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福兮祸所伏（三）
（三） 就这样，小语廷每隔一两日就陪着小赵少爷一起来教武场跟着孙统领练起武来。 刚开始时，孙统领只让小语廷蹲马步，不教任何拳法腿法。对绝大多数刚开始习武人来说，蹲马步是个枯燥劳累的活，要不了多久就支持不住了。但让孙统领惊异的是，这个小家伙可以一蹲就是两个时辰，而且还没什么感觉似的。当问他是如何做到的，这个小家伙只是说他在蹲马步时，就在回味读过的书，甚至是从头到尾再念一遍，就这么容易的做到了。这话听得让一旁的小赵少爷差点吐血，自己已经跟孙统领练了七八年了，到现在让他去蹲马步也做不到坚持一个时辰。这家伙就这么容易做到了，仅仅是蹲的时候默念读过的书？难道这小子不但读书厉害，也真的还是个练武天才？小赵少爷隐隐的感到上天好像有点不公平的样子，当然这只是乱想而已，小语廷仍是他的好伙伴，更多的还是为他高兴。 慢慢地，孙统领开始教他一套《孙家长拳》，显然是他们家族上传下来的基础拳法，主要是练习和熟悉基本的武术套路，再就是强身健体之用。这次又让小赵少爷吐血的是，这小子只是看孙统领打了一遍，接着他就把这套长拳的一十八式原样的打了一遍！要知道当初他可是整整学了十来天，虽然那时他比这小子年纪要小一些。还有让他郁闷的是，这小子打得好像也比他当初好看许多。这种情况连孙统领也暗叹这家伙是个怪胎，虽然行拳时的力道，时机，步伐还不到位，但这种学习速度，那也只有用变态来形容了。 就这样又经过了半年左右，小语廷已经彻底的掌握了这套长拳，现在再使出这套拳来，都能感受到些许的风声了。中间孙统领又教了他一套《五虎拳》，这套拳法也是孙家流传下来的，有三十六式，也只算是比较普通的拳法，但明显有攻击性了。之所以教小语廷这套拳法，一是孙统领觉得他是该学新的拳术了，二是想看看他的武学天赋到底有多高。结果，这小子仍然只是看他打了一遍就掌握了。 这期间，小语廷当然又读了不少于武学有关的书籍，有了问题就找孙统领问。对于大多数问题，孙统领都能轻松的回答他，比如松阳镇有哪两大武馆，乌楚国有哪些武学门派，哪些拳法属于更高级别的，如何避免受伤，等等。但当问到与经脉有关的问题时，孙统领有些难堪的告诉他，他并不是很清楚。虽然他知道人体身上的很多处xue位，但有关这些xue位跟经脉的关系，特别是如何利用经脉来提高武学，那就不知道了。原来武学还有外家和内家之分，外家武学主要是依靠身体的力量，速度，和准确来行拳，如果用武器，则还要利用武器的特性；而内家武学除了也需要外家这些能力做基础外，更重要的是要修炼出内气，行拳和使用兵器都可由内气敛出，杀人于无形，这时主要就需要经脉来完成了。内气是很不易修炼的，所以多数习武之人都属外家武学，像孙统领这样。 “那岂不是内家武学要比外家厉害的多？”听到这样的说法，小语廷就问孙统领。 “的确如此。”孙统领点头称是：“不过外家高手如果能把内力也练的浑厚，使rou身坚实无比，加上高超的武技和附属能力，一般的内家高手也不一定能奈何的了的。” 听到这些，小语廷默然了起来，为了解决自己可能存在的经脉问题，难道自己还要再去找一位修炼内家功夫的师父？好像挺难的。 “你是不是想知道哪里有内家武者吧？”孙统领似乎看出来了小语廷的意思，立即说道：“内家修武者很少，据我所知，整个乌楚国有名气的也不会超过五个内家门派，当然还有些不显名的暗中内家门派。而外家门派的数量，那就可以用多如牛毛来形容了。” “而且，”孙统领接着说道：“内家修武者一般都不会把本门派的武学传出来，他们招收弟子的条件也极为苛刻。” “哦，是这样。”小语廷回应到。他本来对学什么内家还是外家功夫没什么兴趣，但现在关系到是否能解决不知何时会发作的腹痛问题，这经脉得需要弄清楚啊。