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正面交锋
那将一愣，接着伸手取下面具，赫然便是破军。 文曲冷笑道：“慧真教主生前传下遗命，你也在场，之后韩教主特许你们出教，只不许与本教为敌，你也是答应过的，如今是要反悔了？” 破军嬉皮笑脸地一拱手，道：“如今是各为其主的事儿，文曲先生何必这么较真儿呢？” 文曲还要再说，韩文悦将手一摆，冲云帆道：“小心着些。” 其实不用他说，云帆也知道面前这人实非小可，武艺之高和道真子诸人不相上下，不言声将枪一挺，催马向前几步，等着对方前来厮杀。 破军笑道：“早听说韩教主两个把兄弟都是人中龙凤，今天得见，幸何如之。” 这家伙废话连篇，云帆听得脑袋都大了，冷冷道：“上来打啊。” 破军嘿地一笑，双腿一夹马腹，顺手已把两斧左右手分拿，顷刻间加速，直奔云帆！ 云帆见他动作，估摸着这人只怕真懂马战武艺，仗着武器长，一记直刺直奔破军胸腹而去！ 破军挥斧一格，已将枪杆打偏，不过这一瞬的工夫，已策马到了云帆身旁，左手抡斧就扫！ 云帆枪柄一挑挡开，双手一送，枪尾顺势撞向破军胸口，破军横过斧头一挡，各自退开两步。 两人顷刻间交手数招，全是连攻带守的打法，把己方敌方所有兵士都看呆了。 韩文悦本还提心吊胆，毕竟破军实力和道真子众人在伯仲之间，没想到短期内云帆进步神速，和破军对阵竟是丝毫不落下风，立时心中大定。 破军扛起斧头哈哈大笑“想不到短短时间武艺大进，这必然是玲珑阁之功了？” 云帆冷笑道：“如果不是玲珑阁，你当天也打不过苍明子道长，五十步笑百步么。” 破军丝毫不以为意，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也没错，我看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来呗。” 云帆本来也不想跟他废话，挺枪跃马就刺，破军侧身避过，还了一斧。 两人这一次打起来都是放手抢攻，只马战无法闪转腾挪，虽说凌厉，还是显得稳重不少。 几分钟一过，云帆开始渐落下风。 果然，破军是懂得马战技术的，玲珑阁当中收藏着不少珍稀武艺秘本，想来这家伙不知从哪里学到过。 韩文悦和云帆都作此想法，他们哪知，当年慧真创立元教，遍寻有资质的孤儿加以培养，其中贪狼破军便是预备着日后率军征讨的，因此两人的武艺偏重战阵杀戮，虽说比之九曜七杀，两人的武功不免显得粗糙，但一骑在马上便是独当一面的大将，这种作用，可不是普通武者能够替代的。 这阵足足打了有半个多时辰，云帆虽然始终落于下风，却也不易落败。 他性格争强好胜，再加上习武多年，运动神经极度发达，边打边学，虽说掌握的未免太欠火候，可也顶了大用，破军几次使奇招，都被他破解，也是心下佩服。 又翻翻滚滚斗了足有移时，破军双斧向外一分，借力将云帆推开几步，高声道：“等等！” 云帆一怔，将枪尖垂下“干嘛？” 破军笑道：“打得累了，歇会再打。” 云帆提着口气，听了这话，也觉得双手有些发木，便点了点头，两人各自拍马回阵不提。 刚一回到阵中，立时便有人送上水和食物，云帆跳下马，接住便往嘴里塞。 韩文悦也奔了过来，笑道：“辛苦你了，竟能敌得住他，也真不容易。” 云帆将口中食物咽了，也笑道：“这家伙真不好对付，力气大，招数也精，恐怕再打下去，就打不过他了。” 这也是韩文悦担忧的事，破军平地上的武艺再精，毕竟还不到九曜那个水平，但马战恐怕就真的当世无双，有心让袁穹偷袭，又担心横疆恼羞成怒，一挥手大军攻来，现在可抵挡不住。 正犹豫着，袁穹似乎想到他要说什么，上前道：“放心吧韩小子，等下老夫帮忙，定让他们瞧不出来便是。” 韩文悦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那就偏劳前辈。” 袁穹淡淡一笑，却不答话。 韩文悦知道他自从败在赵知秋手底，原先狂放的性子便收敛不少，当下也不及说什么。 