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新的人生㈠
赵诚回到撒马儿干,自己的官邸来了两位不是客人的客人。 他从前院就发现院子多了不少仆人,尤其是女仆,以往他和王敬诚等人都是男人,为了方便也没必要雇佣女仆。还未走入自己的那座城堡式的房子,赵诚老远就听得见里面传来王敬诚爽朗的笑声,和一个年轻女子咯咯地笑声。 “主人回来了!”院中的护卫高喊了一声。王敬诚和刘翼立刻就从里面出来迎接。 “今天来了什么贵客,让两位这么高兴?”赵诚远远地招呼道。 “公子,今天来的可不是客人。”王敬诚道。 他们的身后走出一位三十来岁中年人,正满脸喜色地望着赵诚。 “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我的管家啊。”赵诚大感意外,“你一向可好?你怎么来了?我meimei不会也来了吧?” 来人正是耶律文山,赵诚“捡”来的不是管家的管家。 “不劳主人记挂,托您的福,小的一向挺好。”耶律文山深躬了一礼。他显得有些拘束,赵诚如今的官职正是他以前所不敢想像的,在赵诚面前,他感觉到有些威压。 “嗯,让我看看。”赵诚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身体看上去还不错,不过你这肚子有些挺了。” 耶律文山年纪并不大,发福得却有些早了,肚子上的赘rou有些超过一般水准。赵诚这个玩笑话,让耶律文山拘谨的脸上变得有些生动,让他想前眼前的这个人还是那个爱开玩笑的主。 突然,一个轻盈的白色身影从正厅中窜出,往赵诚的怀中扑来。这个身影却撞上了一座大山,挡住这个身影的是徐不放,他那如大山般地身躯就是牛也撞不倒。 “大个子,你挡我做甚?”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子很不高兴地说道。 “你又是何人,竟敢如此冲撞?”徐不放也不示弱,他可不会来文的。 “若若?”赵诚大吃了一惊,“你怎么也来了?” 徐不放只得让开,梁诗若如乳燕一般扑到赵诚的怀中,嘤嘤啜泣地说道:“都是你不好,说过要接我的,可是总不见你来,你不接我,我便自己和管家过来了。” 梁诗若娇柔的身躯偎依着他,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她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了,只是那脸上的曲线让赵诚没有认错人。十八妙龄的她如一朵就要绽放的花朵,束紧腰带的蒙古袍显出她已经高耸的胸脯和婉约的曲线,充足的营养和经常骑马让她的身材充满健康之美。皮肤没有因为蒙古高原强烈的阳光而变得黝黑,相反却隐隐约约透着健康的色彩,挂在腰间的配饰显得她极有风情,而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却有着不同于蒙古女人的知性美。 离别七年又重逢,梁诗若的心情充满着激动,她那一汪秋水饱含着依恋。赵诚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她,因为他绝对没有梁诗若对他那样思念,这七年当中,赵诚当然经常会想起她,但他的心思和所有精力却大部分放在所谓的事业或者野心之上。 赵诚如当年一样,温柔地抚mo着梁诗若的柔软的秀发,心中充满愧疚之情。 “咳、咳!”耶律文山咳嗽了一声。梁诗若这才惊醒,她偎依在赵诚的怀中太久了,让王敬诚等人及大小仆人等了大半天,她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绯红的色彩。王敬诚和刘翼两人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意。 “主人,还是回屋再说吧?”耶律文山道。 “对、对!”赵诚连连点头道,十分尴尬。 众人回到屋内,耶律文山这才说道:“主人一别七年,姑娘天天记挂,将您托人送回的书信,每天都要读上个三四遍。嚷着说要去大斡耳朵寻您,可是后来又听说您随成吉思汗远征来此,这才作罢。前些年您写信回来说战事稍平,姑娘又说要来寻您,这兵荒马乱的,我担心路上不安全,好说歹说才让她打消这个念头。您几月之前写信说要派人接我们,姑娘等不了,就逼我收拾行李,来到此处。” “管家,你真多嘴。”