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青青河边草〔修〕
庆尚南道，梁山市乡郊。 “咯吱咯吱一一” 坑坑洼洼狭窄的乡间小路，一头老黄牛拖着两轱辘缓慢前行，沿途青山秀丽回溪湍鸣，偶尔林间几只鸟儿扑簌簌飞出，加上身旁还坐着位璧人儿，这样的景色真是使人心旷神怡。 然而身处其间的男人却是心里叫苦不迭，一路坐着火车直达梁山市已经很是疲怠，没想到又要直奔乡郊，特么的还是坐的这玩意！ 这跟簸箕似的颠了一路别说屁股生疼，简直麻了都。 “你怎么了？” 白烨皱着脸回答：“屁股疼。” 孙艺珍扑哧一笑，无意间轻撞着他悄悄地说：“我也有点。” 白烨没吱声，前者余光往后瞧了一眼。 忽然又小手掩着嘴偷偷地说：“你说，导演是不是缺心眼？” 她低垂俏脸看着剧本，指着其中段落自言自语：“你看这条项链明明是泰秀给的，珠喜还要把它私自送给俊河，是不是显得自私？” 白烨沉思了片刻，点头道：“恩有可能。” 剧本他火车上有看过一些，别说这条莫名其妙的项链，那剧情真叫一个落俗，和旁边这位一样轻易猜到里面的套路。 最主要搭乘牛车就是郭在容的馊主意，说要领略什么乡间风景，卧槽这地方有毛线好看？与其说炊烟袅袅生态优美，倒不如问这破地方咋还没开发呢。 孙艺珍笑盈盈看着他，忽地皱起鼻子小声说道：“我就开开玩笑，说不定有可能是我们两个还没到那个境界，猜不透导演真实意图。” “呃也有可能。” 孙艺珍眼睛似月牙儿笑得花枝乱颤，她无法想象面前这位即将要出演聪明伶俐的吴俊河，但别说他这样也挺有趣。 白烨默默看着她，忍不住提醒：“小心掉……” “哦么！” 幸好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孙艺珍要不真得掉下去。 她悻悻然轻拍胸脯，又倏地问：“你以前坐过牛车吗？” “没……” 搁前边坐着的郭在容早就没了欣赏风景的心思，因为后边乐此不疲窃窃私语的两位让他觉得好愁。 郭在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错了，孙艺珍不是他早先以为的青涩和婉情意脉脉，而白烨在车站刹那的驻足，让他恍惚觉得这个家伙也对前者的气质着了迷。 然而当时的情况是，白烨捻灭香烟颠颠儿上前和孙艺珍握了握手表示认识，随后一切就没了变化，仿若时间永远定格在那一瞬间。 随着一路迤逦景色被风儿拽着远去，郭在容心戚戚然自己是否一意孤行？作为一个商业片导演，他没事干嘛要犯文艺病？ 然而事已至此，也已没了回头路。 白烨可不知道郭在容忧心忡忡，在看到远处河堤上有群人正在喧闹的摆弄着摄影器材，情不自禁就松了口气。 这段折腾的旅程，尼玛的总算到头了。 “哞一一” 随着老黄牛停下矫健步伐，他嘎吱的就一跃而下，单手使劲支着腰看着郭在容往河边走去。 孙艺珍站在他身边目光盈盈，忽然嘴角轻展的笑问：“你喜欢狗狗吗？” 白烨下意识视线一偏，不远处河边有几个孩子在嬉戏，一只浑身草叶的小狗就在他们身边四处撒欢。 “还行。” 孙艺珍忽然希冀地问：“我能下去看看吗？” 白烨噗的点着烟，哑然道：“当然。” 她二话不说就把行李递给了前者，轻提素裙满是烂漫浅笑地往那处踱步而去，她喜欢和小狗相处，因为她觉得它们的温顺忠诚能让自己放松。 白烨没有看她，而是望着安排好工作，背着手朝自己躬身走来的郭在容。 他站到身边就问：“还有烟吗？” 白烨摸出递给，不解的问：“导演，我们直接开拍吗？” “恩，等下让人把你们的行李直接带去老乡的家里，我们要在这住几天。” 郭在容罕见的点起香烟，细眯眼望着早已和小狗相处融洽的孙艺珍，忽地就问：“你有过心动的女孩吗？” 白烨余光瞅着他，很是实诚地回答：“可能以前某些时候有过，记不清楚了。” 郭在容有些意尽阑珊，抽了口烟才低声问：“你觉得她是怎样的一个女孩？” 白烨叼着烟，偏过头咧嘴：“很好啊，不管外貌性格都非常不错。” 他是觉得孙艺珍水灵清纯，但他就一个糙汉子，没事不切实际瞎臆想几下还行，真要以为会和对方发生些啥，那还是掉头回家吧。 