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如果我是诗人
“咔！” 看着白烨那充满笑意的眼神，文素利面颊染红慌了心神，她觉得面前男人不再像个弟弟，对方没有显露多少爱意，但那种真诚却丝毫不做掩饰。 她站在阳台上迎着明媚春光蹙眉沉思了好久，最后转身回到房间，对着平静抽烟的白烨瞥了几眼，才把目光转向李沧东抿起嘴唇说道。 “老师，我准备好了。” “恩，再来。” 他叫她公主殿下，她回称他将军，两个孤苦的男人和女人，因为彼此需要慰藉，从而依靠在一起。 抛开“电影表面技巧”来看，这样的爱情毫无幻想可言，但它简单，自然而然的就水到渠成了，一切都是那样的和谐。 〖天暖了云开了，大地上高天下，快乐的种子已经发芽，来自你，来自他，懵懂的心，是一个真童话……〗 探头望着正在楼下围着音响听歌的李沧东几人，白烨不禁往里缩了缩身子，虽然心中怀疑那几货到底能不能听懂，但别说今儿确实天暖云开，蹲在天台，难得有了几分确切的暖意。 阳光明媚地照亮了剧本，白烨却是咬着拇指尖满面愁容，不是因为表演状态又出了问题，而是洪忠都将会有一段真实献唱，歌名貌似叫《我的公主我的爱》。 反正他没听过，倒是觉得歌词不错，问题是他不好意思告诉别人其实自己五音不全，私下哼哼还行，要来真的那就很尴尬了。 白烨是特别简单的一人，简单到习惯用自己真实和最好的状态去对待每件事情，所以他才会差点迷茫。 和李沧东说了那些以后，白烨真的不介意电影结束了试着和文素利处处，当然那是在对方主动的前提下。因为这些时间拍戏的时候，文素利同样没有掩饰那份情感，尽管私下往往都是避着不见。 洪忠都和韩恭洙亦是这样，因为是彼此都呈现了最真实纯粹的一面，所以他们越来越亲昵。 他们在天台嬉戏玩耍，对着漫天的温暖阳光；忠都帮恭洙洗着衣服，他们聊着天，恭洙说自己害怕那副画上的黑影，忠都淘气的说自己有魔法，能带走那些阴影；他们开心哼着曲，恭洙会为其谎称家里没人，被信任让忠都打心底高兴。 白天他们尽情玩耍着，晚上还会不停的煲电话，尽管依旧是孤身一人睡着，但洪忠都觉得心里很暖和，曾经那些阴暗的欲望，被一扫而空。 这种感觉非常的棒，洪忠都从来不知道，原来能被一个人理解与关怀是那么开心的事情。 洪忠都觉得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所以遇见牧师的时候，他想让其为自己祷告，希望上帝能够洗掉他曾经的罪。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牧师肃穆祷告的时候，他始终静不下心来，他睁开眼仰头望着天，那里没有上帝，倒是脑海里始终是和恭洙的点点滴滴。 洪忠都忽然想和恭洙一起过下去，他想带她去吃炸酱面，带她去唱歌，像那些普通情侣一样，坐着地铁正常的有说有笑，所以他不再任性，而是到哥哥修车铺真心当一个学徒。 可洪忠都最终还是逃不过现实的猜忌，他带着恭洙去吃最爱的炸酱面，瞧着他们穷酸的样，老板很是难堪的婉言拒绝，客人们也满是冷漠。 所以他们只能在自己的世界里活着，洪忠都从哥哥的铺子里偷偷开出了辆车，他带着恭洙四处嬉闹，恭洙会笑着打他的头；洪忠都抱着恭洙在堵塞的公路上开心的跳起舞。 他们回到了那间不起眼的屋子，橘黄的灯光一亮，那副名为绿洲的画，走出一个漂亮的印度女人，她手捧花篮，围着他们洒下娇艳地花瓣，以最柔美的舞姿为洪忠都助兴，孩子坐在傍边吹着音乐，眼里满满都是纯真的笑意。 小象兴奋的低鸣着，甩着鼻子不停原地转圈圈，洪忠都抱着恭洙围着它快乐的跳着舞，一切都显得好极了。 绿洲是什么？ 白烨这回算是懂了，那就是存在于洪忠都和韩恭洙心间所有对美好的幻想。 当真正身处其间，白烨清晰感觉到了洪忠都那种对生活充满向往的渴望。