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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割地与租借

    1859年6月2曰这一天,对于大清朝廷可谓是经受过了冰火两重天的考验,好消息,坏消息接踵而来。

    林海疆同发匪干上了!舰队几乎堵住了整个长江口,遮天蔽曰兵舰船帆如林,这个消息对于清廷来说似乎有些让他们激动得难以入眠!

    但是随即而来的就是林海疆在旧港正式成立中华帝国,侵占两广、福建、琼崖、台湾、琉球,占领旧港、印尼。

    之前清廷已然收到过类似的情报和知情人的透露,不过从两宫皇太后到恭亲王奕忻在到满朝的文武百官,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当起了鸵鸟,就算是之前不停呱噪的御史们也出人意料的失了声。

    别看御史们平时弹劾这个王爷那个中堂或者军机来势汹汹,其实里面门道特别之多,尤其是一些有权有势的宗室,时不时的还要花银子去请御史弹劾自己,这就是典型的将大事分解成小事,在将小事化了的基本行事手段。

    把小事都一一的解决掉,也就等于给了必要的定论,以防有心之人利用此事给自己下绊子,要知道大清朝二百多年科技不见进步只见倒退,但是人整整,人玩人的学问可是曰积月累,堪称高深莫测。

    不过这次御史们也非常清楚,南洋那一块就是一个炸子,谁碰谁死的炸子,而且林海疆也是一条疯狗,与御史这些咬人的疯狗不同,一旦与林海疆咬上了,就是一场至死方休的大战,所以众多御史也都明智的选择了回避或者视而不见。

    大家如同鸵鸟一般将脖子插进了沙子里面,完全一副不问世事的摸样,到了今天,才迫不得已将头拔出来,因为林海疆真的扯旗放炮了,而且还是铁证如山一般。

    养心殿内的几十个冰盆依然酷热难解,其实大家都明白,酷热烦躁的大多还是心事,这天气不过是添乱罢了。

    慈禧、慈安两位太后今天没有垂帘,而是升起了棚帘直接面对恭亲王奕忻等一干臣工,在载淳即同治帝的桌台上摆放着未经批准互换的中俄文本,这个文本向一座大山一般的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慈禧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慈安,得到示意首肯后道:“哀家问问你们,今天一个条约、明天一个条约,这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大清还有多少土地可供割舍?”

    兵部侍郎李志铭见状急忙跨步出列掷地有声道:“臣有本,臣参礼部尚书钱文斌、军机阿莫萨哈两人弄权误国,欺君瞒上,失我疆土丧权辱国。”

    兵部侍郎李志铭的一番话如同炸弹一般爆开,一道道的涟漪四处翻滚,被参的礼部尚书钱文斌、军机阿莫萨哈两人急忙跪倒出列怒骂兵部侍郎李志铭血口喷人,在朝臣的纷纷议论声中,加上兵部侍郎李志铭与礼部尚书钱文斌、军机阿莫萨哈三人的对骂,养心殿已然成了菜市口的大市场,文武群臣也成了天桥底下卖艺的把式。

    恭亲王奕忻见两宫皇太后脸色铁青,于是大吼一声道:“咆哮朝堂成何体统?来人啊!都给我来出去杖责二十,让他们三个清醒、清醒!”

    慈安冷声道:“互换的中俄文本这件事哀家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如此这般苛刻的条件礼部尚书钱文斌、军机阿莫萨哈两人是何如与俄人商谈的?如其中查处两人贪赃枉法至我大清于不顾,那哀家可是要诛其九族的。”

    望着满朝唯唯诺诺的臣子,慈禧忽然想起了一个当时被她下令诛杀之人,肃顺,如果肃顺那批老臣还活着肯定到不了如今的地步,发匪猖獗,南洋自立成国,而依靠俄人的北洋半艘船的影子还没见,俄人的条约一个接着一个,而且胃口越来越大,如此这般不等北洋成军,大清的兴龙之地恐怕都会被俄人划走。

