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选择
日已近暮，没落的暮色流连着大地，不愿沉沦。 昏黄的晚霞，让铺满了生机的暖春，染上一丝迟暮，像斑驳的老人，垂垂而去。 金贤中将裴英赫送到医院门口，转瞬准备离开，眼里却是露出些许复杂，突然顿住了脚步。 “英赫。” 金贤中转过身来看着他，望向裴英赫的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认真。 “怎么了，哥。”裴英赫转回身来，疑惑的看向他。 金贤中抿着唇角，眼里闪过几分犹豫，“你真的准备答应那个李室长，去当练习生吗。” 睁着眼睛，挠着头发，裴英赫那干净清澈的眸子里露出一丝迷茫，转瞬间便消失，忽而轻轻一笑，“算是吧，只是成为练习生便有钱拿，听室长大叔介绍，他们公司很有钱，应该很大方吧。” “可是，你以后要出道当明星。”金贤中沉凝着脸，盯着他说道。 轻轻吐出一口气，裴英赫轻轻一笑，“室长大叔说，会让我以后演戏，我觉得很不错啊，听他说演员很赚钱的。” “英赫。”金贤中沉着脸，紧紧的盯看着他那张笑脸，心里有些发堵，“可是你的舞台应该是小.....” “我说过我已经放弃了。” 裴英赫还不等他说完，直接出声打断，脸上的笑容依旧，语气随意，好似那是日常的问候。 －金贤中深呼吸，紧捏着拳头认真的看着他，“那不是你的舞台。” 裴英赫轻轻摇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那轻轻的笑容亘古不化，“什么舞台不舞台的，我这不是在实现梦想，而是在赚钱，做什么不都一样吗，而且，我最近对演戏也很有兴趣，哥不要再说了，我决定了就不会在改的。” “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金贤中看着已经转身走向医院内的少年，沉凝了良久，最终，也只是无奈的叹息一口气，转身走向guntang的云边。 转过走廊的转角，裴英赫轻轻靠在墙上，裤兜里的紧攒的双手缓缓松开，看着头顶那白晃的刺眼的灯光，眼眸里情绪纠缠。 也不管旁人那怪异的眼光，裴英赫就这样靠着冰凉的墙壁，压着内心的惆怅，深深呼吸一口，抹去嘴角那苦涩的笑容，转身像楼上走去。 他很迷茫，迷茫的不知路在何处，对于抛弃了小提琴的裴英赫来说，便是抛弃了他的世界，不是简简单单重新来过。 他需要适应的，释然的，思索的，后悔的，埋藏的，都还有太多。 没了梦想，变像没了在黑夜里行走的路人没了照明的火把，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方向，只能磕磕碰碰的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裴英赫没有梦想了，但是他有目的，他有目标，那便是赚钱，很实在，因为钱可以解决他现在最困扰的事情，那就是欧妈的病，反正只要能赚钱就行了，他哪能管是什么工作，不管做什么不都一样吗，只是为了钱而已。 能在赚钱的途中，遇到一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裴英赫觉得这已经足够了，他不奢求太多，只希望母亲的身体能快点好起来。 笨蛋少年此刻还不知道，他现在选择的方向，会给他的人生带来什么，那将会是比梦想更加珍贵的东西。 那珍贵，使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可以拥有。 最终，裴英赫也只能仰着脸看着天，默默说声谢谢。 走近病房，透过玻璃裴英赫便看清了母亲身边的身影，心里难掩的流露出愧疚。 推开门，把什么情绪都隐藏的极好，裴英赫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昭熙，你来了！” 白昭熙对于他那亲切的话语无动于衷，脸上挂着清淡的笑容，柔柔的望着病床上的白素，“伯母，今天我就先走了，改天有时间我在来看你。” 说完，白昭熙便起身朝门外走去，毫无停顿的跨过裴英赫的身边，脸蛋上一片漠然。 心脏狠狠的一颤，裴英赫这是第一次感受到昭熙对他的冷漠，没有哪一次，哪一次这样的无视他，那种好似已经失去的惶恐，缠绕在他的心头。 “昭熙！” 裴英赫转身冲出了房间，大声叫住了还没走远的白昭熙。 “你不要过来。” 白昭熙背着身子，纤细的身子微微打着颤，仿佛在用力压抑着什么。 “你别过来，我现在还没有原谅你，我还不想看见你，所以你别过来。”白昭熙双手紧捏着背包带，骨节捏的发白，紧咬着嘴唇，一双眸子不住打着颤。 “昭熙。” “叫你别过来！” 突兀的尖叫响在医院的走道里，惊住了周围的人，同样惊住了裴英赫那想要上前的脚步。 裴英赫驻在原地，揪心的看着眼前那不住颤抖的身影，一双眼眸里流露出来的情感，不在单纯的只局限于亲故家人。 怔怔看着视线里的白昭熙远去，模糊，消失，无影无踪。 裴英赫站在晃白的走道上，身形萧瑟的有些落寞。 摇缀的走回病房，白素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却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明白两人之间的问题，只能两个人结局，这不是裴英赫放弃梦想，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那也是白昭熙的梦想。 