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正道领袖
里高野奥之院，包括韩文悦在内，所有参与格杀赵知秋的首领人物都在场。 僧正一夜间仿佛老了十岁，微微张着嘴，两眼有些茫然地盯着当中的佛像。 距离富士山顶事件还没过十二小时，似乎人们都还没有从那场噩梦中醒来，全都沉默不语，偌大的议事厅内不闻一声痰咳。 一声门响，打破了沉寂，冥月迈步进来，走到韩文悦身边躬身道：“韩教主，道真子掌门的尸身已安置好了，随时可以运回中国。” 韩文悦欠身抱拳，应道：“有劳大师了。” 冥月又躬身行了一礼，这才退到一边。 富士山一战，韩文悦已隐然成为众人眼中的精神领袖，特别是僧正饱受打击一蹶不振之后，而中国方面的人，领袖道真子又不幸去世。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开口，偏偏韩文悦正沉浸在悲痛和沮丧当中，已经持续很久了。 他亲眼看着师父和朋友死在眼前，这种打击对于任何一个情感正常的人来说，都是难以形容的，纵使他已贵为一教之主。 又沉默了好一阵子，苍月轻咳一声，开口道：“韩教主，赵知秋他……已经回到修罗界了？” 韩文悦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很抱歉，我阻止不了。” “任何人都阻止不了。”苍月苦笑道：“这不怪你，你不需要自责。” 僧正直了直身子，有些虚弱地道：“韩教主，有什么安排请尽管说吧，事到如今，我们唯你马首是瞻。”说着又冲胧月道：“你负责翻译韩教主的话。” 韩文悦脑中乱的根本没想到什么计划安排，赵知秋望向他，接着迈下火山口的情境几乎一直在脑海中闪现。 他也算阅人无数，可那样的目光却从未见到过。 有着高傲、威严、冷酷、甚至于悲天悯人，可一点都不像是杀人狂的目光。 这样的人，或者说神，真的会率军攻入人界么？ 韩文悦不敢相信，但他很快意识到，显然，自己从内心当中，一直排斥和赵知秋为敌，即使在他杀死九曜、袁穹，活活累死道真子之后。 不过这次可不能凭着心情赌博了。 韩文悦双手搓了搓脸，勉强打起精神，道：“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大僧正阁下，现在，你所掌握的作战部队有多少？” 僧正略沉吟了下，才道：“里高野僧兵，除去伤患，能上阵厮杀的大概有一千五百名左右，比叡山应该也能派出一千名上下，合起来不到三千吧。” 三千？韩文悦呆着脸听完，转过头望向净空师太和玉真子。 净空师太两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对视一眼，都露出惭愧的表情。 韩文悦无声叹了口气，中国的正道什么情况，他很清楚，解放以来所谓的江湖早已是名存实亡，各门各派都成了观光胜地，虽说习武之人算不得少，具备实战能力的凤毛麟角，更别提上阵杀敌了，这点上，和注重传统的日本差的可就多了，好歹人家还能凑出千数来人，自己国内，只怕破百都有些难度。 稍沉默了阵，玉真子才道：“我们派……能出……五十人吧。” 净空师太皱着眉接道：“我峨眉……也差不多。” 韩文悦苦笑着瞧了二人一眼，他知道，这两人是怕在这群日本人面前丢了面子，夸大了人数，但此时当然无法说破，沉吟着道：“明天我去一趟梵蒂冈，看看他们那边能不能援助一下。” 一旁的文曲道：“教主，经兰斯洛特一事，梵蒂冈那边只怕已是恨我教入骨，我看他们不会帮忙。” “那也得试一下啊。”韩文悦表情带着无奈，道：“他们好歹还保持着些冷兵器时期的训练方式，只希望他们能以大局出发，不要计较之前的误会了。” 文曲略点点头，顿了下才道：“教主是否有点舍本逐末了呢？” 韩文悦一愣，瞧了瞧他“怎么说？” 文曲道：“修罗界军队入侵，我们当然以军队当之，放着这么多大国的军队不用，光靠我们手中这些人，能挡得住才叫怪事，就算不能用热兵器，那些职业士兵，也总要强过我们手中这些业余水平的吧？” 这可算是标新立异的想法，众人都听得发愣，净空师太对这个阴阳怪气假充诸葛的老头半点好感没有，冷笑一声道：“这事儿说出去，菜地里的庄稼人都不信，你要郑重其事的找国家元首去谈？人家不当你是疯子才怪，你这个建议奇。” 这话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不过文曲却并不生气，淡淡一笑道：“请诸位留意，别的国家不敢说，此事从头至尾，美国人是都有过介入的，中情局就算了解的不多，只怕肯定是嗅到了什么味道，如今事关人间生死存亡，和他们谈一谈有什么打紧？他们自然会根据自己掌握的情报去判断此事的真伪。退一步说，就算不成，此时此刻，于我们又有什么损失呢？” 他一说透，别人还没觉出什么，韩文悦立时猛省，早在两年前沉睡之塔，美国人就捣过乱，之后阿拉斯加，也有调查局的人插手过，就是不久前，甚至还有尼克带队的美国军队围捕过赵知秋，由此可见，文曲这话还真就不是无的放矢，美国人纵然知道的不详细，恐怕也了解些蛛丝马迹的事。 还没等他表态，云帆已经接话道：“国际刑警方面也对这类事件有专门的处理组织，我看，我可以上报一下，或许会有效。” 文曲和云帆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事有可为，现场的气氛稍稍松快了些。 韩文悦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明天我先联系尼克，让他帮忙安排一下，试试总归没错，云帆也要抓紧时间去办，不过，这毕竟是没有把握的事，还要以我们手中的力量为主。” 