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梦境
浑浑噩噩之中，阿兰迪斯再一次进入了那个古怪的梦境中~ 不过与以前相比，阿兰迪斯这次是直接以意识形式进入到梦境之中~异常轻松的，一摸一样的自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下方－－应该是自己脱体而出、来到了身体的上方才对。 还没等处于兴奋状态的术士在半空中换个姿势，以便可以继续体验CS中那种人物死亡后其鬼魂可以无视建筑而四处漂走的奇特感受时，一股突然出现的强大力量顿时撕破了阿兰迪斯所处的空间……而意识状态的阿兰迪斯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吞噬其中…… ……狼狈地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阿兰迪斯这才好不容易地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当然，在翻滚中看到的景象片段很快让恢复过来的术士在第一时间将目光移向了下方~ 地面上的壮观景象着实让在近一段时期来“见过了”许多大场面的阿兰迪斯也好一阵目瞪口呆：一眼望不到边的恶魔部队正分成几股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进军。 在恶魔构成的黑色洪流一边快速涌动的同时，前者散发出的腐烂与硫磺恶臭正与低级恶魔们制造出的嘈杂声响交织在一起。手持巨型军用武器或是火焰长鞭的大型恶魔则在队伍间的空隙中负责维持秩序－－尤其是那些被大量角魔奴隶推动的、上面配备有攻城弩与大型黑色龙翼旗帜的战车更是他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而在阿兰迪斯下方不远处的空中，扇动着巨大翅膀的末日守卫正以数个为一组并不停地在大军的上方来回巡逻着……而那些数量相对更少、全身上下都被熊熊火焰包裹的巴托炎魔则充当着高级管理者的角色。 纵然自身的火焰抗性比起凡人来说可算是高出了一大截，但附近的恶魔无不尽可能地远离这些会飞翔行走的火炬，而后者就像从火山口奔腾而出的岩浆，轻易地所经之处一切变为废墟。在夕阳的照耀下，来至恶魔们的武器和铠甲……那无数星星点点地反光却令大地呈现出被某黑色沙漠的海市蜃楼所笼罩的景致。 随着大气中的光线逐渐从橘黄色向血红色过渡，阿兰迪斯也很快等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片段：巨大阴影正因太阳的最后一丝轮廓消隐于地平线下而以飞快的速度从东方席卷而来……刹那之间，它们便和从低洼和岩石缝隙中蔓延开的阴暗汇集一起~ 片刻之后，继那些早已转化为腐蚀林地或黑色碳化林残骸后，尖锐雪峰上一粒粒宝石般的闪光也渐渐以类似金属锭融化的方式消失不见……留给阿兰迪斯和下方恶魔海洋的只剩下静静漂浮在空中的几缕绚丽火烧云。 顺着恶魔们前进的方向飞行了好一会儿，阿兰迪斯这才来到了恶魔大军的集结地上空。令术士大跌眼镜的是：无数长相丑恶、面目狰狞的恶魔此刻竟然安静地呆在原地等待着后方部队的到来－－要知道根据恶魔们在历次血战中的表现，让天性邪恶混乱的恶魔站出整齐队列的难度简直和让太阳从西边升起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也藉由于此，阿兰迪斯不得不对恶魔们的总指挥官－－那位神秘而强大的首领的登场抱有了更多的期待。 缓缓提升自己的高度，阿兰迪斯发现自己下方的这片黑色海洋并没有丝毫随之减少的意思……相反后者还借助弯曲的地平线，将那份超自然的恐怖透过战旗以及盔甲上悬吊着、不时发出吱嘎响声的骷髅或是形状奇特的黑色武器散布到更远的地区…… 渐渐的，恶魔发出的喧哗之声也在不知不觉中沉寂下去。大军阵前的一角，虽然有限的智力还不足以让它们可怜的脑袋猜出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但这五六只怒焰小鬼也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自己的手舞足蹈、并转而开始了机械般顾首左右的动作。 一切是如此的风平浪静，唯有从一部分恶魔们不断起伏的胸膛中呼出的硫磺烟雾……而仅仅是一小会的时间，因恶魔军团呼吸而制造的黄绿色气体已经在地面上汇聚出了一层薄薄的薄雾。 “……那棵巨树！竟然有这么大的树木！”将视线从磨刀霍霍地恶魔军团上移开，将在恶魔们的兵锋所指之处，阿兰迪斯注意到了同样震撼神经的事物。 数里格之外的高耸城墙内，犹如花园一般的城市中，镶有大量宝石与贵重金属的绝美宫殿、建筑与建筑间极富美感的喷泉和雕塑构成了一道道让人目不暇接的风景。而在它们上空流动盘旋着的魔法光影又为其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不过这些同城市中心的那株巨树相比却又显得那么得微不足道。 这棵直接盘踞生长在一处小山上的巨树，其直径最保守估计在两百米以上……光是它浑身散发着翡翠宝石光芒的褐色枝干则一直攀升至云霄之中…… 似乎察觉到术士希望近距离一睹为快的愿望，阿兰迪斯发现自己竟然情不自禁地朝着那棵巨树并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射过去…… “~哗啦啦啦……”伴随着巨大的涟漪在其上方荡漾开去，阿兰迪斯略显狼狈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这层半透明黄色结界的边缘之外。看着这层建立在巨型木质城墙之外、其厚度约阿兰迪斯有三千毫米以上的结界，阿兰迪斯的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种恐怖的想法－－恐怕美军最新研制的XX型核弹也奈何不了这如此变态的防御结界。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于靠近防御结界而影响到了内部景物的清晰度、进而由于色差的关系，既然无法进入城内一饱眼福，阿兰迪斯也干脆升到高空，以便获得一个诸神般的角度来注视地面上即将爆发的战争。 似乎和术士提前做好了一番约定那样，正当阿兰迪斯同场间的高级恶魔们开始对恶魔首领的莅临而翘首以待之时，伴随着空间被生生撕破时出现的一道黑色闪光，在类似突破音障时产生的一连串尖锐爆鸣声衬托下，被安置在军团中央、某处临时搭建地高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身影。 由于最先便感受到了空间被撕裂的迹象，四名分别半跪在石质高台不同方向、手中和腰间分别持有或挂着一把猩红色斩首剑的深渊领主也赶在第一时间将全身匍匐在地上~其对于脚下荒芜之地的那分虔诚让后者乍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强大的恶魔领主，而摇身一变成了大地之神麾下的圣徒一般。 而随之到来的恐怖威压在顷刻间朝天际间飞速涌去的同时也不忘对花园城市所在的防御结界来了个诚挚的问候－－随着如海啸般的实质威压狠狠地同防御结界撞击在一起，刚才还被阿兰迪斯评估为“结界中的马其洛”的存在便如同一个被放了气的气球那样凹陷了一大块进去……而作为广大恶魔群众代表的阿兰迪斯并不知道，若不是城市中好几位半神实力和数十位传奇阶位的高阶法师一同联手，恐怕万年来从未被攻破的安特海姆结界①便会在对方的一个照面间分崩离析。 即使在距离地面数里格的空中，在高空特有的朔风吹拂下，阿兰迪斯也如同那位首领脚下的无数恶魔一样感到万斤在身……在如此的威压之下，即使是最基本的“呼吸”也成了一件无比困难的事。 不过，当这堪称天地之威的威压从术士的“身体”中径直穿过之后……随着时间悄悄的流逝，阿兰迪斯竟然从这股威压中“嗅到了”一丝无比亲切地气息~而借着这股气息在四肢百骸间流过，阿兰迪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呼吸”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通畅。 毫无疑问，这位首领的出现使得恶魔军团仿佛平静水面被投入了无数颗石子般沸腾起来，进而在片刻间恢复到了炙热岩浆的本来面貌； 随着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吼声在耳边回荡，阿兰迪斯又一次听到了前几次梦中这些军团士兵所喊的内容：“……为了伟大的阿格索隆大人！前进！铁与血的黑龙之翼！军团战无不胜……！”只不过术士却下意识地忽略了－－同前几次相比，这一次阿兰迪斯依然能将群魔呼喊内容的十之七八理解透彻。 