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杀人报恩
囚魂大陆，东洲北部，一道巨大山脉，犹如一只洪荒巨兽坚挺的黑铁脊梁，蜿蜒匍匐。将万千山峰，尽数揽入怀中，自成一隅。此山名为莽荒山脉。此地，名为大荒郡。 茫茫重山，层峦叠嶂，陡崖峭立，奇峰罗列。其中五座异常巍峨雄壮，以‘拔地通天之势，擎手捧月之姿’高耸入云，将诸峰排挤在外，峰峦高崖飞瀑，泠泠不绝。艳阳高照下，水气漫天淹没整座山谷上空，色彩斑斓，道道霓虹横跨峰巅，变幻无常。犹如薄纱遮身的倾世美女，秀丽无双，美轮美奂。 谷底完全被郁郁葱葱密林覆盖，参天古木奇石林立，高百丈，数十人环抱，古藤缠绕，巨大繁茂的树冠将阳光尽数截断，磅礴旺盛的生机之中森然而孤寂，清幽而阴翳，无处不透露着苍茫而荒老原始景象。 五峰东南数里外，众木之间，与人齐高的杂草，如士兵般分立两旁，形成一条蜿蜒而狭长的山道，绵延至五峰深处。突兀的，一阵轻风佛过。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出现在山路上，缓步前行。 “风影师兄，那七夜花真有那么神奇？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在师门典籍中看到过。”一个看上去八九岁小女孩，柳眉，杏眼，粉嘟嘟的小脸，略带婴儿肥，尤为讨喜。头挽云鬓，发稍散垂，一身青色莲裙，兀自摆动，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好奇的神光，向身边的青年人问道。 “七夜花，花如其名，每夜子时开一朵，七夜共开七朵。且同时具备五形阴阳七种属性，异常稀少，是一株奇花。师傅修行数百年也未曾见过。这也是第一次听说其下落。”一身白色长衫，潇洒倜傥的俊秀青年人解释道。 “那七夜花真能救五师兄的命吗？”小姑娘追问道。 青年人点点头道：“它可是炼制阴阳和合丹最重要主药，也是最难寻找的，更是不可替代的。七朵花，七种属性，每种属性都算不得强，但是七种叠加，却是暴烈之极。师傅也是想借助七夜花，来炼制阴阳和合丹，这样就能引导并吸收阴阳玄极丹之力。 师弟只要炼化这阴阳和合丹，不但可以化去阴阳交替灼身之苦，还会将绝无仅有的阴阳二气化为己用。就算是小师妹你，服下阴阳和合丹后，也可以使你的雷灵之体拥有阴阳属性。不过，你的修为太低，还不能吸收阴阳和合丹的磅礴药力。否则会暴体。” “这么说五师兄还是因祸得福了？可是五师兄的修为也不高啊？”小女孩惊讶的反问道，心里却盘算着，一定要从师傅那里弄两粒阴阳和合丹。即便现在不能服用，那就留着等以后修为强大之后再用。 风影一笑道：“这个师傅早有打算。不过幺妹，这次去断魂谷，据说那位盲婆性情古怪，你可不许任性胡为，否则……”师傅临行前，交给他一个紫金小鼎用以防身。并嘱托，幺妹若惹是生非，不听管束，便装进鼎中，以便行事。 一路之上古灵精怪的小师妹，事事好奇，耽误了不少时日，也惹了不少祸端，让身为大师兄的风影颇为头痛。此刻，五女山断魂谷就在眼前，为了能顺利得到七夜花，回宗复命，风影不得不再次出言警告。 “否则，你就要把我装进鼎里。哎呀！师兄已经说了不下一百遍了。如果师兄真嫌人家烦，那就把我装进去好了。反正人家也没有进去过呢。说不定，里面灵气充沛，修炼个百八十年，我的修为就超过师兄啦。到那时……”幺妹眯着眼睛，看着哭笑不得的风影，心道：到时候看我不连本带利的找回来。 风影听得心中一阵恶寒。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太了解自己这个小师妹了。别看年纪不大，可天生雷灵之体，术法瞬发。自从灵基筑成之后，大肆挑战所有同门。名曰挑战，其实就是单方屠虐。别人术法未成，当头便被一片落雷砸中。轻则蓬头垢面，浑身焦黑;重则雷电之力噬体，没个把月静卧修养，绝对下不了床。所以，人人见她如见瘟神，唯恐躲之不及。由此“爆女”凶名威震门内。 突然，前方草丛中，传来一阵簌簌声。 “何方妖孽！装神弄鬼！还不现形。”幺妹眼见草丛中探出一球树叶，大喝道。同时，右手一甩，一个拳头大小的白色光球脱手而出。周围缠绕着丝丝电芒。 “师妹，住手！”中年人急忙出言阻拦，可惜数丈距离实在太近，以雷球之迅猛，显然来不及了。 “嘭！”一声爆响，一球树叶连带周边杂草，统统焚化虚无。一个十岁男孩的身影，瞬间被雷光包裹，冲飞而起，划过长长的弧线，在幺妹和风影的注视中向草丛深处落去。 “幺妹！怎么这么鲁莽？”中年人责怪道。 知道自己误伤了人，幺妹瞪大了眼睛，暗叫后悔，可嘴上却依旧抱怨的道：“长得丑不是他的错，可假扮妖兽，出来吓人就是他的不对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在发出雷球的一瞬间，幺妹已经发现眼前的‘怪物’，毫无异常气息，显然不是妖兽、更不是什么修士。突见人身，才知竟是个凡人。可惜，雷球太过迅疾，来不及收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幕发生。 “哎！算了，想他一个凡人，在你的雷球之下，能留个全尸，已是大幸了。希望和那盲婆没有什么关联……哎！”风影毕竟是大师兄，阅历丰富。灵觉更是无时无刻不散入周围虚空，警觉着一切风吹草动。早就发现那个凡人孩童，毫无威胁。 可就怕这孩子与那断魂谷中盲婆有所关系，所以，暗中警惕，待其主动现身，再做处置。可是，不曾想幺妹眼疾手更快，抢先出手，待他出言阻止已经来不及。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无奈徒叹。 