爱的力量很是美好，忠都想要和恭洙过着“童话”式的生活，那就得悔过自新，哪怕举步维艰苦中作乐，但为了明天的美好，也要走下去。 所以白烨以自己仅熟悉几下的印度歌舞，在房间里和那个漂亮的文素利扭着跳着，这一刻他为洪忠都这个人物感到开心，他想真诚的为他送上祝福，祝福这最后的美好能够永恒。 想到剧本里往后的剧情，白烨心脏莫名刺痛。 他忽然觉得自己对那些现实的认知是一种多么的不幸，他由衷希望洪忠都和公主能有一个最美好的结局。 洪忠都带着恭洙去了mama的寿宴，可这却让哥哥恼羞成怒，觉得忠都故意想让自己难堪，洪忠都冷笑着，第一次显得了不耐烦。 他就是单纯的想带着恭洙，可看着哥哥气急败坏以及弟弟满是不可理喻，他最终还是在亲人的嫌弃中，丢下那张全家福不管，带着恭洙悲愤离开。 他觉得很恼，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这样对自己？他甚至想要丢下忽然耍性子的恭洙不管，可最终还是回到了她的身边。 他哀求着她原谅，说要带她去KTV唱歌，像普通情侣那样，洪忠都孤独的嚎着那首《我的公主我的爱》。 洪忠都苦中作乐着，甚至错过了末班车。 白烨心酸着，一个被社会所嫌弃的男人带着一个甚至都不能为其歌唱的女人，想要寻得安慰，真的只有那片绿洲了。 在敞亮空旷的地铁站里，恭洙站起了身，为身心疲惫掬了一把泪的忠都唱起了歌。 如果我是天空，我会在你的面颊投下一抹颜色 就像天空被西斜的落日染红 我想在你的面颊染上一抹红晕 如果我是诗人，我会为你歌唱 韩恭洙感受到了他的心酸，所以在那副名为绿洲的画下，韩恭洙主动拉住了泛红着眼的洪忠都。 “你想zuoai吗？你一直都说我漂亮。” 韩恭洙不是诗人，但她所给予忠都的却是最为动听的。 就像白烨刚看到剧本所注意的第一个重要桥段，洪忠都跟警察要了支烟，然后被拷上警车。 “你是变态吗？我打赌你他妈的不正常！” 听着身边的冷笑，白烨绷着脸，双手背在身后努力低矮着身子，嘴里赤红烟头忽闪忽灭，他感觉心里非常的烦躁，这一切好像都真实化了，他以一种冷静的状态变成了洪忠都。 白烨现在谁都不想搭理，因为没有人能理解洪忠都，他甚至感觉孤独，觉得其实只要再多给洪忠都一些包容和理解，想要改变真的不难。 所以当白烨被揍了个鼻血纵流的时候，他只是擦拭着不吭声，因为说了和不说一样，没看到对面的警察还在取笑强jian这样的女人能起性趣？ 特别是以上帝视角看着洪忠都家人和韩恭洙哥哥一副“这事要不私了”表示对两人很是关心的时候，白烨心更加冷了。 原来这一切在大家看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他冷静的注视着身边每一个人在漠视洪忠都，直至mama带着牧师前来，说只有祷告是其最后希望的时候，白烨终于“干你娘的！”爆发了。 他最为清楚对洪忠都来说最后的希望是什么，所以他强忍心痛逃出警局，悲愤的劫持路人抢了一个手机，只为对恭洙说： 公主啊，请打开你的窗户！ 恭洙说过害怕窗外投射进来的黑影，忠都也说自己会魔法，能帮她带走那些可怕的阴影。 白烨手脚并用爬上了那株大树，他想为洪忠都最后再做一件事，希望他能真的浪漫一次，像个大男人一样守住诺言，通通砍光那些碍眼的枝桠！ 其实他像只猴子一点都不帅气，可恭洙还是努力的把收音机放上窗台，放起了那首《如果我是》。 如果我是诗人，我会为你歌唱 李沧东是一个诗人，所以他带着最真诚的愿望，给这两个社会边缘人抒写了一个美好的结局。 韩恭洙坐在房间里低哼浅唱，却不再孤单绝望，因为那些阴影消失了，温暖地阳光彻底照亮了那一副名为“绿洲”的画。 以及那一封，她深埋胸间充满俏皮语气的信。 公主殿下，请期待我的下次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