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光影艺术
随后两天白烨也碰上了一些祖国来的同胞，但很多都是不知道哪位，更多的还是媒体记者，到是在闲聊过程中，让他对电影节有了粗浅的了解。 欧洲三大电影节，戛纳商业片艺术片均衡发展，对好莱坞巨星来者不拒，而威尼斯柏林则钟情小众艺术电影。 这也是为什么后两者比较前者显得没声势，每次电影节举办都没有戛纳来的阵容豪华，但这种我就是傲娇怎么地的格调，也让好些矫情电影人赞扬不止。 在去年威尼斯更是高调宣扬拒绝好莱坞“帝国主义”，就算玩蛋也要坚持，让那些“第三世界”的电影人一阵热血上涌，但到了今年忽然就变了味儿。 这届电影节请来曾经执掌柏林22载的德哈恩德，不但提出要学戛纳玩商业艺术糅合，更是邀请了一堆好莱坞明星。 好吧都是套路，好些电影人痛骂电影节砭庸针俗，简直不要碧莲！ 当然对这些白烨就当听个乐，反正他就觉得这里的影片好鬼畜，在跟着李沧东蹭票看片的时候，他基本看得云里雾里，其实仅语言字幕这货就抓瞎，人物关系和剧情也是靠蒙。 就像一部影片《熊之吻》，白烨看到一半才知道原来男主角是马戏团那头小熊，而且那头熊还告诉14岁的萝莉女主，自己不能杀生要不然就再也变不了人了，听完李沧东慢条斯理的解释，他觉得特愁，你说好好的干嘛要立flag啊!! 唯一能让白烨提起兴趣的，或许就是见到了不少闻名遐迩的电影人，比如在3日带着剧组匆匆赶来的北野武，看见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他蹬着腿儿就想上前和人家“空你叽歪”，还好张永泰及时拽住。 北野武此行威尼斯之旅带来了新作《玩偶》，白烨特想去瞻仰其佳作，但看到放映厅门口拍着长龙最终还是灰溜溜走掉，电影结束以后他听说反响甚佳。 《玩偶》可能比不上北野武97年摘获金狮奖的《花火》，但也绝非平庸之作，三段看似毫无关系的剧情在唯美四季变化烘托中毫无违和感，每一次转换就像季节那样不知不觉。 而且影片不但无遗地展示了日本美不胜收的四季，那种凄美、疯狂、不可思议的意境更是让观众直呼过瘾，或许美中不足的是剧情有些超现实。 但就算如此这部电影还是好评如潮，根据白烨从李沧东听来的消息，截至目前为止就《弗里达》《美丽时光》《玩偶》等寥寥几部作品得到影评人的一致好评，其它的都是反响平平。 白烨就被文素利拉去看了一部华语电影《人民公厕》，他感觉有些不明所里，而且主角有一个碉堡的绰号“厕所之神”…… 白烨看了以后简直欲仙欲死，脑海里总是情不自禁回想某些场景，搞得一整天吃嘛嘛不香。 当然也有些让他觉得有趣的影片，比如俄罗斯导演的《疯人院》，其实就是他在一堆沉闷的电影中发现了有关于战争的，这货就是冲着那几段热血的“乌拉！”镜头。 看完了真的很感慨，战斗民族就算是玩艺术也能糙了玩。 到是有一部白烨不感趣但却能安静看完的影片，是被李沧东叫上一起，因为那部电影涉及后者在意的宗教信仰，是英国导演彼得穆兰的《玛德莲姐妹》。 怎么说呢。 和那些欧美观众神情肃穆的去正视里面各种宗教问题不一样，白烨只是觉得这片子压抑，仿佛有片黑云笼罩，使人透不过气。 影片几位女主角都不漂亮，甚至臃肿难看，但是当看到她们因为身边人的愚昧、嫉妒、贪婪而被送进道貌岸然男娼女盗的修道院，真的不禁心生悲哀。 不得不说导演彼得穆兰在以极大勇气触碰了在欧洲明显是个禁忌的宗教题材同时，也为观众营造了一个震撼，触动人心的氛围。 那座高墙幽闭的修道院简直就像最黑暗的人间地狱，自私残暴的院长嬷嬷，为非作歹的修女，每一段镜头无处不彰显着阴暗的可怖和荒凉的肃杀，看着“玛德莲三姐妹”卑躬虚伪，甚至以身体为牺牲只为了逃出惨绝人寰的修道院，导演把每一份痛苦和绝望都渲染得极为到位。 先抛开这影片在现实引发的争议不说，仅看拍摄手法和故事结构，的确算是一部难得的好电影。 白烨真的觉得蛮好，至少比早前看过的几部有感觉，能看进去。 另外多提一句，这部电影在国内被翻译为《青楼姐妹花》，好吧生活素来充满各种善意的欺骗。 