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夜行与血脉
北风呼啸，法袍飞扬。阿兰迪斯一言不发地抱着手站立在昆卡要塞最顶端的平台之上，一双翡翠色的眸子正默默地注视着脚下这片在地图面板中显示为“苍白之手”占领区的土地。 该平台在当初用化石为泥法术修筑时便被有意塑造成类似飞碟的模样，加之前后左右三个高度稍矮且半径更小的次级圆形平台，以及要塞主体笔直指向苍穹的劣质合金避雷针，使其从远处看上去好似一簇不知名的蘑菇。好在奥斯比斯贵族阶层常有饲养信鸽用以传递消息的习惯，一般人看见了也只是将其当成是四军团的信鸽室或是饲养猎鹰的去处，并不会去深究这处造型特异建筑的真正用途--毕竟昆卡这一年来新修的古怪玩意到处都是，哪怕是那些冒着滚滚黑烟的红砖烟囱与水力磨坊发出的轰鸣也足以令初到此地的外乡人张大嘴惊讶上许久。 事实上，昆卡要塞内部根本没有任何鸟类入住，其上空平日里甚至连飞禽都难得一见，也或许因为术士那些令人闻之色变的黑暗头衔的关系，数个月前倒是有群红岩蝙蝠不请自来，只是它们很快便化为了些许经验值与灰烬--除讨厌蝙蝠粪便的恶臭外，阿兰迪斯也很忌惮这些飞行哺乳动物所携带的大量病原体。 打那以后，阿兰迪斯干脆在要塞顶端布置了些驱兽及迷雾障眼法类的法术结界。使得那些出没于田野与社员宿舍间的麻雀再不敢靠近昆卡城墙范围半步。 抬头望去，得益于星光视觉提供的目力加成，术士注意到了缕缕好似溪瀑的银灰色细碎漩涡与波纹。只是流转间偶尔显露出几许星月的痕迹。 “提示：你已开启移动统计面板；” “分析中……” “……出发地区：opnq；时间190345z；温度：54/of；海拔：1236m；相对地面高度： 62m；气压：slp879；相对湿度：98%；露点温度：53/of；风向340；风速12g43ky；能见度：1000英尺；云种：cb、ns、as、cs；云量分布：sct015，bkn020，ovc025，bkn030……few045……skc130……tempo：dz、ra、br……” “还真是哗了狗了~！”大致扫了扫浮现在眼前的透明面板，暗骂句来得不是时候，阿兰迪斯的掌间却出现了两团如墨的暗影能量，继而扩散直至将自己的全身所包裹。 “提示：你释放了黑暗之光；该法术的熟练度提高至……” “黑暗之光：使你幻化为一团云雾状的黑暗。令其它目标将更难侦测到你的行动，并提高在黑暗或弱光环境下的视野范围。同时使你在该状态下对同一目标进行的首次攻击获得150点的攻击强度加成，以及75点的闪躲等级奖励；持续时间=你智力值*2 精神值min。” “提示：你释放了高等加速术……” “提示：你释放了强效浮空术……” “提示：你释放了豹之优雅……” “提示：你释放了奥术智慧……” “提示：你释放了强韧精神……” “提示：你释放了恶魔皮肤……” “提示：你释放了魔甲术……” “提示：你对自身释放了法师之手……” “……” 只见这离地而起的云雾中爆发出一阵频繁的法术光芒，烟尘翻滚间夹杂着几句晦涩却异常快速的吟唱，不过数秒钟的时间。这片方圆丈余的黑暗便来到了距离要塞顶端约六七十英尺的上空。 不过这看上去可谓光怪陆离甚至诡异的过程并没有被任何人所察觉--首先此地作为军事区自然有着一系列的限制，至于要塞的上半部分与顶端平台更是作为禁区中的禁区，甚至连看守都是地狱犬与恶魔守卫外带萨特的精英组合。 “咦~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半空中，伴随着一句瓮声瓮气的抱怨响起，与之同时浮现在半空的还有几只试管模样却颜色各异的药剂……确切的说，那团黑暗伸出一只同样由烟雾构成的“手掌”托住了这些瓶瓶罐罐。 “提示：你服用了；每5秒恢复6点法力值，该效果将持续90min；” “提示：你服用了；力量 8，寒冷抗性 25，该效果将持续120min……” “提示：你服用了；每5秒恢复12点生命值……” “……” “……你释放了高等飞行术……” 将空瓶悉数扔回物品栏。只听见脑海中再度响起的的冰冷提示音，阿兰迪斯化作的黑暗已径直以45度仰角朝着正北方纵射而去。 