而这一切却源于恶魔们一个小小的动作…… 在使用岩浆魔龙皮所缝制的巨型黑色战鼓群的伴奏下，兴奋地恶魔们开始了整齐划一的跺脚行动……片刻之间，数以百万计、且长短粗细各不相同地魔脚便和早已满目疮痍地大地来了一番亲密地接触~在此之后，每一轮“群魔践踏”带给大地的都是一次不亚于地震般地振动。 即使有着上古结界的保护，但这通过大地本身传播的破坏性能量还是本身作为非浮空城市的阿维亚难以抗衡的……短短数息的时间，阿兰迪斯已经将数十座尖塔和神殿建筑的倾覆垮塌尽收眼底。 而就在此时，不知何时演变为一片阴霾的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小雨，伴随着无数豆粒大小的雨滴同恶魔们身上的魔铁金属铠甲相接触而发出噼啪之声，群魔们嚣张的气焰这才有了一丝被遏制的迹象……但对于类似小鬼这般天生和火焰打交道的低阶恶魔来说，由于实力的关系，后者在雨幕中逐渐雨势显现出了萎靡不振的迹象。 更严重的是，这场看起来貌不惊人的小雨却拥有着软化地面的作用，仅仅过去了几个呼吸地时间，那些狡诈程度和自身战力一样的大恶魔便感到脚下荒芜之地的微小变化－－按照这样的速度，恐怕还未等到军团将远处地城市悉数踏平，整只大军都将陷入泥泞之中。 “这一切都是狡诈凡人的缓兵之计！”晃了晃分别握着一柄蛇形刀的六只紫色胳膊，一只双眼和头顶上都燃烧着黄绿色火焰的恐惧天罚者也摇头晃脑的骂道…… 如果可以的话，后者完全可以以连续传送的方式杀进城内、进而展开一番砍瓜切菜的屠杀……但和身边的恶魔手下②一样，这只恐惧天罚者还是下意识的将目光聚焦在了己方那个模糊的高台之上、那个看上去仿佛只有一只蠓虫大小的黑点…… 似乎感到了己方的气势因为小雨的出现而为之一挫，恶魔首领所散发出来的威压也渐渐弱了下来。 “前来送死的家伙还真不少啊……”轻轻一笑，恶魔首领也轻轻地令自己的左手食指对准苍穹…… 随着一道璀璨的流光从前者锋锐的指甲上滑过，那原本盘踞在军团头顶的云层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天敌出现似的，并在转眼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然而噩梦并未结束，相反它才刚刚开始……一处正在不断拓宽的巨大圆形通道已然出现在了雨云原本所处的位置。透过这个通道，其全身心早已被恶魔首领每一个举手投足完全吸引的阿兰迪斯终于了解到了前者的恐怖－－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诡异的手法，竟然将附近的大气层活活破开了一个空洞！ 此时此刻，附近区域的大量空气与水汽仿佛如失去了引力束缚般疯狂向星界逃逸而去，而与之对应的则是大量的混沌能量与星界射线则争先恐后地藉由裂隙快速涌入－－这些对于物质位面生物堪称致命的存在对于恶魔来说却是最好的强心针剂。 在群魔疯狂的咆哮与大笑中，战场四周仅剩的光线也随着大气一同迅速消散……从高空看去，处于结界保护下的阿维亚和巨树看上去仿佛是某种建立在虚空之中的城市生态园一般……不时从结界中折射出的宝石光芒更是让那些早已羡慕不已的外来者下意识地生出将她占为己有、或是令其还原为宇宙尘埃的想法。 仅仅是数息的时间，这场战争的胜负之分便从原来的三七分变为了一九之分。别的不说，只要这个空隙继续维持一段时间，数百平方公里内的恶魔生物都将能在这近似无尽深渊的环境下发挥出完全的战力……如果将那些早已在通道旁待命多时的海量虚空行者与阿兰迪斯尔葛工程部队设置好的一处处地狱火发射阵地排除在外的话。 将脚下大地不时出现几道新的裂缝、以及与地面脱离的大量岩石一边翻滚并分崩离析的场景看在眼里，半眯着眼睛的恶魔首领完全是一副自得其乐的表情。 在举手间移山填海对于实力逆天的恶魔首领来说可能是小菜一碟，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凡人们的城市愿意坐视自己的城市和世界之树一同漂浮在虚空之中。在城市前的防御结界发出一阵清脆的颤鸣声后，一名手持龙首状弯曲古木法杖的精灵法师也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安特海姆结界前方不远处的空中，并且远远地和恶魔军团对峙起来。 