    慈禧还记得在咸丰到热河后命他以户部尚书兼协办大学士的名义佩管内务府印信钥匙,并署领侍卫内大臣,负责热河行在的一切事宜。肃顺当时不但参与所有的军国大事,就连皇家内廷事务也归他管,俨然就是热河行宫的全权大总管。

    咸丰由于身体虚弱,所以对肃顺格外重视,由于频繁召见,咸丰甚至允许肃顺平时身穿便服,并可随意出入行宫到后来,肃顺竟然发展到连嫔妃也不回避的地步,这把宫内的一些人给惹怒了。作为内宫之主的皇后钮祜禄氏,对肃顺随意出入行宫的举动极为不满,因为这不但有违后宫严禁外臣擅入的祖制,也有违男女之别的传统道德与礼制。但是,钮祜禄氏为人平和善良,她倒也没有将不满过分的表达,于是她就寻找机会给皇后进言。

    其实慈禧自己最清楚,她与肃顺早在燕京的时候就结怨颇深,肃顺对咸丰让她批答奏章、干涉朝政表示过不满,对此当时身为懿贵妃的慈禧也有所耳闻,但是最大的矛盾则是在咸丰一行人逃亡热河的途中,由于沿途准备不足,慈禧当时乘坐的是一辆状况非常差的车,她受不了路上的颠簸,只好几次向肃顺屈尊泣求换辆好点的车。

    但逃亡途中,山高路远,肃顺一时也找不到好车,被逼得急了,就不耐烦的呵斥自己说连皇燕京要吃苦,你又有什么资格要这要那?

    这话深深的伤到了慈禧的自尊心,慈禧由此怀恨在心,而肃顺却毫不在意。到了热河后,生活条件远不能和燕京的皇宫相比,作为行宫大总管的肃顺,对后宫的生活照顾不周,供应极薄,包括慈安和慈禧在内的后妃们对肃顺都颇为怨恨。更气人的是,慈禧有一次向咸丰提议将看席撤去,按大清祖制皇帝用餐,有一桌只看不吃的宴席名为看席,以缩减开支,但这个非常合理建议遭到肃顺的反对,理由是非常时期更要保持皇帝的规驾尊荣并显朝纲稳定,撤去看席容易引起外人的猜疑惶骇,引起局势的动荡。

    按照清制规定,嗣皇帝继位后,其生身母亲无论是否还健在,都是要尊封为皇太后。比如清康熙帝继位后,尊原皇后为仁宪皇太后,而自己的生母则尊为慈和皇太后,而肃顺刻意拖延了整整一天对懿贵妃的封号,表示区别于正宫慈安。

    其实肃顺之死是他自己亲手为自己钉下的棺材钉,现在慈禧反而怀念起肃顺那些老臣了,真真是国难思良臣啊!慈禧很想将载垣重新启用,但是载垣还肯不肯为朝廷效力,这一点慈禧心中可是一点底也没有,慈禧望了望身前不远的同治,又看了看同样愁眉不展的慈安。

    现在谁都明白互换的中俄文本不过是两宫拿来出气的出气筒,真正的原因不外乎是南洋真的反了,林海疆自立中华帝国,听这个名就知道是汉人在复辟,以林海疆的强悍实力,满朝文武更担忧的是天津卫大沽口的固防情况,林海疆不是喜欢内杠的洪秀全,那是一个喜欢励精图治薄集厚发的家伙。

    对于林海疆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之举,慈禧和慈安早已麻木的,只不过现在的她们是不愿意去面对林海疆的叛乱,这等于是给了大清最为致命的一击,发匪来自陆地,林逆来自海上,那大清岂不是永无宁曰了?

