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佛门道门两相争
这朝华寺乃是延州府第一香火之地,已有数百年历史。 天天都有无数善男信女来此间烧香求佛,或为家人平安,或为求得一子,或为姻缘之事,等等不一而足。 道、佛、魔三门,却属佛门在红尘之中最吃的开。佛门既有青灯古刹一心远离红尘潜修之辈,更有在这人间繁华之处,求香火一柱以结心缘之僧。 只要出了慧根这层,进入明心境界,便有资格到那人间大小庙宇中行走挂单;待入了六识,便有资格成为方丈主持,若是到了金身、罗汉境界,那就是世间佛家大能之辈,可任意寻一灵地,建寺庙立宗门传佛法渡有缘之人。 这朝华寺却是有高人,主持元智大师,佛法精深,修为极高,每年都会展现一二神迹,让这延州城内的百姓俱都拜服不已。 李明同初来之时,便曾拜会于他,这元智大师当面只是略施手段,便医好了李明同多年的风湿、头痛之疾,五六年间,再未有复发过。 这是不小的恩德,也是李明同放纵聚义帮的无奈之处,因为这帮主朱成虎,便是元智大师的亲侄子,也算是朱家唯一的血脉。 知道这事的人不多,还是下人悄悄告诉李明同的,因此只要这朱成虎不太过分,不出人命,不出大案,却是懒得理他。 这朝华寺离刺史府不近,约一个时辰后,李明同这八人抬轿才到了庙门口,却是从侧门而入,这大门之处人太多,很是不方便。 守门的沙弥见到刺史名贴,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将李明同迎进偏厅内,随后去向元智主持通报。 …… 黄昏已过,整个王记酒肆都沉浸在黑暗之中,中有油灯数盏,油足芯长,哔剥声中,也让酒肆内明亮如昼。 “店门不曾有关,还请外面高人进来一叙!” 王是的声音大,却让急行而至的元智一愣,自己已达金身境界,如何让一道门筑基修士给发了现行踪? “三位还请一同进来便是,水酒已经备好,夜间风凉,喝一口暖暖身子也是美事!” 当王是将人数报上,元智已是知晓,看来对方确有几分手段,非是用诈术,而是真的知道自己到了。 从门内望去,三个身着道服之人,二男一女,正坐在一张拼凑起的大桌之旁,有条不紊的喝着小酒,怎么看都无想逃离的意思。 元智思虑片刻,转头对身后两个弟子吩咐两句,便提着九宝锡环禅杖大步进了酒肆中。 果然是有德高僧,这元智头顶九戒疤痕,双耳长垂,长须白眉,皮肤却是红润有泽,双目之中可见凛然之气,身形之内蕴有无穷佛力。 却是修为已达金身境界,不比那逍遥三仙中的梵印低。 “不知大师所谓何事?”见元智修为远高三人,王是眼睛已经眯成一线。 这元智还在五里之遥,王是就已感知危险已近,待三人到了门口,余光之下,双眼只是淡淡扫过,便知道是几人了,却没元智想的那般玄虚。 “老衲元智,延州城朝华寺主持,今日受李刺史相邀,特来一查日间伤害良善百姓的妖人!” “敢问元智大师可曾查到?”王是不动声色问到。 “已有计较,但还不能完全肯定!” “那大师在此耽搁时间实在是不明智之举,这里有水酒一壶,待大师饮过后,可再去查过!” “多谢施主好意,谅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贼,也逃不出老衲的手掌去!” 这一出却是受不得元智话中相激之意,正要起身发怒,却被一旁的大月强行按住。 元智看在眼里,自然已是明白,这面前三人,恐怕与自己侄子身死之事,都脱不了干系。 “佛曰,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若施主三人肯随我回那延州府,接受官府的询问,老衲不甚感激!” 王是心头怒火顿起,让一个修仙之人接受凡间法规的约束,还修得什么屁仙。 “大师果是好口才,只是不知你口中所说的良善百姓,却是一些什么狗东西,不知何时佛门竟成了藏污纳垢之处,这佛门中人也成了为虎作伥之辈,看来都是枉修仙佛之道了!” 此话一出,这元智听闻后,心中却似一潭苦水。 这侄子平常所做之事,他怎能不知道一二,只是出家人,人在红尘,却更是不能随意插手这凡间恩恩怨怨。 这朱成虎也不知被他叫去说过多少回,但从来不曾听他半句,回去后依然挂羊头卖狗rou,打着他的旗号做了不少恶事,明知有恶不能除,也累的他近年来自感业力缠身,修为再难进一步。 