幺妹自知失手理亏，扯着风影的衣袖一阵摇晃。低着头，撅着小嘴求饶道：“对不起师兄，是我不好！不要把装进鼎里，好不好嘛！”幺妹抬眼偷瞄几眼自己的风影师兄，便又低下去…… 抛飞出去的身影正是玖棣。老中医赵无极收养的第九子，故名“九弟”。然而无姓，便以“九”同“玖”，唤做玖棣。也许正如赵无极所说“致残生极智”。玖棣一岁会手语，两岁能识字，五岁便与爷爷探讨医理，九岁，破格升入京都最高学府，出人意料的不是其超人一等的医学造诣，而是数学天赋。因此，更被誉为“聋哑神童”，名燥一时。 入学一年多，受到校花学姐苏紫琴的无微不至的关顾。感激之下，背着爷爷，偷偷治好了校花学姐苏子琴的蓝嘴唇病。苏子琴无以为报，便将从古玩市场淘来的“魔球”送给了玖棣。一来表示感激，二来也是难为一下这个天才神通。当然出于好奇，也想知道这魔球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宝贝，要设置这么精巧且高难的机关隐藏。 可谁知，当玖棣解开魔球之时，梦幻般的黑白炫光，竟然开启了一段别开生面的人生之旅。 “囚魂第十戒拥有者——玖棣……拥有囚魂戒者，气海闭塞，灵魂禁锢。来——找——我——”冥冥中被奇怪声音唤醒的玖棣，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浑身无力，意识模糊。甩了甩头痛欲裂的脑袋，下意识摘掉遮眼的树叶，试了几次都站不起身来。 无奈，只得艰难的爬一会儿，歇一会儿，好不容易拨开最后一丛蒿草，探头张望。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两道身影，玖棣急忙抬起手，意欲求救，可谁能想到，迎接自己的是一个白色光球。视线完全陷入强烈白光袭来的最后一刻，那娇小的身影，在瞳孔中无限放大。就这样连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玖棣便悲催的再次失去知觉。 也许是命不该绝。在雷球袭身的那一刻，一道绿光挡住雷电的冲击，但玖棣弱小身体，却像一个踢飞的足球，被高高抛起，在空中滑行数十米后跌落，顺山坡翻滚而下，幸运的是，被一颗巨木拦下，不幸的是，后脑重重的撞在树干上，生死未知。 当玖棣再次恢复意识时，感觉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身下传来阵阵暖流，无比舒适。正当想换个姿势，惬意享受时，却发现自己动不了。猛然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腰粗古藤扭拧成密不透风的牢笼中。全身似乎涂满了绿色浓稠之物，已经干涸凝固。几根粗如手臂青藤，将自己困在一段儿巨木之上。 “这是什么地方？”挣扎几下想坐起来，却发现除了眼球，浑身上下毫无知觉。错愕，不解，惊慌，恐惧，一时间塞满心头。 “小子，你从山上摔下来，经脉筋骨寸断。不过，算你命大，遇见了我。”突然一个苍老沙哑的女声响起。接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霍然出现在玖棣眼前，近不足尺。其丑陋之恐怖，吓的玖棣瞳孔骤放，心脏都差点儿跳出来。 “被我吓到了吧。哈哈！我就喜欢你这种表情。”在老妇人狞笑中，透着嫉妒伤感。如烧伤的脸，粗糙干瘪、褶皱横陈，玖棣辨别的出，那应该是烧伤与毒发的水泡干瘪后留下的。似蒙尘的眼球一片灰白，显然失明已久。 “我救了你，你要怎么样报答我？”老妇人咧着一口残次不齐的黑牙问道。听语气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玖棣翻了翻白眼，努力定了定神儿。看着老妇人黑紫的嘴唇翕动，奋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天生聋哑的玖棣，自然读得懂唇语。可是自己说不出来话，无法回应，只能“嗯嗯”的发声干着急。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自脑中响起：“你的伤，我已经治好了。万年青鸾木，会滋养你的rou身。三天后，你就可以下地行走。也不知道你哪世修来的福缘，竟然用掉我两大稀世灵宝。你不能说话，我便与你灵魂传音。你在心底说话，我就听得见。”丑婆极为rou痛的解释道。好像以两大宝贝换人一命有多那么不值似的，神情沮丧且颇为后悔。 玖棣大惊，什么？灵魂传音？难道是以脑电波的形式，与我交流？…… 足足愣了半饷儿，玖棣才醒过神儿来道：“谢谢婆婆救我，大恩无以为报，只能等到日后了。”玖棣连忙谢道。 “不必等到来日，今日即可。只要你答应，帮我杀个人。我就让你拥有无尽潜能。”老妇人平淡得说道。 报恩？杀人？老妇人的话，惊得玖棣一身冷汗。现代是法治的天下，怎么能因为报恩就去杀人？这点基本的常识，地球人都知道。等等，无上潜能？什么意思？那个万年青鸾木是什么东西？难道是身下这半截木头？ “不错，有了修为，你就有闯荡囚魂大陆的资本。否则，一出我这断魂谷，便会葬身兽腹。救你简单，杀你更容易。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哼！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薄情忘义。真是该杀！”说完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