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雪原村落
贝尔尼尼一边按摩着身上的伤处，一边观察窗那边的韩文悦，却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此时距刚才云帆痛殴贝尔尼尼不过两分多钟时间，而贝尔尼尼全身伤势似乎已经痊愈，云帆搏斗无数，自然也明白刚才自己用了多大的力，看到对方这惊人的恢复速度，不禁暗暗咋舌。 贝尔尼尼却根本未在意这些，观察了韩文悦好一阵子，回头道：“韩先生他……” “目前还不清楚，”张鳞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接道：“不过情况很不妙。” 贝尔尼尼神色黯然，半晌才道：“我可以请到全世界最好的医生。” 本接过话头“全世界最好的医生，就在这架飞机上，连他们也束手无策。” 贝尔尼尼怔了怔，他自然已经知道了本的身份，这话他也信的及，但仍有些不甘心“我们族中，有不少成员是专门研究医学的，已经有几个世纪之久，肯定会有办法。” 这话一出，站在后边的埃森霍姆等几名医生脸上表情都不大自然了，有人脸上带着些嘲讽，有人则是一脸不信，有人干脆发出一声冷笑，埃森霍姆倒还稍顾及些面子，只是干咳了一声。他思绪较为慎密，已经看出这黑衣人有些古怪，方才像云帆那种打法，正常人早就进了医院了。 本却并未理会一众名医的想法，急道：“只要能救文悦，怎么样都可以！” 贝尔尼尼不再接话，转身向里瓦要了手提电话，连续打了三通。 本一脸焦急的守在一边，抓着烟斗的手轻轻颤抖着。云帆和张鳞也都竖起耳朵，似乎想从贝尔尼尼说话中寻到一线希望。 贝尔尼尼轻呼出口气，把电话交给里瓦“大约三小时，离这里最近的医生可以赶到。” 本急道：“我可以派专机去接他们！” 贝尔尼尼瞧了他一眼，道：“奥莫尔斯先生，你做的到的事，我相信我也可以。” 本一怔，他此时心急火燎，也无心计较这些，急道：“那最好，越快越好。” 贝尔尼尼应了一声，坐了下来，缓缓道：“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等待。” 云帆和张鳞对望一眼，俱各无话，也坐了下来。 三小时，在焦急的等待中，终于过去了。 最先到来的，是两位年纪极长的老者，头发都已花白，精神倒是极为矍烁。 埃森霍姆几人齐齐一愣，竟同时迎了上去，显然这两人来头不小。 那两位老者却根本不搭理他们，径直走到贝尔尼尼面前，齐声问候“亲王陛下。” 贝尔尼尼也不回应，只是道：“伤者在里面，你们要尽全力救治。” 那两人应了一声，丢下发愣的埃森霍姆等人走进里舱，云帆几人也随后跟了进去。 埃森霍姆等人都呆在当地，好一阵子，其中一名医生才道：“你听到乔威尔教授叫他什么吗？” 另一个回答“好象是……亲王陛下？” 又有一个接过话头“他也许是哪个国家的王室？不过能请的动乔威尔教授这种人，本身就是地位的象征了。” 埃森霍姆忽然插了一句“你们不想看看乔威尔教授是怎样进行手术的吗？” 其余三人几乎同一时间连连点头。 埃森霍姆挥了下手，带头向里舱走去。 那两个老者早已进了手术室，正仔细的检查韩文悦的状况。 云帆等人生怕进去人太多，对韩文悦的伤情不利，便都守在窗外，连原本想进去的贝尔尼尼也被云帆硬生生挡了下来。 两人足足检查了有多半个小时，抬头对望了一眼，其中一名老者冲窗后的埃森霍姆招了招手，埃森霍姆急忙走进手术室内。 云帆等人虽然关心，却也不敢冒然进去，只得在窗外看着。那手术室隔音效果极好，众人只能见到那老者问了些什么，埃森霍姆回答着，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三人这番对话又进行了足有二十多分钟，这才陆续都走了出来。 “亲王陛下，”先前问话那老者向贝尔尼尼行了个礼“据我们检查，先前进行的手术非常严谨和成功，没有丝毫不妥的地方。” 贝尔尼尼不耐烦的一挥手“我是让你来救人，不是让你来检查！” 那老者脸上立时现出惶恐的神色“请原谅，亲王陛下，不过由于手术非常成功，没有再进行一次的必要，如果这样做，对伤者创口的恢复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贝尔尼尼皱了皱眉“他有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那老者迟疑了一下，才道：“请原谅，我无法做出这样的保证。” 