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画像
“……米莉雅小姐，这是您要的画。” 将画板上尚未干涩的油画小心翼翼取下，这位将金黄色头发在其脑后扎成一条直辫的青年画家也恭敬地捧着自己的作品来到了对方面前。 在以旅馆缕空雕花板壁为背景的画像之上，一名身穿鲜红色法袍的精灵男子正微笑着注视前方－－没有太多悬念，画像上所画的正是术士阿兰迪斯。 “……怎么看上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过……你所画的算是最相像的一幅了，我要了。” 顺着米莉雅·美地奇优雅地话语声，精灵画家脸上的表情也是随之一阵阴晴不定，直到话语中的最后，维拉吉·让这才听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东西。 “万分感谢您的慷慨！尊敬的米莉雅小姐……我发誓，您对于艺术的独到眼光真是令人钦佩……” 兴奋地接过管家递过来的小袋钱币，这位青年画家也连忙一个劲地称赞起了对方来…… 让画家维拉吉离开，米莉雅·美地奇这才仔细地端详起面前这张画家根据自己描述，并根据前几张作品而进一步做成的阿兰迪斯全身画像。 尽管从外表上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瑕疵，但米莉雅不得不承认，画像中的那个阿兰迪斯身上仿佛少了那种特有的神秘……以及在举手投足间表现出来的自信。 作为早已被内定的家族继承人，米莉雅自然也同许多“大人物”打过交道，但阿兰迪斯那种对任何事仿佛都掌控在手的自信却是米莉雅·美地奇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个自称是阿兰迪斯的家伙绝非是池中之物呀…… 很快平复了自己的表情，米莉雅的手中也很快多出了两封厚度不一、且开口处都漆有美地奇家族火漆印记的信封，“让格林哈特法师立即把连同这张画在内的资料传过去……不错！是两份，另外记得一定不要把两封信给弄混了…… ――――――――――――――分割线――――――――――――――― 而差不多同一时间，饶是室外风和日丽的海天景色十分迷人，可艾瑟兰城的某处贵族宅邸内却仍然是阴云密布、甚至快要有了电闪雷鸣的迹象； “废物！画了这么多张，就没有一张相像的……亏你还是艾瑟兰数一数二的画家……让我说，就是把那个维拉吉·让也一起请过来，就是再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也画不出令我满意的画像！” 将手里那副大众模样的男精灵画像狠狠揉成一团并扔了出去，随着一声惊叫与瓷器同地板碰触碎裂的声音接连响过，这名面带惶恐之色的人类女仆也一下子趴在地上、开始手忙脚乱地将沾有红茶的瓷器碎片拾捡到其脚边的银质圆盘中。 “废物！全都是一帮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一边在嘴里咒骂着，萨雷斯·法里约往向那堆瓷器碎片中眼神里又多了一丝惋惜：TMD！这可是本少爷专门让人从南方好不容易才购进的一批瓷器啊！这下倒好，自己还没有用它们喝上几天的下午茶，这些笨手笨脚的仆人就给自己糟蹋了大半…… “那个……你明天不用再来了！”在女仆的一阵苦苦哀求中，萨雷斯也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也不知是不是萨雷斯一瞬间的王霸之气爆发所起的作用，在其绿油油地眼珠转了好几圈后，脸上尽是苦恼之色的中年画家也将手中的画笔和调色板等物轻轻放到一旁，一边理着自己的领口并快步走到了萨雷斯面前。 “这个……尊敬的萨雷斯少爷，有一件事我还想对您坦诚相告~” “坦诚相告……呵呵！没关系，你尽量说就是了！” 虽然不太清楚对方的葫芦里倒地卖的是什么药，但自负自己有着足够手段打压对方的萨雷斯·法里约也故作大度地张开了自己的右手－－至于其食指上戴着一大颗祖母绿戒指的右手，萨雷斯还需要用它将面前银碗中盛装的、扮相有些近似于小番茄，而入口则有一丝醇厚牛乳味道的德拉诺果实放入自己的口中。 “如您所见，请萨雷斯少爷原谅在下的愚笨……因为在下这点可怜的脑水实在不能完全将您天马行空般的描述完美地表现出来……” 对着萨雷斯一阵马屁过后，发现效果还算不错。这位中年画家也故意顿了一顿，“不……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 “是！是~！是这样的，我听说当时在场的还有您的几名保镖，所以我希望能和他们对那名法师的长相进行一番交流……您也知道，我们这些粗人在一起会比较容易一些……” 不知什么时候，这位嘴里动辄便是“艺术”、“典雅”等词汇的画家也将自己划归到了“粗人”的范畴内。 当然，这样往自己身上泼粪的手法在后者自身看来是相当有效的－－至少这位高高在上的萨雷斯少爷多少露出了笑容。 这些只知道阿谀奉承的家伙，难道你们以为自己那点可怜的小把戏瞒得了我吗！