阿兰迪斯也曾试图看清对方的面貌，但不知何故，同术士试图看清恶魔首领的面容时、那种根本无法在脑海中留下任何印象的独特感受完全不同；一层若有若无的光幕却使得对方的面容十分模糊~留给阿兰迪斯的只有精灵法师那双分别由银绿色瞳孔组成的眼睛。 “阿格索隆大人大驾光临，不知道阿维亚城有什么可以为您和您的军团效劳的地方？” 微微鞠了一躬，精灵法师的声音尽管不大，但在其一身强大魔力的增幅作用下，后者的话语却清晰地传遍了方圆数十平方公里的区域。 “呵~其实我也没有什么需要你们效劳的；只不过你们既然决定要和他们站在一条船板上，那同船只一同陪葬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边轻轻活动着自己修长而白皙的手指，面无表情的恶魔首领也以淡淡的语调回答道。 “呵呵！我还以为你还要说什么？实话告诉你吧！魔神！我们已经正式加入了审批联盟，如果你不想在这里展开一场大决战的话，你最好……” 饶是嘴上的话没有留给对方一丝情面，但精灵法师的身上已开始闪动着传送法术那特有的空间能量波动。 伸出自己的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捏，数里开外，那名精灵法师的身体便在眨眼间在一只突尢出现的雾状黑手中爆裂为了一团血雾。 轻轻张开自己的右手，伴随着一团奇物所特有的宝石光华闪过，那柄在片刻前还为精灵法师尚未完成法术所提供支持的龙首法杖也出现了恶魔首领的手中。 “风暴之神庞特拉也掺和了进来，似乎还有其他几位选民的气息……怪不得斗志昂扬呢~” 微微一笑，心意相通之下，那团还盘踞在结界之外，迟迟不肯离去的黑雾也配合着变幻为了张狰狞的扭曲笑脸。 眼见城墙上的精灵守卫纷纷露出惊恐之色，恶魔首领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决战吗？我对此早已是饥渴难耐了！不过嘛……先把这棵碍眼的植物消了再说！” 将刚到手的奇物往高台下一扔，引得几名高阶领主好一阵拳脚的同时，恶魔首领那仅有普通人类大小的身体也一下子出现在了高空之中……甚至不等在场高阶恶魔们看清楚后者的动作，一团恒星般明亮的光剑已经深深地插进入了淡黄色的防御结界之中，而无数的裂隙正飞速地在结界上蔓延开来…… “咔……咔嚓！”巨大而坚固的结界竟然承受不了恶魔首领的一击！一时间虚空顿时被结界长久以来形成的能量碎片粉末所充斥，只见象征着狂暴的血红色光芒在黑色海洋中一朵朵绽放开来，在场的每一只恶魔无不疯狂争抢着这些富含上古能量的碎片…… 接下来，一波波意味着死亡和毁灭的黑色潮水便以前所未有的飞快速度涌进了世界之树所在的阿维亚城。 “加尼尔！你将从此成为历史！”轻轻地说完这句话，恶魔首领突然向阿兰迪斯身处的方向有意无意地转过头来~ 阿兰迪斯发现，恶魔首领那几乎包含了一个星系的瞳孔正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后者的眼神仿佛穿越了空间和时间，阿兰迪斯霎那间发现自己突然回到了那个身体里…… “我们走吧！”恶魔首领转眼间出现在了这棵具有万物之母之称的生命古树脚下，他的身影忽然间变得无比高大，阿兰迪斯注意到两对带给人以无比绝望气息的黑翼渐渐从巨型黑影的背上渐渐延伸开去……片刻之后，巨大的黑暗便吞噬了周遭的一切…… “黑龙之翼……黑龙之翼……！”处于意识状态的阿兰迪斯也不由得自言自语起来。 很快，术士感到自己来到了了一个被银色线条所充斥的世界，结合之前的境遇，阿兰迪斯猜想自己现在已经多半进入了世界之树的内部。随着身体被一股清凉的液体包围，毫无疑问，自己已经接触到了加尼尔的汁液。 而与此同时，阿兰迪斯的脑海中也一下子涌入了大量从未接触过的信息…… ―――――――――――――――分割线―――――――――――――――― ①安特海姆结界：上古著名防御结界之一，与眼下许多凡人施法者在构建自己老巢或是所效忠领主城堡的防护结界相比，这个结界中的先祖还可以在施法者的cao控下对所有靠近结界影响范围内的生物进行无差别打击。 另一方面，对于安特海姆结界的遗存，许多热衷于研究的高阶法师甚至还不惜性命跑到危险的无尽深渊，希望那如同大海捞针般的幸运能够落在自己的脑门上。 ②手下：恶魔军团一般只设有指挥官和副指挥官这两个职务，至于指挥官以下的官职则无需再行安排~因为作为炮灰存在的海量低阶恶魔一般都会聚集在他们原本所效忠领主的麾下，将伟大的深渊意志散布到各个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