裴英赫神情的低落的走到床沿，蜷着胳膊缩在白素的腋窝下，紧紧的依偎着，仿佛小时候的他，蜷着身子缩在她的胳肢窝下，温暖而安心。 “欧妈，好想睡觉。” 白素摸着他的脑袋，脸上浅浅的露出宠溺的笑容。 “睡吧。” 没人懂，刚才白昭熙的反应，给了裴英赫怎样的触动，也不知道这件事给了他什么改变。 不明白的人可能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白素懂，她懂自己的儿子，裴英赫，他是怎么了。 他害怕了。 他还不懂怎么去想如果，来虚假的安慰自己，他更不知道，抛弃了梦想，换来的是白昭熙的离去，这笔帐算起来，是得有多糊涂。 MnetMedia大厦，位于首尔江.南区狎鸥亭。 裴英赫看着眼前气派的大楼，脑海里回忆着李胜民对自己公司的介绍的。 亚洲最大的音乐娱乐公司。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充满了对自己公司的自豪与霸气。 一开始裴英赫并没有过多的在意，但是此刻看着眼前高高耸立的大厦，也不得不感叹不愧是能号称最大的啊，单单就这栋大厦，也不知道要多少钱。 “英赫！” 还没等裴英赫感叹完，便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顺眼望去，不是李胜民还有谁。 来时他便事先打过电话告诉对方，倒是没想到李胜民这样重视自己，竟然早早的站在楼下等着自己。 “英赫啊，快点过来。”李胜民笑容满面，亲近的朝他伸出手，揽过他的肩膀，这让内向腼腆的裴英赫，颇有些无措。 裴英赫迷糊着脑袋，傻傻的被对方搂着，向大厦里走去，傻孩子完全不明白，只是见过一次面的对方，为什么会对他这么亲热。 这也由不得李胜民不高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演戏天分的好苗子，他怎么呢不牢牢抓住呢，而且凭着裴英赫的外貌，只要声音条件还行，保不准走上一条影视歌三栖路线也说不定。 至于有没有歌唱，有没有电影演，有没有电视剧拍，这对于实力雄厚的Mnet公司来说，是问题吗。 大不了我们自己捧嘛，只要捧的起来，资源管够。 更别说在李胜民了解了裴英赫之前完全没有演过戏的经历后，并且亲眼见识过他的演技，有实力，有天分，在稍稍吃点苦后天培养下，完全可行！ 兴奋极了的李胜明一路拉着裴英赫，倒是完全没有注意身边经过的一群人，直到站在电梯口，才听到一声重重的咳嗽。 “部长！” 李胜民心里一惊，连忙鞠躬行礼，偷偷打量一下，心里更是惊颤颤的，怎么突然公司里的高层都出现了，所有人都围着中间那位穿着黑色OL套装的女人。 念头一转，李胜民便知道这肯定是总部来的高层，没错，Mnet对于旗下那些子公司来说是总部，但是Ment本身也只是一个更加庞大的集团的子公司而已，而那庞然大物，便是CJ集团。 不管认不认不认识，叫不叫得出名字，李胜民只能一一行礼，他知道身前的各职位肯定都比他高，身后的裴英赫看着他鞠躬，也下意识的跟着鞠躬，眼里依然一片迷糊。 叮！ 电梯门打开，李胜民弯腰恭送着眼前的高层们走进电梯，知道看着墙壁上跳动的数字，这才抬起头来，搓了搓手，全都是汗水。 “室长大叔，那都是些谁啊。” 才松口气的李胜民，便听到身旁裴英赫的询问，脸上露出几分苦笑，摇了摇头，“都是些谁，我也认不全，反正职位都比我大就是了，行了，那些都是大人物，没我们什么事，你小子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我签约吧，等你成了明星了，说不定你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拍着裴英赫的肩膀，李胜明拉着他上了另一边的楼梯。 一路不住的有人向李胜民问好，彰显出他在公司的好人缘，裴英赫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四处打量，倒也没在意别人看他的奇怪目光。 “呼！” “终于可以轻轻松松的签约了。” 李胜明关上自己办公室的门，终于松了口气，方才那次偶遇着实给他不小的震撼，他不知道被公司高层缓缓包围的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那自然而然溢散出的气场，却是那么摄人。 秉着传统观念，一直觉得男尊女卑，有着大男子主义的李胜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女人的气息，彻底压制住，而且还只是不时溢出的一丝气息。 可还没等他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合同，敲门声响起。 推开门走进来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带着金丝眼睛，很是斯文秀气。 他没有管李胜民那有些呆愣的神情，直接走到他的前面，附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裴英赫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知道这室长大叔看他的眼光，越来越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