕欣慰地笑着,点了点头,准了崔硕之请。黄飞虎苍老的声音沉声道:“你这小娃娃,能想到此点,还是有点重情重义的觉悟,老夫果真没看错你。隔日,那便隔日吧!”黄飞虎话音刚落,只见崔硕再次向他郑重地拱了拱手,竟是提出了一个令他出乎意料的要求来。只听崔硕那清朗的声音,试探着询问到道:“道长,小生崔硕尚有个不情之请......”此番,崔硕话音未落,黄飞虎已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那皱纹密布的额头,瞬间皱出了一个清晰的川字。“嗬——”说话时,黄飞虎声音里已是难掩不耐之意,“崔硕,你这小娃娃,麻烦事倒是不少。赶紧地说吧,到底又有何事,别打扰老夫睡觉。”瞧着黄飞虎那满脸的不耐之色,崔硕先是犹豫了一下,略略一想,片刻之后,便毅然决然地言道:“道长,小生崔硕有一至交好友,不知可否带至这观中,请您老指点一二。”自古以来,传授武功皆甚为私密之事。绝对容不得外人旁观,至于偷学武功更是大忌。因此,崔硕这要求听来十分无礼,而又有些莫名其妙,饶是黄飞虎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竟是没有猜出崔硕此举到底何意,他那年轻稚嫩的心底又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然而,通过这些日子的暗中观察来看,崔硕不是那等穷极无聊之人,更不会无的放矢。因为他早已做出了判断,崔硕年纪虽小,有时行事看似天马行空,实则自有其深意。虽然崔硕此举之深意到底深在何处,黄飞虎尚不知晓,但是他明白的是,崔硕绝对不是无聊地在消遣自己这位老人家。“哼——”黄飞虎鼻腔里冷哼了一声,再没给崔硕好脸色,一遍脱衣躺上小榻,一边故作不耐地言道,“你这小娃娃要带何人来此,若是老夫看不上之人,大棒轰走了便是,小娃娃,你看着办吧!”“小生崔硕谢过道长!”崔硕闻言,心头竟是一喜,赶紧地向已安睡在榻上的道长恭恭敬敬地躬身致谢。如此时刻,崔硕犹不忘向黄飞虎引荐之人,自是非寻常人物。在崔硕看来,不论日后自己走到哪一步,此人对自己而言,都颇为重要。若是不然,崔硕又怎会冒着惹恼黄飞虎的风,险而特意地提出此等触动了江湖大忌的要求。劳碌了整整一日,又被黄飞虎大半夜折腾起来,崔硕感觉身子已经疲乏至极,身子刚刚挨着小榻,便沉沉睡去。狭长的石屋中,顷刻间已是鼾声四起,一老一少鼾声此起彼伏,伴着呜咽的山风,听来仿佛一曲低沉的交响乐。次日卯时,崔硕早早地起身,并未惊动尚在沉睡中的黄飞虎,便顶着朦胧的夜色,急匆匆下山往绍兴城赶去。待赶至吕府,已是过了日上三竿的辰时。崔硕唤来那一脸焦急之色的侍女,简单的梳洗之后,又急匆匆往清风楼赶去。就在崔硕脚步如风赶往清风楼的当口,清风楼翠玉阁雅间内,已经乱做了一团。因为崔硕昨夜未归,至今不见踪影,本该用功苦读、备考秋闱的吕蒙沉不住气了。一大早,他便亲自登门将两位好友刘牧禾、徐勿天硬生生给拽了过来。三人本是商量着崔硕到底会去了何处?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又怎生将消失了整整一昼夜的崔硕寻出来?没成想,商量来商量去,不自觉地声音越来越大,情急之下,吕蒙和刘牧禾竟是吵了起来。吕蒙圆乎乎的面庞上肥rou颤动着,急吼吼地言道:“刘牧禾,好你个刘衙内,让你寻几个衙役、帮闲,帮着去寻寻,你却推三阻四,好不痛快!”那刘牧禾吃吕蒙一嚷,黑瘦的面庞却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分辨道:“你当那山阴县衙真是我家开的,那些衙役又不是我刘家的奴仆,人家是公差。”吕蒙不依不饶道:“公差怎么了,你老爹可是山阴县令,你堂堂县令大人家的衙内,这点事都办不好?”刘牧禾闻言,登时涨红了他那四方面庞,嚷嚷道:“吕胖子,父亲对俺管束多严,你又岂能不知?刘衙内......哼!俺可是身边连半个帮闲的人毛都没有。你还真当俺是那等头大无脑的嚣张衙内们,整日地架鹰走狗,出门呼啦啦帮闲一大堆......”刘牧禾这些日子忙着备考秋闱,心里确实憋闷得厉害,这一下被吕蒙一通埋怨,竟是触动了他心头的苦处,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哗啦啦一口气道了出来。不过,这通发泄之后,刘牧禾竟然觉得心头大为畅快,心头因为秋闱之试带来的巨大压力,在这瞬间缓释了不少。听着吕蒙和刘牧禾二人乱哄哄的吵嚷声,徐勿天那黧黑瘦长的面庞上写满了严肃的神情。待吵嚷声渐渐歇了下来,徐勿天摆了摆手,劝道:“我说两位贤弟,崔硕崔云长可是那等孟浪之人,夜不归宿想来是遇到了情急之事。”刘牧禾叹了口气,淡金色的四方面庞已是不见了方才怒气冲冲的红晕,戏谑道:“嗯,勿天兄说的有道理,莫非崔硕是去了那眠春楼,听说眠月楼最近可是来了几个当红的清倌人。呵呵——若是那小子醉卧温柔乡,害得我等白白担忧一场,等他回来了,非要好好地教训他一通不可!”吕蒙闻言,登时沉默了下来,他那圆乎乎的白胖面庞竟是瞬间涨红了,红得简直如同充血的鸡冠一般。这一切,皆是因为刘牧禾刚刚提起的眠春楼,因为眠春楼里走出来的那位红姐儿,曾带给他无数的幻想,那些幻想最后竟是化作了无尽的屈辱和难掩的隐衷。徐勿天和刘牧禾二人,齐齐地望着失态的吕蒙,一时间不明白这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吕蒙,怎地突然间变得如此怪异地安静,那满脸的血红之色,竟是仿佛隐藏着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功夫,吕蒙才回过神来,这才发觉徐勿天和刘牧禾两位好友,竟然齐齐地瞪视着他,四道犹疑的目光里分明满是大大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