仅仅过去两三个呼吸的时间，那些在术士眼中显示成纯白色的火焰似乎不再跳动。而是聚拢成点点好似萤火虫大小的细碎光斑，连同周围的摩尔萨格商队营地、社员厂舍及沿河铺开的建筑轮廓一并缩小，最后仅余下了昆卡要塞那道相对高大而深邃的剪影。 耳边皆是强风所营造的呼啸之声，而大团大团的水汽不时从自己的左右甚至前进方向上掠过，遮蔽住视野之余还带给人别样的冰凉。低头俯瞰，那些属于外来投奔农户的长方形田地与零散房舍正同样以极快的速度向后倒退…… 看到这里。阿兰迪斯的嘴唇微微动了一动，似是有所感触。但眼下的环境容不得多做停留--术士反倒加快了他的飞行速度。令这团颜色略迥异于普通云朵地黑雾嗖的没入了厚重云层当中。 ―――――――――――――――云雾与水汽的分割线――――――――――――――― 阿兰迪斯似乎置身于某个奇特的灰色世界。 仔细观察，四周皆是无数晶透细碎的微小粒子，它们看上去似乎完全不受引力的影响，仅是漫无目的的四处舞动……但术士的到来很快改变了这方天地的规则，有的粒子直接消失化为无形，而更多则被前者移动时产生的风压排挤至远处，至于它们是凝聚为水珠或是变成雪花冰雹就不是自己需要去顾虑的问题--反正以目前的天气。上述玩意落到半空都会重新融化成液态。 瞥了瞥自己的状态栏，后者果断再度加大了法力输出--虽然在云中很难判断具体的行进速率。但那刀割般的劲风倒是又凌厉了几分，系统提示中已能见到因强风或失温损失生命值的零星报告，不过好在阿兰迪斯的各项基础属性及抗性都算入门，而较高的生命值与法力值恢复速率也保证了蓝绿条一直在99%与100%间不断跳跃。 “照这个态势。若是将速度提升至亚音速状态，自己恐怕还得撑开护盾法术……如此短距离冲刺尚可，但要保持长距离飞行恐怕难以胜任；至于气态魔法……额还是算了吧。”观察了一会系统面板，阿兰迪斯得出了上述结论。 诚然，照正常情况，只有阶位在高级法师以上的施法者才有能力释放飞行术，且该法术的使用多按照英尺来计算法力消耗，一般仅用于突破河流、深涧或峡谷地形限制的特殊情况，从而达到节约时间与体力的目的。 若说是利用飞行术进行远距离移动。这其中对于法力值与整体属性的要求就足令将绝大多数非传奇施法者望而却步；而购买炼金药剂作为续航又太过昂贵，多到甚至足够当事人去议会申领一只飞行系的魔兽并驯化作为坐骑……再且还有物美价廉的传送术存在，这系列连锁反应的后果便是令大图书馆中有关飞行方面的资料可谓少之又少；而若到了需要跑路的节骨眼上。一般人也绝对会优先选择闪现或是隐身术--因为你若飞慢了完全就是敌人的活靶子……概而论之，该法术算是奥斯比斯施法者群体中较为冷门的法术。 对于脑海中不时跳出的“你的飞行熟练度提升到***”消息，阿兰迪斯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如此飞行多久才能获得抗性或是特殊专长方面的提升……？” 或许因云层影响方向判断继而导致上攻仰角丢失的缘故，加之逆风，照准地图面板上所指示的正北方飞行了足足两三分钟。术士化作的黑暗方才钻出了那层厚厚的积云。 四周被惯性掀起的雾汽渐渐消散，而被阿兰迪斯钻出的“云洞”也重新变得模糊。再也看不出有任何生物从中通过的痕迹。 云海表面，饶是头顶上方还有些高层云与卷层云出没，令星空变得支离破碎且有些朦胧，但二者皆无法影响到阿兰迪斯确定出艾伦北极星的大致坐向--周围的景致虽然如梦如幻，但如果不小心迷失了方向却也是很麻烦的事。 阿兰迪斯将此次飞行的终点设在了德拉艮泰尔德山，确切的说是目前苍白之手在龙喉隘口及周边区域所修建规模仅次于昆卡要塞的军事基地。 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从来不是阿兰迪斯的习惯。就目前而言，若将龙喉山口这边的数千魔怪刨除在外，苍白之手的军事力量则大致可以分为术士统辖的直属正规军，及后来委派的东南、西南、西北及东北这四个绥靖治安队；后者多为肃正作战中起义或临时投奔苍白之手的武装人员，出身多为本地或邻近地区的山贼盗匪团伙，人员零零散散加起来约有一千五六百人。