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周岁礼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二十

    今天是我的生辰，亦是额娘的祭日。我已经一周岁了。皇上曾答应过额娘好好办我的寿宴，所以我的周岁礼，自然隆重万分。皇上也亲自出席宴会，更不用说王公大臣了。凡是该来的人，愣是一个没少。

    宴会的举办地就在四贝勒府的正殿。

    今儿寅时，我就被jiejie从被子中拽了出来。

    ＂我要睡觉!＂我大声抗议。

    ＂妤儿乖，今儿个是你的生辰，也是，也是，额娘的……额娘离开我们的日子。你今天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额娘，额娘她会看到的。＂jiejie的眼眶红了，强忍着泪。

    我从未见过jiejie这样子，立刻被吓乖了，不再吵着要睡觉。我小心翼翼地问jiejie：＂jiejie，我，可以见到额娘吗＂我的记忆中从未有过额娘的样子，我想见她。

    jiejie的泪无声地下来了，屋子中是可怕的沉寂。我知道不好，乖乖闭嘴。jiejie拿帕子擦了擦眼泪，马上转过话题，强笑着道：＂妤儿，我们去换衣服吧。＂

    ＂嗯。＂我听话地点了点头。

    穿着寝衣，我被按到梳妆台上。我不断地打着哈欠。他们往我脸上涂得什么呀，这么难受。我别扭地动了动。

    两个时辰，整整两个时辰，他们终于折腾完我的头和脸了。最后，我套上上次试的旗装，穿上小鞋。灾难总算完了。我来到jiejie地方：

    ＂jiejie，jiejie。＂

    ＂妤儿真是个美人胚子。＂jiejie拉拉我的小手，＂jiejie教的规矩都没忘吧可不要殿前失仪哦。＂jiejie笑着说。

    ＂妤儿都记下了，不会忘的。＂

    ＂好，快去休息一会吧，晚上有的折腾呢。＂jiejie摸了摸我的头，＂张嬷嬷，带小公主下去吧。＂

    ＂是，公主。小公主，走吧。＂张嬷嬷抱我回房了。

    夜晚四贝勒府正殿

    ＂皇上驾到!＂申时未至，王公大臣及内室也差不多到了。皇上驾到，意味着寿宴将开始。待康熙入坐，jiejie便带我进入大殿。

    大殿真大，放眼忘去，少说也坐着几百人。正位上坐着康熙，他的左右各有一排。右手边一排，皆是皇亲国戚及其家室，左手一排，则全是高官大臣及其家室。

    jiejie带着我，来到右边一排的第一个位置。左边一排的人和所有奴仆齐齐下跪做揖：＂微臣（奴才）参见惠宜公主，妤轩公主。＂

    ＂免礼。＂jiejie淡淡地道。到底是公主府出来的女儿，这种场面上也一样镇定。

    jiejie转过头对我说：＂快去见过皇叔。＂

    jiejie起身带我走到正中央。我和jiejie一起下跪：＂妤轩（惠轩）见过皇叔（皇阿玛）。＂

    ＂快起来。＂我分明看到康熙的笑颜中闪过一丝泪光。＂小小年纪，如此端庄自若，难得啊!快上来让朕好好瞧瞧你。＂

    我抬眼找jiejie，jiejie却已入座。好吧，没什么，我自己过去。我迈着还不太稳的步子走到康熙身边。康熙直接抱起了我。

    ＂又一年了，妤儿也长大了!＂这次，我更清晰地看到康熙眼中的泪。

    ＂皇叔不开心吗＂我轻轻地问。

    ＂没事，就是想到了你额娘。＂又是额娘，我不解。

    ＂那妤儿让皇叔高兴吧。＂我张口便来静夜思。

    ＂好。＂康熙脸上的笑意果然浓了。可同时多的，还有泪。＂朕记得你出生那晚，也有美丽的月光。＂康熙把我抱得更紧了。

    好不容易，康熙平复了情绪，对我笑笑：＂回jiejie那儿去吧。＂

    ＂是，皇上。＂我福了一福，回到jiejie身边。

    康熙举起酒杯：＂今天是公主的生辰，朕祝我们大清的和硕妤轩公主健康安乐，福泽万年。＂说罢，头一仰而杯空。

    下面的亦举起酒杯：＂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旁的舞女走了上来，寿宴正式开始。

    我望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实在没法将它们全部塞进我小小的肚皮。况且，打出生起，我哪天不被山珍海味供着眼前的歌舞我亦不感兴趣，于是我无聊地东张西望。可是两边的王公大臣们不是一脸讨好地笑就是一脸严肃，福晋夫人们也各个装端庄，看得我更加无聊。

    忽然，我瞟到一个俏皮的微笑。我好奇地望过去，是一个年龄较小的小男孩儿。他一脸亲切友好，与其它人不同。我对他产生了兴趣。

    ＂jiejie，那是谁呀＂

    jiejie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他呀，是皇上的十七阿哥。＂

    原来是个小阿哥呀。＂他在对我笑呢。＂

    ＂因为他喜欢你呀。＂jiejie回答。

    ＂嗯，我也喜欢他。他和别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