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院长召见
一场大雨过后，帝都百哲彻底被来自冬天的寒冷所笼罩，繁华街巷人们行走奔忙的步调，也因为日益逼人的寒意减缓了几分。 饭馆里，酒馆里，各种各样的聚会场所，顾客越发多了起来。无聊的人们，空闲的人们，懒惰的人们，三三五五挤成一桌，吃饭喝酒，聊天扯淡，肆意传播着这座每天都有大事发生的城市新闻八卦。 公爵家的千金踹了某人的子孙根…… 侯爵家的三少爷又升官了…… 司政财务处长家终于被封了…… 皇帝陛下又失踪了…… …… 光怪陆离，五花八门。至于是真是假，没有人会无聊得去追究，弄错了什么，歪曲了什么，都无关紧要。只要这一刻，成为茶余饭后不错的谈资，对普罗大众的意义也就圆满了。 整个城市，数以万计的八卦之嘴中，偶尔也会出现类似这样几句话—— “听说普瑞斯兰有学生决斗，五级火系对五级地风双系，结果火系的那个赢了。” “火系赢了？搞什么鬼啊？” “普瑞斯兰的教育是越来越差了，一个地风双系的天才，居然堕落到连同级火系都打不过的地步。” “是啊是啊，什么帝国第一魔法学院，人才越收越多，名声却越来越差。就说上次学院比斗大会吧，前十名的学生当中……” “到底怎么被打败的？” “因为太嫩了！地风双系的那个，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女，而火系的那个是比他大了五六岁的青年。决斗的时候，火系的用了几招邪道魔法，就把女孩子打趴在地上了。” “真丢脸啊。” “没错，更过分的是那个火系青年，年龄都已经比毕业生还大了，却还是五级水平，要在学妹身上找面子……” “普瑞斯兰真是越来越不行了啊。” “是啊是啊，耻辱啊，悲哀啊……” …… 留级生在正面决斗中战胜双系天才的事情，在普瑞斯兰学院里面造成了不小的震动，但是要出到学院外面，也就不过是万千八卦里面不起眼的一朵小浪花而已，意义充其量也就是成为人们质疑近些年来越发疲软的普瑞斯兰的教学水平的又一个理由。而仅仅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明白到这件事情蕴含的真正涵义。 “这是一场终将成为传说的决斗。” 魔法协会，长老书房，理查德长老一边泡茶，一边对桌子对面的黑袍身影说道。 “您是指哪一方？”重阳说道。 “双方都是。”理查德长老微微一笑，将茶杯送到重阳面前。 “承蒙如此高的评价……我很庆幸您没有表现出愤怒。” “你在担心芙蕾雅？那孩子，心高气傲，早就该受点教训了。可是一直都没有同级的人能够打败她，我也头疼过呢。”理查德长老叹了口气。 重阳谨慎地保持沉默，低头喝茶。尽管理查德长老是这样说，但毕竟他可是差点将霍华森家族最受瞩目的天才扼杀在手里的人。这种时候，一定要表现得卑谦一些。 没有得意忘形，很好。理查德长老满意于重阳的态度。 “你不问我为什么在决斗前插手帮助芙蕾雅吗？” “她是您的孙女……” “但这毕竟是对你的不公平。”理查德长老安详地微笑着。 “世间本来没有公平。”重阳借用了炎魔的名言。 片刻突兀的寂静。 怨气很大呢！这可不妙。理查德长老闻言小汗了一把。考虑到以后还要打交道的话，被这位青年记恨绝对不是能等闲视之的小事。 老人清了清嗓子。 “芙莉莲和灼阳的正式婚礼，定在明年春天。” 重阳的眼神冰冷起来，房间内的气压陡然提升。 “先在下个星期订婚吧，因为总要有些事务处理……而且你哥哥，也应该带芙莉莲先回家一趟，看看父母吧？” 重阳的眼神缓和下来，房间内气压骤然下降。 “今天我就向学院交出退学信，然后到魔法协会申请入会。”对方给了承诺，重阳也干脆地准备履行自己的诺言。 “很好。”理查德长老点点头，“欢迎加入魔法协会……不过，现在的请况，跟决斗前有些不同了。” 重阳抬了抬眉毛。 “你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并未造成多大影响……” “错了，在某些圈子里，影响很轰动。”理查德长老意味深长地说道，“有魔力缺陷的留级生，被治疗宗师治好后，打赢了地风双系的天才。” 重阳沉默许久，大脑飞快地运转。 “我被盯上了？”得出一个骇人地结论。 “对，现在可不知道有多少老家伙，想要捉住你，不惜代价挖出你背后的人。”理查德长老说道，“比我之前预想的还要……热闹。” “这……”事态在某些方面超出了重阳的思维界限，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不用担心，人越老胆子越小，应该不会轻易对你怎么样的。况且，我也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霍华森家族的面子，他们也总是要给的……” “谢谢。”