众人点头答应，韩文悦又道：“富士山的通道已经打开，我估计日本政府也会察觉到些异样，到时候就有劳大僧正灵活处理，另外，赵知秋整合修罗界军队应该也要些时间，监视富士山动静，也要偏劳里高野。” 大僧正回过些精神，点头道：“这是当然，韩教主请放心。” 韩文悦转头对文曲道：“文曲先生明天返回元教，把情况告诉大家，就要打硬仗了，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贝尔尼尼如果在的话，转告他，我希望他能助我一臂之力，如果他有什么疑问，可以让他联系我。” 当下又做了些细致安排，众人各抒己见，一直计议到凌晨三点，这才散去休息。 这一晚打得所有人筋疲力尽心力交瘁，可死伤如此惨重，能安稳睡着的反而是少数。 韩文悦连失师友，心中痛苦远较他人为甚，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出了内院，在林中踱步。 山高气寒，加上遮天蔽日的巨杉，委实阴冷异常。 韩文悦只觉得心中忧闷无处发泄，脚步越来越快，反倒烦躁更甚，正打算高声长啸之际，却看见前方一个人影，似乎正在树下怔怔发呆，走近了才看到是张鳞。 这场大战之中，最悔恨的当属张鳞，原因韩文悦自然知道，不禁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道：“小鳞，还在烦着？” 张鳞不回头也知道是他，随意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韩文悦知道，像他这类人，一旦钻进死胡同，远比笨人走出来要难得多，斟酌着句子，缓缓道：“价值不是体现在一次上，你觉得自己没用，我又何尝不是呢？” 张鳞没理他，随手拾起块石头丢了出去，显见依旧无法释然。 韩文悦抿了抿嘴，又道：“以你的资质，说得上是天下无双，假以时日，别说灵玄子师伯，就是慧真也比不上你，只不过还没有机会让你融会贯通罢了。” “等到融会贯通了，人都死光了。”张鳞苦笑，又长长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悲伤和忧闷“再说，这法子到底有多大威力，谁也不知道。” 韩文悦皱皱眉，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可也无法附和，沉默半晌，才道：“九龙秘术，习练的怎么样了？” “该会的都会了，不该会的仍旧想不通。”张鳞仍旧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韩文悦真感觉无计可施，况且自己也在烦闷当中，勉力平复情绪“上天既然赋予你这种天赋，自然是要你用它，古人说，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我看，时候还不到罢了。”也不等张鳞答话，只略顿了下就道：“明天回中国，你和廉贞联系，用用四象归元钟试试，再者元教驻地位置特殊，时间上是足够了，云帆他们如果想修炼，也可以去。” 这倒是个好主意。 张鳞虽然兴致不高，脑子可半点不傻，立时眼睛一亮，转过头看了看韩文悦。 韩文悦见他已经心动，也松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小鳞，无论谁死，毕竟已是过去，如今，我们活着的人肩上的担子却更重了，好歹打起些精神来，再多死人，那可就真的后悔莫及了。” 张鳞是聪明人，已经回过神儿来，细想，以往都是自己开导韩文悦，此时却调了个个，以上哪句话都是从大局出发，不由得暗自惭愧，搓了搓脸，有些自失地一笑，道：“谢了。” 毕竟是多年的好友，韩文悦光听他说话，就明白他已经没事了，笑着捶了他胸口一拳“咱们什么关系，你还和我闹客气？” 第二天，净空师太玉真子张鳞众人，带着道真子尸身，一大早便赶往成田机场，僧正已经安排好了专机送诸人回国。为了避免紫晶的消耗，文曲也随同他们乘飞机回国，他需要预先到元教驻地安排接下来的事。 韩文悦联系了尼克，只简短地叙述了下大致情况，而尼克其实正愁眉不展地准备接受中情局的远程问询，他的来电无异于，虽说只听了一部分，也已经明白过来，韩文悦所知的远比中情局掌握的情报多，赶忙联系莱温斯顿。 因为正值周末，莱温斯顿兴致勃勃跑到东京湾钓鱼，尼克费了老大劲，才将这个满心不情愿的老头请了回来，又打电话给韩文悦，而心急如焚的韩文悦其实已经在路上了。 当日下午，中情局远东支部，莱温斯顿和韩文悦见了面。 应该说莱温斯顿对韩文悦印象不错，得益于之前的阿拉斯加事件，因此莱温斯顿几乎毫无打断，任由韩文悦将常人根本难以置信的事整个叙述了一遍。 莱温斯顿毕竟是美国情报部门的高级官员，而其个人能力的出众，也是不争的事实，很快将之前安全局所下达的古怪命令联系在一起，在脑中一作整理，就知道韩文悦所说的纵使听起来难以置信，也有一多半可以印证，只思索了很短的时间，就拿起电话，拨通了安全局局长的私人座机。 美国政府机构的办事效率极高，当然，也得益于莱温斯顿的亲自过问，当晚，韩文悦便坐上了前往马里兰州的飞机，第二天近中午时下机，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米德堡。 ================================================================================= 祝各位儿童节像儿童，天天快乐！ 本来打算六一当天发，不过这些天手里有点小活在忙，回家已经半夜了，电脑都懒得开，算是迟到的祝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