梁诗若不悦道。众人莞尔一笑。 “哦,原来如此。我是派人去过,看来你们错过了。现在虽然没有了战事,可是千里迢迢的,路上也不是那么太安全,商队结队远行,也都要雇佣武士护卫。”赵诚笑着道,“你们能安全抵达就好!” “这多亏了拔都殿下!”梁诗若道。 “拔都?”赵诚奇道,“关他什么事?” “我们刚启程,就在阿勒坛山下遇到了拔都殿下,他说要去与他父亲团聚,听说我们是您的家人,十分高兴,一路上对我们十分照顾,让我和姑娘不担心路上险阻。”耶律文山解释道。 当年成吉思汗决定东返的时候,察合台和窝阔台带着军队与他会合,并且各自将自己行猎的猎物献给成吉思汗,唯有术赤借口身体有病没有前往,留在自己的封地,拒绝与成吉思汗相见。这让成吉思汗十分生气,赵诚还听说有人从术赤处来到成吉思汗的帐前,并且报告说术赤根本没有病,还活蹦乱跳的天天打猎行乐。这让成吉思汗暴跳如雷,甚至扬言要亲自率军去攻打自己的长子,在众将的劝说下才暂时放下。 这拔都大概是收到自己父亲的命令,才离开蒙古准备与他会合的,或许是他感觉到呆在自己父亲身边才是为人子者,应该有的孝道,再有就是,这回术赤真的病了。赵诚的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自己与曲律莫日根兄弟俩第一次遇到拔都时的情景,那英姿勃发的勇敢少年形象至今仍清晰地留在他的记忆中。这七年过去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拔都还是那个在赵诚眼里有些愣愣但却很有上进心的形象吗? “拔都殿下十分了不起,待人十分亲切,一点架子也没有。路上他亲自打猎得来的猎物,还亲手烤熟了,送给我们享用。他说主人当年没少亲自为他这么做过,他十分怀念当年与您相处的日子,恨不能日日相处,多获教益。”耶律文山口中连连夸奖道,“就连他这位高贵的王子,也对主人尊敬有加,主人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
“噢,拔都是成吉思汗孙子当中最杰出的一位,不过可惜了。”赵诚道。 “以王某的所知,成吉思汗的孙子当中,拔都与蒙哥最有才能,贵由其实也不错,只是不太有容人之量,遇事又有些急燥,而察合台的儿子们,也都是中等之资,要差一些。”王敬诚道。 “嗯,王兄尽说这些干嘛?”刘翼道,“今天公子兄妹团聚,是件难得的喜事,应当好好地庆贺一番。” “刘兄说的对,今日摆宴好好庆贺一二。”赵诚抚掌高声说道。 夜色如水,室内灯火辉煌。 “管家,我赵诚敬你一杯!”赵诚端着酒壶,亲自为耶律文山斟满了一杯酒,举杯道。 “主人折煞小人了!”耶律文山受宠若惊。 “你当得这一杯酒。”赵诚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深有感触地说道,“我与若若相处的时候,说起来还没你多,这七年来,你辛苦了,我还从未见过比你更忠心的人。” “主人言重了,当你要不是您,我早就死无葬身之地,让贱内和犬子流离失所。”耶律文山道。 “对了,你不提这茬我都忘了,你的家小这次也都来了吗?那还不过来与我等共坐?”赵诚道。 “不、不。”耶律文山连连摆手,“贱内与犬子哪能与主人及王公子、刘公子共桌呢?就是在下也只是下人,不敢当主人厚爱。” “管家啊,你变了。当年你我在阿勒坛山下,可没有这么多虚礼,我们哪一天不是一个帐篷里睡觉,一个锅里吃饭?”赵诚道。 “当年是当年,如今不同了。”耶律文山道。 “不同?就因为我如今成了官?”赵诚道,“掌握着一方生杀予夺大权,可以让你生让你死?不,我确实有些不同,但我绝不会因为我成了蒙古的官,就把自己当成一个高高在上之人,尤其是你们都是让我可以有家的感觉的人。没有你们,我只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可怜人!” “主人既然如此说,我这就去让犬子和我浑家来见过主人。”耶律文山见赵诚如此坦承,心中十分感动,也就不再推托。 “哥哥,我不会离开你的,从此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梁诗若悄悄地握紧了赵诚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