既然内家武学牵扯到经脉，那么修习内家功夫说不定就能把自己的经脉变好。但这内家门派是如此难以加入，另外万一这腹痛根本与经脉无关呢？那岂不是白白耽误了这么多时间，自己还有好多书都还没读呢。小语廷此时感到思想有些混乱了。 “孙叔叔，我不想再练武了。”过了片刻，他突然抬头对孙统领说到。 “怎么了，廷儿？”孙统领听了这话一惊，连忙问到。 “我还是觉得读书有趣些，练武耽误了我不少时间。”小语廷此刻下了决定，反正腹痛之事还不知道下次何时发生，或者还会不会发生，这经脉之说也是自己的猜测，十之八九是不对的，还不如一心一意的读书算了。 “廷儿不习武太可惜了，再说练武还能强身健体，遇到歹人还能防身呢。”孙统领劝到。 “但我兴趣的确不大啊。”小语廷坚持着说。 “不行。”在旁边练拳的赵牧听到小语廷要打退堂鼓的事，赶紧跑了过来，说道：“你要是不练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太无聊了。” “牧公子，我要么还是来陪你，但就在旁边看书如何？”小语廷想出个办法来，说到。 “那还是不行，你不练，我也不练了。以前还说好的，咱俩还要比试比试呢？”小赵少爷显然不同意小语廷的这个点子。 “要不这样吧，现在你俩就比试一下。”孙统领忽然插嘴说道：“如果牧少爷赢了，廷儿就继续跟我练武；如果廷儿赢了，那就随廷儿自己的意思吧。”他这种建议，显然是偏向把小语廷留住的，不管小语廷武学天赋多高，毕竟才练了半年，而牧少爷已经练了有八年了，更加上还有年龄的差异。小语廷才十二岁，那跟已经十六岁的赵牧比起来各方面都差太多了。 听着孙统领明显有欺负小语廷的意思，小赵少爷立即就喊好。 “好吧，那就如此。”令人惊讶的是，小语廷想了一下居然就接受了这种建议。他之所以这样，主要是看到如果今天他坚持要不练的话，这小赵少爷估计是不会放过他的，万一关系搞僵了，那就得不偿失了，不仅不让他晚上去书房就是个巨大打击，另外，他以后还有求于小赵少爷的地方。还有一点，当然他也想体验一下实战。不过在心里他感到的是，等会比试的情形估计就是，片刻他就被小赵少爷打败。 “那好，但你们一定要点到为止，不可伤着了对方。”孙统领对牧少爷说到，显然他不认为小语廷能伤到对方的，只是告诫牧少爷不要动狠手。“还有我点半炷香，这个时间内只要廷儿不败，也算他赢了。”孙统领想到了什么，就加了一句。可能是感觉有点欺负小孩子，不太好意思吧。 “没问题。放心吧，孙统领，我跟语廷亲如兄弟，这只是切磋一下而已。”小赵少爷点点头说到。 “我在场子里画个圆圈，谁出了圈子就算输；当然自己认输也算。”孙统领说了一下切磋的规则。 二人自然点头确认。 “廷儿，如果你感到不好，就快速跑出圈子。”他随即又对小语廷交待到。 “是的，孙叔叔，我知道的。”小语廷也是这么想的，他可不认为自己能跟小赵少爷对抗几个回合。 “那好，你们就去中间吧，我来画个圈子。”孙统领吩咐到。 很快，圈子画好，小语廷和小赵少爷走进了圈子里，面对面相隔大约丈许左右。 “开始吧。”孙统领拿来了一支香，掰了一半点着后，就捏在手里，双手抱肩的站在圈子外面不远，然后看了看二人后，就喊开始。 “廷儿，那我就不客气了。”小赵少爷嘿嘿的冲对面的小语廷笑了一下，双手略一抱拳的说到。 “嗯，木。。少爷。”小语廷也抱了一个圈，应了一声，并故意把“木”字拖长。 “哼。”小赵少爷当然知道他说的不是“牧”，哼了一声就立即一个快步冲了上去，右手一个黑虎掏心，向着小语廷的胸膛打去。 小赵少爷实际上也是个很不错的练武料子，这么多年跟着孙统领练习，加上经常还跟他切磋，教了他不少实战经验。所以打出这简单一拳，却也是动作流畅，虎虎生风。小语廷没什么实战经验，见到对方迅速的就冲过来一拳，心里立即一紧，有些慌张起来。不自觉的向后退去，身子就往右边躲。