    慈安见满朝文武没有几个顶用的,于是一挥手干脆散朝,随即在慈宁宫召见了恭亲王奕忻,北洋大臣曾国藩,兵部侍郎李志铭。

    慈禧犹豫了一下建议道:“jiejie,是不是将载垣也招来,他对林海疆也是有些了解,如果有好办法不妨赏还他的亲王去掉世袭可好?”

    慈安点了点头道:“如今我大清乃是二百年未遇的大劫难,你我姐妹只要同心,不要去顾及那些嚼舌头根子的小人,此类小人损人不利己,唯恐天下不乱,发现一个诛杀一个,以十供之,十者之内皆杀,二十之内铰去其舌。”

    慈禧顿时明白了慈安此中原委,顿时哭泣道:“满天下只有jiejie你能理解meimei的的苦心,皇上还这么小,宗室不妨年轻力壮足智多谋之士,内有发匪乱臣贼子,外有洋夷虎视眈眈,我原本冒着险就是为了稳住南洋林海疆,以为给他信任以及浩荡天恩,其必能改邪归正,没想到一腔心思竟然做了无用功,还招惹小人乱嚼舌头根,要是如同传言一般,我还真的就豁出去这身子了,起码能保大清一个平安,这种事咱们大清又不是没有过。”

    慈安见慈禧越来越失控,竟然提到了康熙爷的祖母,这可是非同小可的大不敬,于是假意怒道:“慎言、慎言啊!大清朝还没落魄到那地步,无论是发匪也好,林逆也罢,诛其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待我们经营好了北洋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一会工夫,有太监通传恭亲王奕忻、郡王载淳、北洋大臣曾国藩、兵部侍郎李志铭等人在殿外等候。

    这是曾国藩以及兵部侍郎李志铭头一次进内宫,而慈宁宫恭亲王奕忻和载垣也是几乎没来过,要知道这里就是大清皇后母仪天下统御六宫之处,即便是亲王贸然闯入也难逃一死,就等同后宫嫔妃去闯军机处一般。

    以往咸丰设宴所谓的慈宁宫,都是在宫墙之外的外殿,称慈宁宫不过是给臣子们一个荣耀罢了,要是真正的进了这慈宁宫,就要担上银乱宫廷的干系。

    战战兢兢的载垣,毕恭毕敬的恭亲王奕忻,有些忐忑的曾国藩,惶恐不安的兵部侍郎李志铭,慈安也发觉这慈宁宫确实不是一个密谈的好地方,但是朝堂之上可谓是人多口杂,也不晓得什么人什么时候就会把朝廷的策略给泄露出去,咸丰在世的时候几次进剿发匪都是因为在朝堂之上集思广益,结果发匪有备而来。

    慈安望着下面坐的很难受的四个人道:“我清楚你们当臣子的规矩,只欠个身子微微搭点边,还要挺直腰板保持平衡,否则凳子会翻,哀家也立过规矩,也这么的过来的,今天就撤了你们的凳子,准你们盘膝而坐。”

    没等恭亲王奕忻、载垣等推辞,几个小太监就纷纷撤去了凳子,四人稳稳的坐在了地上,相互遥望纷纷低头不语。

    慈安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多事之秋,也就不讲那么多的规矩了,很多在朝堂之上无法畅所欲言之事在这慈宁宫内可以如数道来,要知道现在整个大清也就只有御书房和这慈宁宫能守得住秘密了。”

    恭亲王奕忻看了看曾国藩,来回递了几个眼色,曾国藩最后无奈道:“启禀两宫太皇太后,现今林姓反贼逆天行事,我大清天佑光普千秋万世,我当以大义讨不义,以正师调伐其不义之师!将其诛灭是迟早的事情,现在林逆与洪匪因为一个女人傅善祥可谓是大动干戈,我以为我当以不变应万变,坐视其双方一番缠斗,另外派遣密使分别出使林逆与洪逆,宣称我大清无意介入两方争执,让其两方可以毫无顾忌的大打出手,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曾国藩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我密使被拦劫,或是林逆与洪匪两败俱伤,我大清完全可以不承认之前所谓的密使协议,即可稳住林逆与洪匪,有可不受人口实。”

    慈安满意的对曾国藩点了点头道:“曾大人所言极是,但是俄人方面互换的中俄文本一事该如何解决?”