今年威尼斯电影节好片难寻，随后白烨看的几部影片都是理解不能索然无趣，索性没事在岛上看居民遛遛狗，或者围观某位不知名的好莱坞巨星。 直至9月6日，《绿洲》放映。 …… 早上10点，天清气朗。 白烨埋头吃着鲜艳美味的意大利面，面前茶几还放着一杯白开水，在音乐优雅的大厅内，瞧那饥饿的样简直破坏氛围。 他正吃得心满意足，余光瞧见李沧东带着几人悠悠走了出来，远远叫到：“那什么，我们走吧。” “OK！” 他囫囵的夹了几筷子，这才意犹未尽的追了上去。 走进放映厅的时候，现场坐了大概有六成多的观众，文素利下意识蹙起黛眉，这就是两位制片呕心沥血推荐的效果？ 等落座以后赵永泰更是忍不住忧心地问：“怎么就这么些人？” 白烨轻抿着嘴，没有吭声。 其中一位制片赵颂敏苦笑着开口：“这已经算好了，比较戛纳长年有韩国人在经营，这边的根本就没什么人在意，而且……” 他犹豫顿住，李沧微眯着眼缓慢开口：“而且这里的人认为韩国电影只能拍好那些情情色色。” 这几天李沧东可没白烨那么闲，他观摩影片同时也在跟着两位制片四处联系外国片商，但就和陆卅的《寻枪》一样，愿意引进《绿洲》的国家寥寥可数。 有些观众愿意到场还是冲着早先的韩国导演林权泽和金基德留下些不错印象，当然也是因为那两位的作品造就李沧东说的原因。 张永泰扭头看着观众想抱怨，但李沧东率先提醒：“好了，电影要开始了。” 众人下意识别过目光，恰好灯光落下，银幕亮起。 其实《绿洲》8月9日就已经在韩国上映，但白烨不知道该去哪个影院看，随后就不了了之。 他收拾起心神期待着，下意识双手微拢。 影片开篇先是那副树影婆娑的画，缓慢的越来越清晰，直至照亮上面的绿洲。 镜头也随而一转，洪忠都的脸颊映在车窗上，他安静注视着街边的群像，隐隐约约的有歌声在响起。 直至那句“呀啦索春来了”清晰起来，洪忠都也随之起身，他矮着身子下了车，在朦胧阳光下微眯着眼。 电影里面那个消瘦流里流气的男人抻着鼻涕，在街上夹紧身子不停晃荡，做什么都很是幼稚没个正经样。 慢慢的白烨嘴角轻展，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他觉得非常有趣，就像当时那样好玩。 看着那个陌生却又熟悉的身影表现出不一样的人格，在经历那些不同的生活点滴，白烨像个孩子似的按耐不住那份开心的劲。 因为他在对创造了洪忠都而感到高兴同时，更觉得渗透进了洪忠都的世界，那个男人每次动态和他息息相关，也把当时那些感觉引了出来，那些记忆就像栖息在脑海里面的光蝶，在熟悉的惊动下再度翩翩飞起，是那样的清晰、美好。 这种感受真的奇妙难言，就好像洪忠都不再是剧本单纯构建的动态图像，而是已然成为一种心灵的呼唤，一种来自记忆深处的共鸣，仿若那就是另一个有着充实感受的自己。 李沧东头也不扭，似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白烨微笑着，轻轻摇头：“没什么，恩电影剪得不错。” 李沧东呵的轻声笑了下，也不再言语。 白烨觉得表演有趣，是因为上述的原因。 而更具体化的光影艺术也让他充满了感动，在没看电影前他只是感觉洪忠都真实化了，那么现在，则是所有角色都鲜活了起来，每个人都充满着情感。 对洪忠都羁绊难断哀恨不争的家人，因为需要慰藉而把彼此视为绿洲的韩恭洙，甚至那些警察路人，每一位都有着自己独立的人格。 电影里面的那个世界，似乎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有声影像，而是一段虚构却又能真实感受的人生。 当然这一切那么写实，终其还是归功李沧东精心构建。 不同白烨发自肺腑兴奋，李沧东了然于胸冷静打量，影厅内多数观众都处在一种沉默的状态，或许说思考更为准确。 两位制片搞不懂啥情况，一个个忐忑不安，以为这些外国人不爱看。 直到电影结束，也不知道谁带了头又好似不约而同，掌声如潮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