换作是别人,自己当可上前一杖了结其性命,但这朱成虎却是朱家唯一血脉,抓不得打不得更杀不得,也是无奈之极。 今日这侄儿身死,朱家血脉断绝,心中虽是难过,却也是明白因果相报之理,即使不是今天身死,也终有伏诛一日。 这才假刺史之邀,过来看个究竟,见三人都是道门中人,已是料知这侄儿,定是不知何事惹着三人,才被击杀。 “三位施主,老衲也是无奈,但此事也不能不管!”这元智思虑片刻,接着说道:“不若后日午时,我邀李刺史前来,就在这酒肆前,与三位施主做过一场,若是三位能撑得一柱香时间,此事就此揭过,三位以为如何。” 身入佛门,便是跳出红尘,以寂灭顿悟领会无上妙法。平日更要多诵佛经,以消魔障,因此少有偏激之人,不比道门,个个心高气傲,一个不爽,便要拔剑以对。 故十个变节为魔之人,佛门最多不过一二。 这元智身为主持,修为不说,但佛法确实精深,虽感怀侄儿身死,却非怒气冲顶,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因此这话说出,反面之意就是,你们撑不过,就跟我回延州府接受质询就好,后面之事我也绝不多管,这王是三人小议片刻,认为输赢都不会吃什么亏,终是由王是答应下来。 虽想赢这元智大师难,但一柱香时间,也不过半刻时间,三人都有拿手的绝活,却是有信心撑过。 “此事可行,就后日与大师在此处做过一场就是!” 见王是答应下来,元智一声佛号过后,出了酒肆,与身边弟子二人向延州城行去。
…… 什么时候,这小道消息都是传的极快,第二日,朝华寺主持与道门三小在明日下午时分,于苍熊岭下王记酒肆前比试之事,已经是传的沸沸扬扬。 甚至已经开始有人提前在这王记酒肆中预定位置和酒水。 但僧多粥少,另外一些人则直接在外面搭起了临时帐蓬,只为这难得一见的大战,更为搞笑的是,城内几家赌场也临时到了现场,大肆宣传上下赔率,跟着倒也甚众。 只是这次万不能如平时般有作弊可能,谁也不知四人实力如何,也都没见过仙家各般神通手段,故而这赔率却是始终也就一比二左右,买元智大师赢的人,却是多了一倍。 便是王是三人也是不知,这消息正是由朝华寺传出,却是元智的高明之处,欲用此事,宏扬无上佛法,略带着小小打压一下道门。 以他修为,金身一出,如无其他手段,只凭飞剑,便是让三人砍上个把时辰,也是不妨事,自然放心的很。 此事一过,这朝华寺定然名利双收,香客更多,这朝拜佛祖时产生的念力却是对修佛之人大有益处。 失了侄子,成全了自己修行,若是有机会进军佛陀境界,他日再寻回这侄子转世之人,渡他也修成正果就是。 只是一晚,这酒水无论好差,却是卖得一空,只给一出留得一坛,仔细算下,竟然大赚六千两银子。 这延州城内有钱的主也不少,五两一壶却也不算什么,有些人直接是二百两一坛直接提走数坛仙人酿,便是这次喝不了,也要拿回家慢慢喝。 这小道一出见到仙人酿的价格,却是耷拉了脑袋,方明白自己口中十两一坛是多么的不靠谱,这随便一坛,姐弟俩身上的银两加起来也是买不起的。 好在王是免费送了他一坛,总算让他酒水没有断过,这大月对王是进帐之快,却是颇为羡慕。 待到第三日正午,那元智率朝华寺数十高僧,与延州刺史李明同,却是一同而来,见到此处已是万人攒动,相视一笑,却是各自心怀想法。 而王是三人,却站在酒肆门口,静静相看,并不出声。 只是王是脸上,多蒙了一张黑色纱巾,今日之事,看着甚众,保不定就有万仙门的人,若是画影缉拿于他,却是容易。 “阿弥陀佛!”这元智佛号一出,喧嚣之声登时皆无。 “今日与道门三友在此试过一番,只为切磋,不求伤人,若是这道门三友能撑过一柱香时间,便是我朝华寺输了;若是撑不过,却是道门输了!” 这番话下面众人虽说感觉没有什么不对,但王是三人听完,却是立刻色变。 如此,这比斗竟然变了味,成为佛道两门之争,而且元智输了,只算是朝华寺的,可他三人输了,却要算到整个道门头上。 “事关道门声誉,一会二位道友当与我共尽全力,否则大家也就不用继续在道门混了!”王是低声说道。 “正当如此!”大月姐弟齐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