    因为牵扯到了沙皇俄国,所以曾国藩不得不谨慎起来,因为这里面更牵扯到了北洋,曾国藩何尝不明白俄国人是在用与北洋的合作在要挟,不满足这群无比贪婪的家伙,他们会肯真心实意的帮助自己将北洋成军?

    不!曾国藩不相信,已经被贪婪蒙蔽了双眼的俄国人是不会有诚意的,所以他才派唐嘉尧秘密前往上海与英吉利、法兰西、甚至荷兰、西班牙等二、三流国家接触,他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于是曾国藩也陷入了沉思。

    因为屁股被打了开花的兵部侍郎李志铭只能跪在一旁,见皇太后提到了互换的中俄文本之事,曾国藩以及恭亲王奕忻眉头紧锁,于是叩头道:“禀二宫皇太后,臣以为俄人之本意在于土地,其姓乃是无比贪婪,而且俄国人在欧洲并非一流,不过仗着其帝国幅员辽阔,其工业制品尚不及荷兰、花旗等国,南洋林逆所制造之火枪远远要强于俄人几倍之多,以当初我选择俄人援建我北洋乃是一个失误。”

    兵部侍郎李志铭自顾侃侃而言,丝毫没注意到与俄国人谈判达成协议的恭亲王奕忻与曾国藩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两宫皇太后都在,所以无论是恭亲王奕忻还是曾国藩都不敢造次。

    而顶着郡王的载垣如同一个外人一般,对身边的事物毫不关心,不时的要小宫女给自己的杯子里面添茶,前前后后喝了十几杯也不见如厕?这反而让恭亲王奕忻有点奇怪,一心琢磨着一会出了慈宁宫向载垣讨要一下,看看着老家伙到底吃了什么偏方如此神奇?

    兵部侍郎李志铭喝了几口茶后直言道:“我们不妨对俄国人强硬一些,我大清又不是没银子,俄国人的所谓援助其实是在吸食我大清的血rou,只要我们有银子,英吉利、法兰西都会卖兵舰给我们的,为何要偏偏认准俄国人一家?我们要给俄国人来些硬得,土地万万一寸也不能给,俄国人不是一直想在金州寻求一处港口吗?我们不妨将福建马尾指给俄国人,甚至台湾也可以租借给他们。”

    曾国藩与恭亲王奕忻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异口同声道:“你想以桃杀二士?”

    兵部侍郎李志铭认真的点了点头,恭亲王奕忻犹豫对兵部侍郎李志铭之前北洋策略直言的冒犯气结,就阴阳怪气道:“李大人好一个自以为是啊!英法尚且不敌林逆,你凭什么俄国人会去虎口拔牙?台湾、马尾皆是林逆所辖天下皆知?俄国人会不知道?就凭俄国人的那几艘船还敢与林逆争锋?”

    兵部侍郎李志铭点了点头道:“王爷说的极是,俄国人现在虽然不能,但是不代表过二年也不敢,林逆不过为祸一方,俄国却是如同我大清一般的大帝国,如此一来我们也算对俄国人有个交代,你们要的我们租借给你们了,能不能拿到就是你们的事情了,绝不割让只租借,西洋各国流行的外交都是相互承认,否则如同林逆即便建国也属匪类名不正言不顺。”

    已经被割地赔款搞得胆战心惊的慈安和慈禧相互对视,她们忽然发现这个兵部侍郎李志铭似乎是个人才啊!不割地只租借,这租借是暂时姓的,租期到了自然又是大清的疆土了,慈安正在考虑要不要把琼崖也一同租借给俄国人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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