相比之下，这部分人的山头主义更重，而后者较低的文化素质也决定了其思想改造的困难性与长期性--若是短期内苍白之手前线兵败失势。说不定第二天这帮人便会跳将起来在后方闹上一番。 但话说回来~至少在最近几个月内，四个绥靖大队长的忠诚都可以保证，这点术士较为放心。只是令自己颇为疑虑的是根植在这群人骨子的那套模式--若是牵扯到太多利益，下面人将上述人等一一废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此前，协从军皆经过了人事层面的重新打散整合……夏季肃正作战之后，苍白之手的地方政策与宣传口径同早先相比又有了诸多变化，乃至于阿兰迪斯最近陆续送去的几个特派员都经过了一番培训，目的旨在暗中鼓励那些中小头目跳出来争权夺利，以内斗形式逐渐增加这些外围人员的互不信任感；若是情势倒向某方就随大流。切不可与对方产生直接冲突，甚至连落井下石都不能太过张扬。 为防万一。阿兰迪斯事前便令这些末日神教投诚人员同自己麾下的恶魔签订了主仆契约，倘若事情败露或是前者有意反水，术士也不介意再让末日信徒背起这个黑锅。 “……倒是可以从绥靖部队中抽调人手前往冷山堡轮流驻扎，借此既能扩大苍白之手的警戒范围。同时还可以试着弄清楚列格安特尼地区的详尽情况，诸如当地的矿产、林木及出没的野兽与魔兽品种等等，为今后打通自治领与灰精灵地界间的道路打下基础。”扫了扫徘徊在地图面板上自治领以东的大片战争迷雾，阿兰迪斯很快理清了思绪。 至于龙喉山口，术士则盘算着将那里建设成一个真正的势力“根据地”。阿兰迪斯自认实力已勉强步入了高阶施法者的行列，只是苍白之手初建，双拳难敌四手，故而在很多时候都不得不仰人鼻息--术士甚至做好了随时放弃诺维森平原地区的打算； 根据坚壁清野的相关预案，苍白之手绝不会给对方留下一粒粮食种子乃至一根针线；相反。那些接收者面对的将是无休止的偷袭、破坏、绑票乃至瘟疫与死亡…… 海拔在不知不觉中升高，那些被冷锋“压弯”的积云渐渐被阿兰迪斯拉到了身后，且伴随着呼吸频率的自主加快。正准备为自己加持魔息术，阿兰迪斯却注意到了某项被动属性的异常； “提示：你的血脉之力熟练度提高至5973；” “提示：你的强效浮空术效果已消失；” “提示：你的血脉之力熟练度提高至5981；” “……” “提示：你的血脉之力熟练度提高至6000；你的血脉之力技能提升至高级；” 阿兰迪斯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心中正想说自己又没有主动激发，这个被动技能的熟练度怎么涨得如此之快？ 然而下句“你法术效果已被覆盖”的提示却让术士的身形在空中着实顿了一顿。伸出胳膊，入眼处赫然布满了寸许大小且泛着金属光芒的黑色菱形鳞片，而昔日留下的九枚神秘符文正向外发散出刺眼的光芒。至于原本半透明的指甲更是变化成了根根类似金刚钻头的怪异模样。 微微活动着这对“新生”的爪子，阿兰迪斯隐约生出了某种直觉：那些所谓的防弹玻璃乃至混凝土在这黑手面前就仿佛纸糊一般；只要愿意。自己能够很轻松地将任何常见金属或岩石雕琢成中意的造型。 心念一动，弥漫在高空的少许冰晶很快在术士精神力的支配下聚集成了一面圆镜……事实正如阿兰迪斯的猜想--镜中浮现出的模糊轮廓咧开他长长的下颚，至于那对竖直的瞳孔周围则充斥着一片金黄，让人联想到翻滚沸腾的岩浆湖。 “……所以老子变成亚龙人了？” 饶是意志坚韧如斯，但这番变化还是令阿兰迪斯深呼出一口气--只是龙族生物天生的灼热呼吸令那面冰镜在瞬间升华得无影无踪。 “；被动；你已获得某些龙类生物的特性，且这些特性将随你血脉的激活程度不断增强：你的存在将会震慑弱小单位，任何与你交战的敌人将有少量几率逃跑或投降；获得类法术能力：龙息术*3/每日。召唤土元素长老*1/每日；你的天然护甲提高120点，并在遭到劈砍、穿刺、切割等物理攻击时将受到更少的伤害并有几率直接豁免；力量 7，体质 7；火焰与暗影抗性永久提高60点。其它抗性提高15点；且总能以较快速度自动恢复损失的生命；高级，技能熟练度：6024/18000……” 属性虽说不错，可是让自己二十四小时维持幻象也太麻烦了吧……脑海中刚生出这样的念头，阿兰迪斯便感到脖颈间再度传来了发丝的熟悉触感。