重阳点点头。 “不用客气，反倒是我要感谢你，在这件事情里，霍华森家族也能争取到一些利益。而且，首先放话担保你的，并不是我。”理查德长老流露一丝苦笑。 “呃？”重阳愣住。 “回去学院，见见院长吧。你的退学信，他可能不会接受的。” …… 外面寒风呼啸，被施展了火系魔法结界的草药田地中倒是很温暖。那个平凡矮小的老人身影，今天不在。 却有另外一个大胡子老教授，等在重阳的房间门前。 “重阳啊……嘿嘿，魔法卷轴……”安德烈教授有些不好意思地抚着自己蓬乱而有些焦黑的胡子，向归来的留级生露出仿佛朝大哥哥要糖果的小孩般神情。 “教授，我可是给了十张，你一夜就用完了？”重阳皱皱眉头，不禁有些怀疑老教授的研究态度。 这样的眼神让安德烈教授很受伤，但他实在无法反驳。新型火系魔法的奥妙，简直让他探究得如痴如醉，等到回过神来，手上的气爆术卷轴已经全用光了。 面对老教授孩子一般难为情和渴望的眼神，重阳揉揉太阳xue，叹了口气。 当天决斗后，老教授主动照顾自己，为自己治疗了身上的伤势，这让重阳很感激。虽然不可能向安德烈教授交代新型火系魔法的奥秘，但给予对方一些魔法卷轴予以研究，是他可以做到的。 然而，十张卷轴，这么快消耗完……毕竟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总不可能整天为教授制造新型卷轴吧？ 看出了重阳的为难，安德烈教授脸皮再厚也不敢挟恩望报，直接索要了。于是他提出了一个交易。 “五张新型魔法卷轴换一张奥义级魔法卷轴。” 重阳一愣，抬了抬眉毛。 “有没有圣灵级的？” “不要贪得无厌，小子！”老教授跳了起来。他可是知道重阳制造卷轴的成本，除了人工之外，用纸和墨水之类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两三级卷轴的水平。每五张换一张奥义级魔法卷轴，已经是天大的便宜！ “不是，我真的有需要。”重阳解释道，“因为我的处境……可能有些麻烦。” 安德烈教授沉默下来，摸着胡子思索了一会儿。 “是那样啊，乱七八糟的事情……”毕竟也是老字辈的，安德烈教授没过片刻就明白了重阳的意思。 一个治疗宗师，一个魔法宗师，隐藏在这个青年的背后。天知道整个帝都那么多大人物，都会用些什么手段挖出秘密？留级生一战扬名，承受的压力很大。 “你的师傅不帮你？” “要真有万一，他应该会出手，不过到那种地步就太糟了。”重阳无奈道，“偏偏他又不是擅长制造魔法卷轴的人。” 其实是根本无法制造。 安德烈教授点了点头。 “好吧，圣灵级卷轴，一百张换一张。” “好贵……” “可以分期付款。” “有打折优惠吗？” “没有！” “如果我制造出更高级的卷轴呢？” “这个嘛……” 一番讨价还价后，重阳得到了足足三张圣灵级火系魔法卷轴，以及三十张奥义级火系魔法卷轴，领域级卷轴若干，还有一枚空间戒指，同时背负上了沉重的债务负担。包括数百张新型魔法卷轴和安德烈教授的人情。 奥义级卷轴都是珍稀的宝物，圣灵级卷轴就更不用说了。重阳自己明白，这一次交易，至少要来了老教授长年积累的三分之一家底。 这是安德烈教授对自己的关照，重阳记在心里。 圣灵级卷轴在手，重阳总算觉得有了些底气，他现在的力量，比起那些高高在上地大人物们，还实在是太弱了。 有些无力地躺倒在房间里的床上，发呆的重阳眼前闪过决斗时的一幕幕景象。那是一场真正倾尽了全力的战斗，连性命都赌上去了。 由于最后发生的事情，胜利当时缺乏真实感。但如今静下心来，重阳越想，越是回味深远。 看看都用了些什么魔法：新型火系魔法，组合防御魔阵，融合魔法，破防魔法，甚至变异魔法…… 世界最为高贵的，强大而美丽的力量，华丽而残酷的战斗，让人热血沸腾。 重阳深深沉浸在魔法的魅力之中。 “想要见识更多魔法奥妙，就继续去变得强大起来吧。”炎魔的话语响在耳边，“当你站到世间巅峰的时候，才能见到最为美丽的风景。” 最为华丽的魔法。 我想看到…… …… 门响了。 重阳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居然是自己这个蜗居第一次迎来外界的访客。 是谁？他过去开了门，首先看到的随风飘逸的蓝色发丝，闻到一股摄人心魄的芳香。 “重阳@布莱特。” 一袭清秀淡雅袍服的年轻女性导师，胸前一对丰挺将衣襟顶得鼓鼓囊囊。领口一抹动人的嫩白，勾得人无限遐思。 她水灵灵的碧色眸子倒映着黑发青年的脸庞，闪烁着比升级测试时候更加充满玩味的色彩，娇艳欲滴的红唇轻启，吐气如兰。 “学院长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