赵牧体型比小语廷那是大了许多，所以在小语廷眼里看到的都是小赵少爷的身影，简直像个山压了过来。 小语廷脑子里也来不及想什么，就双手往胸前一抱，竟是《五虎拳》里的一个招式“虎臂挡车”。见此小赵少爷心里又是嘿嘿一笑，刚才他故意把出拳的位置稍偏右一点，果然小语廷不自觉地也会往他自己的右边躲去。这记右拳只是个虚招，小赵少爷再次往前一步，左手就随即一掌打在了小语廷的右肩上。整个过程流畅无比，跟小赵少爷预料的无二，心里当然是一喜，下一个的预料那就是这小子要被他打出圈子了。自己虽然只使出了三四分的力气，但把这个小家伙打退数步，甚至打倒都是足够了。一旁的孙统领看到这里，也是知道事情跟比试前想象的差不多，基本上应该是一两招就结束了，而且还在准备如果小家伙被打重了，立即就出手制止。 小语廷只觉得右肩被重重的冲击了一下，整个右边被什么东西压上一样，知道不好，心里知道这下完了，看来实力还是相差太大，仅仅这一招就要败下来了。但让他感到心安的是，自己没有什么胸闷之类的不适，而且肩上的重压很快就消失了，他虽然还有些不稳，但也只往后退了两小步就站住了。 “咦，没倒？也没退出圈子！”小赵少爷愣住了，也没进一步打出下一拳，虽然这时的小语廷几乎全身都是空当。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难道是因为昨日多吃了些域外来的瓜果，让自己变虚弱了？还是这小子身上穿有什么软甲，能卸掉我的力量？也不对，防身内甲那可是贵重无比的，我也只有一件称得上是中品的，而且也只有外出时才穿上，他怎么会穿有。这一下，小赵少爷呆在那里，脑子里胡乱的想着。 圈子外的孙统领也是半晌没转过脑筋来，这小子怎么没被打倒，只稍微退了两步就没事了，太不对劲。难道他是天生强体之身？此时的孙统领也在胡想着。 “我没倒，也没被打出圈子？”小语廷看着自己仍然站着，离圈子外还有好几步，又惊又喜，心里也在乱想：“是不是因为在三舅那里练的？”然后又摇了一摇被打中的右肩，只是微微有点疼，但这点痛感很快就消失了。 就这样，这三人都愣了在那里，仿佛都忘了他们是在做什么。片刻后，还是孙统领开了口：“牧少爷，你还继续吗？不然就是廷儿胜了。”边说边晃了一下手中那支已经烧了一小截的香。 “当然继续，还没完呢。”小赵少爷回头看了一下孙统领，就心里极其不爽的说道：“下面我可要加力了，不信不能把你打出去。”说完就再次向小语廷冲去，双手也是一个虚招，接着身子往下一沉，一记扫堂腿。他现在也不用顾自己的防御，知道对面这小子是没什么实战经验，没能力也没时间去看他的破绽，所以就只需出招攻击就行。 “砰！”的一声，小语廷的左腿被扫中，身子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但马上右手往地上一扶，然后快速朝斜后方退了两步，接着就跑到另一边空的位置。 “又没事？再来！”小赵少爷看到这招仍然没奏效，更加气恼，就又冲了上来。 就这样，小赵少爷不停地打中小语廷的身上，一会儿是背，一会儿是屁股，一会儿是手臂，而小语廷只是用些拳脚招式防御，并不停地跑来跑去，但一直都在圈子里。 “时间到！”孙统领看到手中的香燃完最后一丝，立即喊道：“廷儿还在圈子了，按先前约定，他获胜了！” “嘿嘿。”小语廷躲过小赵少爷最后一击，跑到一边笑道：“承让了，木。。少爷。”同时还慢慢地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和衣衫。 “你这小子咋不怕挨打？”小赵少爷瞪着两眼，气恼之际，也很是不解的问到。 “我是打铁的，当然不怕打。”小语廷把小胸脯挺了一下，有点傲气的回答到。 “鬼才信。”小赵少爷此时已经快被气糊涂了。 