贝尔尼尼脸色一沉“乔威尔，你认为我找你来，只是为了听这番废话么？” 乔威尔身子一颤“请原谅……不过，这位先生的伤势实在太重，目前的情况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贝尔尼尼道：“我只想知道，他有没有救？” 乔威尔呆了呆，缓缓道：“这个……只能说……看他的运气……” 贝尔尼尼心中一阵烦闷，霍地一下站起身来，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马上，连同他们几个研究医学的，制订一套救治方案出来，如果救不活他，你们几个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乔威尔根本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事，身子一抖“亲王陛下，这……” 贝尔尼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废话可以少说些，马上去干活！” 乔威尔咽了口唾液，不敢再多说话了，扯了扯目瞪口呆的同伴，行了一礼，匆匆走了出去。 本等人一听这样的消息，早就又瘫坐在椅子上。倒是贝尔尼尼仍旧给几人打气“放心吧，一定会有办法的。” 埃森霍姆道：“乔威尔教授是世界医学界的绝对权威，他的话是不容置疑的。” 本心中烦乱，连语气也变得不太客气了“埃森霍姆医生，我需要的是救人，不是验证谁的话正确。” 埃森霍姆一怔，脸上神情颇有些尴尬“请原谅，我现在就召开电话会议，联系世界各地的名医研究方案。” 本嗯了一声，埃森霍姆这才带着一众医生走了出去。 一时间，里舱又是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本的烟斗中，烟丝在燃烧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别担心，”贝尔尼尼拍了拍本的肩膀“就算治疗无效，我们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本一怔，急道：“什么办法？” 贝尔尼尼忽得苦笑了下“只不过，韩先生绝不愿意那样而已了。” 本心中猛然冒出一个极荒谬的念头，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说出来。 车也不知行了多久，费尔南多睁开眼睛，只觉得身上骨头都要散了一般。 “你醒了？”瘦高男子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很辛苦吧？” 费尔南多晃了晃头，一眼瞧见车窗外一派雪白晶莹的冰雪世界，不禁问道：“这是哪儿？” 瘦高男子眼也望向窗外，语气听起来极为沉重“这是一片没有被污染的净土。” 费尔南多看那雪原纯净洁白，望过去令人心旷神怡，不由得也发出一声赞叹，良久才道：“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瘦高男子打开一张地图，又在车载GPS上搜寻半天“就快到了。” 费尔南多虽看不懂GPS，但大概也能分辨出个几分来，见那屏幕上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地名之类的标识，应该是已经进入北极圈了，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恐惧感，想要询问，却又忍住了，也许是环境所致，他的恐惧感似乎有一部分也和瘦高男子有关。 瘦高男子也不再说话，一边看着地图，一边用那种不知名的语言和身边的司机说着什么。那司机连连点头，就像一个听话的下属正在接受领导的命令。 开始时，还能看到一条路在车轮下向前延伸，之后不知怎得一拐，路面也不见了，那车干脆就在雪原中奔驰着。 费尔南多心中恐惧忽然又增强了，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瘦高男子神秘的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我们要去的，是一个伟大的地方，从今天开始，一个传奇将在那里诞生。” 