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只 行猎

    林钟赤着双脚，在林地间大步奔跑。穿行如履平地，动作间掌握平衡，手脚快速的摆动，前胸只感受带起的风刮在皮肤上的瘙痒，而前方则是他追逐的猎物。

    覆盖全身白色短绒的岩羚羊在林钟眼前不到十数米的地方跳跃着前进，速度中带着轻盈。这只障碍赛能手看似游刃有余的前行，却也总也摆脱不了身后追捕着它的林钟。

    饥饿让林钟似乎有些后劲不足，也给他发挥潜力水平的契机，积存在体内四处的能量旺盛的燃烧。林钟看似只是一直跟随着前面的动物，两者之间的距离却其实在不断的拉近缩小，也许下一刻，林钟就如猛虎扑羊一般将它击沉打倒。

    岩羚羊彷佛也感受到身后威胁逼近的幅度，在林钟正准备作势前倾的时候，忽地变了方向，四蹄一蹬，跳到了旁边的片岩上。被自然形成的溪瀑冲刷平整的岩石刚刚留下蹄印，又接着马上被林钟的大脚踹上痕迹。还没等林钟调整设置好不同于踩着树根的摩擦平衡，在层层叠叠堆砌的石岩上又拉开了双方距离，蹦蹦跳跳的岩羚羊原本体力和速度就非常不错，看上去马上就要摆脱一直缀在身后的危险。

    人类之所以被自认为是天地万物的灵长，究其是有所原因的。

    只见林钟眼瞅着即将追赶不上猎物，索性弯腰伸手在石缝间的溪流里摸出一块掌心大的鹅卵石，眼手一致，扔梭镖一般抛去，正击中前方奔走着岩羚羊的后脑。对方应声而倒，前肢甚至丧失平衡八叉摔在平坦的台岩上。这时的林钟得以稍微喘些气，然后轻巧的迈步前行，直到走近猎物身边，岩羚羊仍是伏地未起，想要挣扎起身却只能带动全身抽搐。

    林钟伏近了身，双手在岩羚羊还未从全身紊乱状态中解脱出来时先一步紧握住它头顶两根尖长的锐角，膝盖则抵住厚密多绒的后颈。

    接着双臂朝一边用力，仅一扳，便扭断了它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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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要到日落时候，林钟方才回到了他新的虫巢处。肩扛着岩羚羊的尸体，右手则提着长尾兔的耳朵，腰间还别着一只死了的长颈鹈鹕。异星鸟类长长的的脖子被林钟围成了一圈扎成皮带。从林钟个人的打猎成绩来看，这半日可算得上战绩辉煌，虽然过去他也未曾单独狩猎过。

    将身上死掉的猎物统统摔在虫巢新铺设的青紫色毯床上，林钟自己仅撕下岩羚羊的一条后腿，剩下的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从巢中伸出的蠕动触手，捆绑拖入巢中，连皮带毛囫囵吞掉。包裹住动物的巢，如同半透明的滚筒洗衣机，在不断泛红变颜色的同时林钟也能看得见那些他打来的猎物在其中像是脏掉的衣物一样混在消化液中翻滚搅动，最后随着颜色沉积越发变深，逐渐浑浊到看不清最后竟如何。

    林钟靠在触手结成的膜壁上，半倚着干嚼那条羊腿，从撕裂的钝口处吸取渴饮着未凝固的鲜血，满嘴鲜红的模样酷似传说中的吸血鬼，腥膻血液中富含的各种营养物质顺着食道被胃肠壁吸收，流向身体四肢百骸。主巢饱胀的巢壁则在逐步消化之后，分解的营养成分通过连接在主巢根茎各个触须间专门的空腔管道输往各处直到末梢。

    林钟自己的胃和新生的主巢同一道儿发出了满足的感叹欢呼。究竟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素食，终于能换换口味，暂时屏蔽掉味觉传感后生熟对林钟现在来说，没什么大不了。不管是先一直靠萃取树液植物精华成长的主巢，还是在其中插管休眠调养的林钟，树汁的味道已经让双方都完全吃到倒胃口了。

    “展开。”林钟对他的分身下达了命令，然后看着眼前的主巢先团成紧在一处，接着再调转方向舒展移开。原本主巢寄生的巨木露出中空的大洞，完全枯死的枝干失去虫巢的填充和支撑后，立刻腐朽歪裂，轰然倒下，剩下平整切开的树桩。

    无数条管络触须在巣的表皮布缠成网状，小心翼翼地牵引缩成圆球的主巢稳当落在平整的有机制地毯中央，之后带着身下紫红色胶质下沉下陷，直到埋住整个身子一半，仅有另一半能直接接触空气。

    新落成的主巢比林钟之前拥有的那个实在是小上太多，不管从气势还是狰狞程度上。原来的看上去更像是彪悍巨型建筑，充满异型恐怖以及机械美感，而新的这个成了一颗错过花期的大花蕾，表皮还是水蜜桃的粉红色，连小小的出气口都透着青嫩。

    林钟用手碰了碰太阳xue，视窗在他的眼前闪过，令他皱眉的是大部分窗口和栏目都显示着不可用的灰色，生长发展的项目里只有最本源的原始资料，融合矿物和金属混合的发展记录看样子全部保留在之前被毁掉的旧主巢里。

    “看样子只有一步步来了。”林钟稍微叹口气，马上又对新巢下达它的第一个繁殖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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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向杨桃形状发展化的虫巢颤动着美餐过后略显臃肿肥胖的巢rou，还没蜕化出防护壳的皮层呈胶质状彼此褶皱挤压，上面布满的青红色脉络里各种液体朝着不同方向而流动，出气口释放废气带起的风听起来像是某种动物在呼吸，在这拉动风箱似的呼吸声中林钟看着巢一步步搏动，最激烈的时候，巢的下方就会挤吐出一颗它产下的蛋。

    恩，还是称作卵更好一些。没有外表坚硬的蛋壳，新的主巢生出的幼虫裹在一层蛋清状半固体里，一起从巢中抛出。接触地面后其中的小虫子立马动用它还比较稚嫩的六肢剥开身上摔成半软的‘果冻’，然后堆成一坨，快速消失在口器和前肢的来往之间。本来几乎透明的软壳也在进食的过程中转变成靠深发黑的绿色。

    不到数分钟的快餐过后，林钟的新巢诞下的第一只工虫没有任何停顿，立刻旋转着脑袋开始查看探索者周围的环境，短短二秒思考后毫不犹疑的发动驱使身体前进的后肢，迅速奔向主巢周围一颗未被寄生完全的树木。工虫的前颚狠狠地咬进树木的根茎里，挖咬出裂口，然后口腔中伸出尖细的管状口器汲取其中的汁液。

    在这一系列过程中，林钟注意到虫子随着下腹部气球鼓起般肿胀，身躯变得越发绿了。

    “唉，终究还是吃草吃多，都习惯了。”林钟搔搔头，就在他看着先前工虫工作的时候，主巢又吐出了两颗虫卵来。这次林钟没有让它们自行其事，而是直接利用权限取得了虫子的完全控制权。杂食才是王道，就算是虫子，也要补充些微量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