至于手臂连同其上的符文也同样恢复了原状，只是那略显纤细的胳膊与关节看上去相当具有迷惑性--除非直接用武器同术士交手，那位倒霉鬼才会知道这双略显苍白的手将会爆发出何等的力量。 “基础力量四十……只是自己的升级经验值怎么平白无故的增加了三万点？！”反射性的去查看人物属性面板，阿兰迪斯的眼皮却是猛地一跳……如果没有记错。原先自己距离升到26级还需要23960点经验，而现在这个数字却变成了53960。甚至连同阿兰迪斯本身的18万升级经验都变为了21万--这意味着之后的每个等级自己都需要额外花费3万经验来进行升级，期间还不包括增益因子所带来堪比高利贷的数学模型变化。 阿兰迪斯也曾在私下猜测过，系统所支持的最高等级是否是常见rpg游戏中的99或100级，然而此番变化却让术士感到系统的复杂程度似乎还在自己的预估之上。 “首先假设英雄单位的升级所需经验高于精英单位。而普通单位再次之……那血脉被动技能所带来的基础属性强化是否可以视作自己由稀有单位向着精英甚至更高级存在转化的过程呢？” 默默地为自己套上一记魔息术及寒冷防护结界，术士也继续其在云海之上的航程--血脉之力的熟练度仍在稳步提升，只是与之前不同，身体中数兆亿记的细胞却不停地向着大脑发送兴奋与愉悦的微讯号； “我本属于这片天空！而星辰大海更是我的追求！” 本能地发出这句感慨，阿兰迪斯便感到一股熟悉而十分亲切的能量冲破了意识与物质层面间的隔膜，继而化作热力瞬间流传并充斥了自己的全身--作为回应，四周也随之涌现出大量银色光点并向着术士汇集； “提示：你掌握了；你在中低空环境下飞行所消耗的法力值减少15%，在对抗逆风与乱流时获得2点的平衡加值，被雷击的几率下降1%；” “提示：你掌握了；目前熟练度为中级；” “提示：你掌握了；目前熟练度默认为初级；” “提示：你掌握了；目前熟练度为专家级；” “……” “嗯……卧槽！” 系统女声在脑海中响起的过程看似短暂。但等到阿兰迪斯从这奇妙的感触中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在无意识中下坠了数百米，好在术士的动作已有了几分如鱼得水的感觉，不过数息的时间。后者便重新确定了方向并且保持着四万英尺的高度继续进发。此时冷锋前锋早已过去，周围的能见度也大大提升，而偏北风的减弱也使得阿兰迪斯的飞行变得更加轻松。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或许自己以后还能变成黑龙作战，嘿嘿~！”联想起早前那些萦绕不去的梦境，阿兰迪斯很快有了明悟。心念流转间。原本的“血脉之力”技能也随之变成了…… 时间流逝，星位变换。当标志着德拉艮泰尔德山脉的银色隆起出现在地平线尽头时，阿兰迪斯注意到了高空大气的变化--一团类似彩虹的光晕已在不知不觉间浮现在偏西方向的天穹之上，但其未持续多久便渐渐淡出了自己的视野；作为回应，东方天际方向上的夜幕随之变淡，取而代之的则是常人熟悉的蔚蓝色，且随着一分一秒过去，那深蓝又向着紫红乃至粉红色过渡，直到夜幕与群星消失在阿兰迪斯侧方、德拉艮泰尔德染雪的山顶被镀上层玫瑰色为止。 “这就是飞得高的好处么……！” 若有所感地将视线投向那团令人神往的鱼肚白，阿兰迪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抹由地平线交际处所爆发出的，几乎一纵即逝的绿色闪光，紧接着阿兰迪斯便感到寒冷似乎被驱散了一部分--饶是初升朝阳的光线还十分微弱，但沐浴在阳光中的感觉总体还算不错，故而术士深吸口气，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长啸； “lok……shul……zii……！” 嘹亮而悠长的龙吼声回荡在德拉艮泰尔德的群峰与阴影间，也注定了此地将会迎来一个卓然不同的清晨…… “提示：你获得了1点信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