费尔南多怔了怔，这个神经质的同伴，越来越让他觉得神秘莫测了。 又行了足有两个多小时，车才在一座不太高的雪峰前停了下来。瘦高男子带头下了车，对搓着双手的费尔南多道：“我们到了，下车吧。” 费尔南多隔车窗看了看四周，根本就是荒无人烟的雪地，哪儿有什么传奇可言，不禁又犹豫起来“你……你带我到这里，想怎么样？” 瘦高男子和那两人都笑了起来，其中一人拿出一件厚实的羽绒服扔给他“穿上吧，这里冷的很。” 说罢，三人转身向雪峰上走去，对于费尔南多的去留，倒像是不在意了。 费尔南多心中犹疑不决，最后还是决定下车跟上去。他并非笨蛋，这里根本不知是什么地方，想要开车回去只怕就得冻死在半路，还不如就这样前进。 那雪峰虽不高，但攀登起来却也颇为困难，积雪极其松软，费尔南多奋力追赶，渐渐离三人近了，不过这么一来，倒也不觉得身上有多冷了。 四人直爬了有十多分钟，才到达峰顶。 瘦高男子指了指下面“我们到了。” 费尔南多向下望去，见下面竟是一处村落的模样，建筑全是雪屋，和路上经过的那个差不太多，只是规模要大出几倍来。不少穿着怪异的人正在狭窄的街道上穿行着，站在峰顶，隐隐能听到下面传来的说话声。 “这里是……”费尔南多说了半句，便不知再怎么接下去了，回过头以询问的目光望向瘦高男子。 “我说过了，这是没有被污染的一片净土。”说完，瘦高男子便向下走去。 费尔南多不及多问，只得跟着他下山。 刚到村口，那些村民便围了上来，望着瘦高男子的目光中满是炽热的崇拜，那感觉，就像是看到神一般。 费尔南多自觉得退到一边，不过看到这些外表质朴的村民，心中的疑虑倒也去了不少。 瘦高男子又用那种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些什么，那些村民欢呼几声，齐齐围在费尔南多身旁，拥着他向前走去。 费尔南多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看那些村民眼中并没有恶意，只得顺着人流向前走。 前行不久，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雪屋，从外形来看，这里应该是整个村落的标志性建筑了。费尔南多正思量着，村民们已经把他拥进屋内。 费尔南多这才发现，当有很多人簇拥着你时，本身根本没有力气可用，因为此时他已经被一众村民拥到中央一个台子上。 瘦高男子此时就像个领袖一般，他一走进雪屋，一众村民立时自动分开两行，让出一条路来。 瘦高男子走到中央的台子上，双手向下按了按，雪屋内立时安静下来，一时间只能听到细细的呼吸声，静到几乎连掉下根针来都听的见。 费尔南多见那雪屋内站满了人，照数量来算，怕有近千名之多，这么多人齐奉瘦高男子号令，倒是奇怪的很了。 瘦高男子表情凝重，开始用那根本听不明白的语言讲起话来。那雪屋回声甚好，显然是专门用做会议室的建筑，费尔南多就在他身旁，并不觉得他用了多大力气喊叫，但那回声却震的耳朵嗡嗡直响。 瘦高男子讲话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后来，表情也变得激动起来。而台下的村民也在这时欢呼着，至于内容，费尔南多根本一句都听不明白。 正胡思乱想间，瘦高男子忽然把他拉了起来，紧跟着，又用那听不懂的语言讲了句什么，下边的村民欢呼声更响了，更有甚者，一手抚着胸口像在祈祷着什么，双眼已是流下泪来。 费尔南多忽然想起，某些土著是爱把活人当做祭品祭天的。这念头一起，立时吓得脸色苍白，站都快站不稳了。 瘦高男子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一般，在他耳边笑道：“你是我们的贵客，我们的未来，全要看你的了。” 费尔南多身子一颤，仔细品味这番话，倒不像是要把自己杀掉祭天，再看台下众村民，一个个眼中满是热切感激和盼望的光芒，心中又是一阵犹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瘦高男子一笑“我们需要你，来帮助我们，取回原本属于我们的一切。” 费尔南多眨了眨眼睛“那是什么？” “这片土地。”瘦高男子笑着张开双臂比了比“这片原本属于我们印第安人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