约莫又过了十分钟左右，便听得破军扯着嗓门在远处叫阵。 云帆打起精神提枪上马，出阵也不客套，就和破军战在一处。 他正值年轻，破军也是盛年，体力恢复的都快，片刻工夫便打得难分难解。 这一番竟和之前又有不同，云帆文化水平不高，但悟性不低，吃东西的时候已经将之前破军所用的技巧回顾一遍，再一上阵仿佛判若两人，连番抢攻居然和破军战了个不分胜负！ 破军愣了会神，也觉得不对，招数立变，大开大合，双斧盘旋飞舞几乎就似要脱手而出一般。 云帆领教过他那招大车轮打法，此时骑着马，他就是想转也转不起来，倒是可以忽略不计，不过看他斧头使到如此得心应手举重若轻，又担心那招飞斧，这点他记忆犹新，当日连苍明子那般高手都伤在这飞斧之下，如今看那斧柄就似悬在指尖一般灵动，只怕尚有后手也未可知。 果然只一闪眼的工夫，破军那斧头终于掷了出来！ 两人相距不过半米多些，饶是云帆全力戒备，刹那间斧头已到了眼前，赶忙举枪格挡！ 但已然是慢了，毕竟距离太近，云帆拼命抬枪仍旧慢了半拍，眼看斧刃已到了眼前，根本只能闭目等死。 电光火石间，就听叮地一声轻响，那斧头竟无端拐了方向，恰好从云帆枪杆上滑了过去！ 云帆和破军同时一怔，破军毕竟先出手，立时回过神儿来，左手斧马上横扫过去补救，云帆也只比他慢了半拍而已，身子一仰避过，抡枪横扫而出！ 破军连出两招抢攻，又失了一柄斧头，空门大开，纵然勉力闪躲，已然是晚了，被这枪正正抡到右臂，云帆身强体健，这一枪何其沉重，几乎将他右臂打折！ 云帆实战经验极其丰富，只凭枪杆上传来的震动就猜到打到对方什么位置，也不看破军，身子一拧全力往回一拖枪杆，枪刃一侧锋利的倒齿已把破军右臂锯开个深可见骨的裂口，鲜血立时蜂涌而出！ 破军惨嚎一声，向后退去，这一挣扎，伤口又裂开几分，半条胳膊几乎都要掉下来，他反应也快，这种情况下再打，非把命丢在这里不可，转身拍马往回便奔！ 这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云帆可说是捡回一条命，同样一头冷汗，哪里还来得及追他。 要说破军武艺，确实比云帆强得几筹，可他哪里想到袁穹竟会下手暗算，仓促间出手补救，要碰到别人也还罢了，偏偏云帆是个身体行动快于大脑的一根筋性格，这才吃了大亏。 身后韩文悦一见云帆得手，精神大振，拔剑高喊一声，那群梵蒂冈骑兵早已跃跃欲试，齐吼一声，挺着长矛冲向敌阵！ 这次带阵冲锋的，却是兰斯洛特，韩文悦为了鼓舞士气，特地让亚历克斯将他介绍给梵蒂冈骑士团，而亚历克斯也精明地没有说他失手杀死杜雷诺主教一事，只说当年兰斯洛特为了追求更强的力量谎报死亡投身元教。 此时元教在众人心中早已成为领导层的代名词，是以传说中的兰斯洛特现身，只引得一阵阵大呼小叫，韩文悦的愿望自然也顺利达成。 兰斯洛特八十多年前便进入元教，算起来也是元老级人物，一身武艺魔法丝毫不逊于破军，韩文悦一声令下，他已是挺枪跃马带头出阵，身后骑士见精神偶像如此身先士卒，自然士气大振，齐声怒吼着跟了出去！ 横疆万没想到，破军那么明显的优势居然还败下阵来，也没空细想，将手中长矛一挥，身后修罗军立时蜂拥出阵！ 和之前以有备攻无备不同，这次是真正地正面交锋。 梵蒂冈骑士的合金盔甲起了作用，刚一接触，修罗军冲在最前的几列立时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垮了一片，到处都是惨叫声和马嘶声！ 但迅疾，冲击力开始减退，这是欧洲重骑兵的弊端，在冷兵器时代，结阵的重骑兵冲击力是极其惊人的，但假如对方也是结阵应对，那么冲击力很快便会消耗殆尽，从而陷入近距离的搏杀！ 如果对手同样是人界的军队，面对这样的冲击力，当然会暂避其峰，可惜，这可是修罗界的铁血军队，以伤亡代价迅速抵消了梵蒂冈重骑兵的冲击力，得以在第一时间进入近距离rou搏战！ 果然，贴身rou搏，梵蒂冈骑士的长矛根本占不到半点便宜，尽管穿着坚韧的合金铠甲，被修罗军一阵子刀砍斧剁，顷刻间已有十多个倒在血泊当中，连盔甲都被砸得不成样子。 