不过片刻后他又冲着小语廷说：“我说语廷，你还是来陪我练武吧，不然我真的也不来了，或者干脆我就跟父亲说我是你把我给气的不想练了。” “木少爷，你这是在威胁我！”小语廷当然知道小少爷的意图，不过也知道他这只是说着玩的：“嗯。。这样吧，如果你还能给我一些好处，我就答应你继续来练武。” “好处，你想要什么好处？”小赵少爷一听小语廷松口，马上就把刚才的郁闷都抛到了脑后，急切的问到。 “我也不知道。”小语廷一下也支吾起来，他只是突然想到要敲一小赵少爷，还没想好要什么。 “要不这样吧，”小赵少爷倒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说道：“我知道你爱读书，书房里的书基本都要被你给看了两遍了。要不我从老爷的私人书房里给你拿些书来读吧，那里面的书很多都是世间不多见的呢。” “是吗？”小语廷听到后眼睛一亮，没有什么比能读到更好的书更让他有兴趣了，立即就说道：“那好，我答应你了。”但马上又想到了个问题：“不过赵老爷会不会责问你？” “没事，我就说是我自己要想读的。”小赵少爷很有信心的说道：“父亲肯定会很高兴的让我拿去读，只是他肯定会问我读的情况，那你须在读后给我讲一下书里的东西，我好去应付。” “这个没问题，我就是牧少爷的书童嘛。”小语廷见事情可成，高兴的说到。 “廷儿，你过来，让我看一下。”一旁半天没说话的孙统领这时开了口，招手让小语廷过去。 “孙叔叔，什么事？”小语廷跑了过来，不解的问到。 “我先看看你有没有被打伤。”孙统领说到，然后仔细的把小语廷上下检查了一番。 “我没事。刚被打着时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了。”小语廷回答到。同时心里在琢磨，这点疼痛的确不算什么，跟腹痛发作时的那种疼痛相比简直是像是在挠痒。难道就是这腹痛给锻炼的，让我对疼痛的反应变得麻木了？也不像啊，我身上也确实没什么伤痕，看来就真的是因为跟三舅练打铁，把皮练厚了。小语廷又乱想了一阵。 “嗯，看起来的确一点事都没有。”孙统领检查完起身说到，一脸惊异。 “你这家伙一定是个怪胎，皮糙rou厚的。”小赵少爷也走了过来，恨恨地说到。 “哪里，哪里，我脸皮还是很薄的。”小语廷又嘿嘿的笑着说。 “廷儿，这样吧，”孙统领对小语廷说道：“你站好马步，我打你一下看看如何，当然你不用担心，我只会使出不到一成的力气的。” “好的。”小语廷当然不会担心孙统领会对他不利，就立即站好马步等着孙统领出手。 “砰！”孙统领轻轻地打了一拳到小语廷胸上，感受了一下，见他丝毫都没动静，就稍微加重了一些拳力。“砰，砰。。”孙统领连续的打出了数拳，力气使的越来越大，直到小语廷被迫后退了一步时才住了手。 “廷儿，我猜你是天生的强健体质，对抗打有特殊天赋。这对习武者那简直是梦寐以求的先天优势，你今后就跟我好好练武吧，最好每天一大早就来这里。”孙统领体会着刚才的情形，点着头对小语廷说到。刚才用些力气打到小语廷身上后，就像打到一种软体的事物上，力道被卸去了大半，让他吃惊非小。 “每天都来啊，还是隔一天来一次吧，我还要读书的。”小语廷有些不乐意，又扭头看了一下小赵少爷说道：“是陪木少爷读书。” “那我每天都来练武，你也来陪我。”小赵少爷知道小语廷在拿他做托词，就立即说到，能在这上面占一点上风，他都感到很舒畅了。 “呵呵，这样吧，你们尽量多来就是，我不会勉强的。”孙统领笑着说到。他知道他是无法让赵牧少爷做什么的，但又是如此看好小语廷的天赋，就忍不住的想让他天天都来跟他习武。 “好吧，我会尽力的。”小语廷虽有些不太情愿，但想想他们这样也是好意，还是点头说到。再说万一武学高超对以后解决可能存在的经脉问题有帮助，那真是太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