郭在容沉闷抽了支烟，丢下说道：“你先熟悉剧本，我再去检查检查。” 白烨有些不明所里，但还是点头：“好。” 他就在草坡原地蹲着，手指夹烟翻开面前的《假如爱有天意》。 白烨刚看到剧本时候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觉在哪听过，貌似是首歌的名字来着？ 应该是巧合吧，他抖了抖烟灰，安静看着剧本。 和原著《阵雨》淳朴的乡村小子不同，俊河同样是在汉城就读的学生，但每当放假都会回乡郊帮忙干农活，而他故事的开始就是和珠喜的相遇。 …… 白烨以前拍戏讲究一个准备过程，但现在一些简单的表演他已经用不着，因为他是一个演员。 而对于孙艺珍而言同样不需要酝酿，因为比较白烨她差不到哪，甚至有些天赋有过之而无不及。 橙黄的阳光下，孙艺珍坐在牛车后面，身穿素简淡裙，简单的白袜子轻晃着棕色方跟皮鞋，再绑着两条麻花辫，简直清纯得不像话。 白烨正在河边和几个临时演员捕鱼，他揣摩过了，吴俊河不但带有乡间的淳朴还透着一股机灵劲。 所以当听到轱辘滚动声的身后，他下意识就是抬起了脸庞，仅一眼他就心弦微动，脸上满是笑容的远望那个女孩。 或许白烨自己都不曾发觉，他的心脏似乎隐约有过悦动，因为那个女孩真的很漂亮。 身边的伙伴们同样觉得她很好看，见俊河有些抑制不住的在挥着手，不禁就笑话他。 “哎我们还是不要有妄想了，她可是国会议员的女儿……” “就是就是，她怎么可能注意我们。” 然而珠喜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们，而且笑容清浅的扬着素手以示回应。 这让俊河高兴坏了，双手高高扬着努力的朝着珠喜叫唤，这种你仰慕的女孩忽然注意到自己的感觉，是极其的美好。 看着那个像孩子一样幼稚激动的男人，孙艺珍也是莞尔微笑，她是没觉得白烨有什么特别，但就是那份简单温和，让她感觉相处很是舒服。 两人的眼神就像那条河流清且浅，他们一直对视着好似有一股青涩的情谊在流淌。 俊河或许不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珠喜，但打骨子里他还是希望能再次见到珠喜，所以当珠喜在一处林间找着他的时候，他由衷感到喜悦。 然而在感到喜悦同时还有些cao蛋，为毛？因为他现在满身牛屎味！ 为了体现白烨是一个淳朴少年，郭在容竟然要求他去捉那些滚粪球的玩意儿，特么的哪个淳朴少年那么不带脑子，随便拎一根木棍杵不就完事了吗？！ 孙艺珍忍俊看着他，最终还是扑哧的轻笑了一下。 白烨有些不好意思，但莫名就跟着在那轻笑，显得有那么些羞涩。 “这就是屎壳郎吗？我还没见过。” 白烨低着头，也是好笑的说：“对。” 孙艺珍真的快要憋不住了，但还是向前凑近，努力表现小兴奋悄悄地问：“我听说河对岸有一处鬼屋，你知道吗？” “呃知道。” “你会划船吗，带我去好吗？” 看着她水汪汪满是希冀的眼睛，白烨像个男孩那样诺诺点头：“内，可以。” 孙艺珍瞬间笑了，好似那草儿摇曳天地清新，她怀揣激动小声叮嘱：“那我们可说好了，明天十二点在码头见，知道了吗？” “恩。” 他就像一个惨绿少年，有些恋恋不舍的望着女神远去的背影。 “cut！” 得到示意以后白烨几乎都不想多耽搁，埋着头就往河边走去，孙艺珍也是蹲在地上笑得有些开怀，那味道真的难闻，亏那家伙无动于衷。 郭在容看着这两货心情特纠结，那份感觉他隐约觉得不像作假，但再看他们没心没肺的样，顿时又搞不懂。 待在河边清洗干净以后，白烨就在一处草坡坐下，单手抚着粗糙脸庞看着不远处推着木船的女孩。 这几段戏是他拍电影以来最舒服的表演，不但没有任何心里包袱，甚至那种心境都是不带着瑕疵。 简单的就觉得这个女孩真好。 孙艺珍刚把木船推进清漪河里，捋着散落秀发心里想着去找某人，就发现他坐在草儿低伏地斜坡上，单手拖住腮帮轻微抖动，像是得了…某种癫病？ 啦啦啦青青河边草，悠悠天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