若不是嫌在这阵子被佣兵和商人包场的艾瑟兰实在找不出几个好的画家，本少爷早人给你一顿饱揍了…… 想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笑容的萨雷斯也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趁着时候还早，那就顺便让下面的人报告一下有关搜寻那个该死精灵法师的进展好了…… 可不一会儿，萨雷斯便再一次出手将新送到其面前的瓷器砸了个粉碎－－几天下来，自己派出的大量人手几乎将整个艾瑟兰及其周边地区翻了个遍，可那个名叫阿兰迪斯的法师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了音讯。 这样一来，摆在萨雷斯面前的选项也只剩下了三个； 其一，阿兰迪斯死在了那场因血月引发的全场暴乱中－－不过鉴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佣兵界优良传统，萨雷斯自然不会相信所谓对方不小心被暴民扔下大海、并随即被同样狂暴的海怪所吞噬地说法。 摇摇头将这个令自己最为欣喜、但可能性却微乎其微的选项排除在外，萨雷斯很快发现，这道N选一的难题自己面前也随即变成了一个类似抓阄地游戏－－那个名叫阿兰迪斯的家伙现在不是躲藏在美地奇家族的宅邸，要不就是已经去到了艾瑟兰甚至葛瑞恩以外的地区。 不过继续想下去，萨雷斯还是认为阿兰迪斯同美地奇家族直接结盟的可能性应该会大上一些－－加之对方又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主，既然有那么现成的大树可以依靠，那位眼神中处处透着阴沉绿光的法师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我就知道！一定是那样的……那个该死的精灵法师早就和美地奇家的那个sao货好在了一起，说不定那对狗男女正忙着为他们的私生子准备一处庄园作为周岁礼物……！” 愤恨地说到这里，萨雷斯也将头转向了其身边的一个瘦高身影－－萨雷斯的私人顾问洛基身上。饶是这位因年纪轻轻且皮肤黝黑的顾问时常受到其他下人们的嫉妒甚至言语攻击，但萨雷斯明白，这位在五年前被自己从海上救起的伊比斯人对自己来说的确是一个好的班底。 一个优秀主子的身旁总是需要几个好班底的…… 尽管早已将书名忘了个干干静静，不过萨雷斯·法雷约却一直将这句话铭记在心。 接下来，洛基也向萨雷斯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诸如在进一步扩大搜寻范围的同时也与艾瑟兰边境地区的数个精灵哨所进行交涉－－鉴于血月之夜中阿奈萨拉克对葛瑞恩北部、以及东北领土发动的全面入侵，甚至连葛瑞恩最南端杜尔汉地区都无一例外地大幅提高了警戒力度。 既然那个叫做阿兰迪斯的家伙曾经落入树精灵之手，那不妨可以从树精灵那里了解到一定的情况－－想要从树精灵射手的视野里蒙混过去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吧！ 其次，既然怀疑精灵法师同美地奇家进一步结盟，那咱们就顺藤摸瓜，让那些安插在对方家族中的钉子活动起来－－虽然这样的速度会慢上一些，但从对手口中所得到的情报往往最接近与真实。 另一方面，虽然在一从昏迷中苏醒，萨雷斯的打手和探子便被安插到连同码头在内的艾瑟兰各关卡，但这样还是并不能保证对方不会在血月之夜的次日一早便乘船出港地可能性。 不得不说，当日阿兰迪斯在港口处逢人(此处的“人”只限于普通人类)便扔的人型生物魅惑在无意中也为法里约家族的行动制造了更多的麻烦。 以至于后来，当法雷约家族的探子们手捧某位一副小白模样的精灵画像在码头上问了个遍，他们所得到的回答也无非是：“我记不太清了，不过好像是有几位精灵上了船……”、“你说就这个小白模样的精灵……靠！本大爷长得这么帅都没有成为法师，就他那小样……”以及“闪开！别妨碍我执行公务！”的回答。 为此，萨雷斯又不得不咬牙切齿地忍痛从自己私人财务中拨出一大笔钱，用以填补当月突然增大的家族账目赤字。 踌躇片刻，洛基的话语里也带上了一丝询问的意思，“少爷，如果对方真的是去到了人类大陆，如果您还是坚持的话，我们就不得不联系上夏洛瑟堡……” “呵呵~洛基，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在我看来，那个精灵法师的作为是对我们整个法雷约家族的侮辱－－另外重申一点，任何敢与我作对的家伙，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面目表情地将萨雷斯的话听完，洛基也点点头并以一股平淡的语调开口道；“是，萨雷斯少爷；我立即去让家族法师启动魔晶装置，将阿兰迪斯的资料传到夏洛瑟堡……另外一等到那位画家作出了让您满意的作品，我也会一并将其传过去。” 听到这里，萨雷斯·法雷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自己这些年的大力培养果然没有白费！ “洛基，你好好做……到了事成之日，我一定会邀你担任法雷约家族的首席顾问……” 听到这里，那个快步离去的身影也连忙停下脚步，远远地冲着萨雷斯鞠上一躬后这才消失在大厅走廊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