韩文悦眼都红了，火精剑横劈竖砍，干脆没了章法，但毕竟他武艺绝伦，火精剑又是天生的灵物，挡者披靡，眼前根本没有一合之将，被火精剑砍下的头颅残肢遍处飞舞！ 兰斯洛特和云帆干脆杀的跟个血人儿仿佛，威风凛凛好似战神一般。两人都是长兵器，在战阵之上比剑可是好使的多了，修罗军碰着就死挨着就伤。 但这三人纵使再努力，梵蒂冈骑士也是抵敌不住了，修罗军嗜血凶残程度远超众人想象，仿佛根本没有胆怯一说，纵然是浑身是血仍旧狰狞着往上冲！ 韩文悦手中剑光连闪，几名修罗骑士落马，环顾周围，除了文曲和亚历克斯仍寸步不离跟在身边，余下的全是修罗军！ 梵蒂冈骑士团就是再怎么训练，毕竟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冷兵器作战的实践机会，一打起来哪里是身经百战的修罗军对手，不过片刻工夫已经被人分崩成数十小圈子，彼此间根本无法呼应！ 亚历克斯也是一脸焦急，他没有韩文悦那样的超凡武艺，乱军之中已经被打中不知多少下，盔甲很多位置都已经变了形，他尚且如此，别的骑士就可想而知了。 正思索着要不要劝韩文悦退兵，斜刺里两个修罗兵杀了过来，亚历克斯还不及招架，那长矛已到了眼前！ 陡然间背后窜上两条黑影，一闪身便跃上那两个修罗兵马背，手一挥，那俩修罗兵几乎同时颈中狂喷鲜血栽下马去！ 亚历克斯一愣，这才看清，是黛娜和尼克的人到了！ 这伙人都没有马，况且会不会骑也是个问题，是以开战时候都落在后面，这也让他们顺利避过第一阶段的冲击，直接进入第二阶段。 这两百多人虽说人数不多，但忽然间杀入战团，倒把战局打乱了，而且这些人动作敏捷利落，杀人几乎就是两下的事儿，确实是彪悍异常。 韩文悦心头略略一松，看来黛娜还真没吹牛，就杀人技术而言，这伙人比起梵蒂冈和巴哈的人，甚至于自己都要强得多了。 无论是黛娜的士兵，还是尼克的探员，显然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搏击方面的高手，连动作都接近一致，借着单人灵活机动性高，几步跨上马背，一抹敌人脖子就跑，片刻工夫已有几十人死在他们手上，连身经百战的修罗军都被打懵了。 但修罗军毕竟是修罗军，可说是六道最强的军队，只很短的一个时间便调整过来。 在阵型方面修罗军毕竟占着优势，还是完整建制，稍稍将注意力一转移，这群职业士兵们立时成为首当其冲的关照对象！ 只一个照面，便有八九个士兵倒在血泊当中，冷兵器战场，当然是长兵器的天下！ 黛娜亲眼看到，刚杀掉修罗军的一个士兵，还没等跃下马背，在半空中就被好几柄怪异的长兵器穿透，等兵器拔出时，尸体变得四分五裂残缺不全。 号称能同时抵挡子弹和冷兵器的最新型防护衣，在这样残酷的战斗中，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指挥官震惊了，她终于明白，韩文悦之前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韩文悦压根顾不到她的感受，从未杀过人的韩文悦第一次开了杀戒，而且一杀就是十几条生命。 尽管如此，战局仍旧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势均力敌的拼斗逐渐转化为单方面的厮杀，而这，不过是属于横疆的五千修罗军，不远处，上万修罗军驻马停步瞧着这边，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当然，事实上，也确实用不着他们帮忙。 城头上，一万多己方战士心惊胆颤注视着这场战斗，有心人已经发现，己方的伤亡已经接近四分之一。 不久前还满怀斗志的眼神，一大半变成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