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伤 别
第十四章伤别 几人又略略聊了一会儿，方宁才起身拱手作别：“时候不早了，今天多有打扰，过些天要过大莫国去，还得略作筹备，就不多坐了，告辞。” “你这么小小年纪，要孤身一个去大莫国？”秋镖师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她那冷冷的神色里竟透出些担忧来。 “也不算小了，再说我孤身一人也走过万余里了。”方宁口里争辩着，心里却着实有些感动，他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担忧，这个秋镖师真的一个面冷心热的的人啊。 “方宁哥哥，什么回归家族呀。”这时旁边的玉燕儿急了，连声道：“方宁哥哥的家不是在周国吗？” “这倒是哥哥不好，没有先跟燕儿说，哥哥只是出生在大周国，家族却是并不在这边，而是在青州。”方宁解释道。 “方宁哥哥，不要走嘛，就住在长平不好吗？燕儿可以天天陪着哥哥。”玉燕儿一脸着急。这对她来说好似晴天霹雳，她没想过方宁会走，有一天她将再也看不到她的方宁哥哥。 “燕儿，哥哥还有事要做，不能呆在长平了。”方宁知道小丫头对自己的依恋，听到她软语相求，心下有些不忍。 “哥哥不要走嘛，是不是燕儿不乖惹哥哥生气了。”这玉燕儿也不管其它，只是死死抱着方宁的手臂，此时已是语带哭音了。 方宁看着小丫头，一时头大，他心里喜欢这小丫头，也舍不得离开他，也愿意去疼她爱她，就象自己有了个小meimei，但他这一生所求者大，不可能因此而庸碌一生。 “好了，燕儿，这些以后再说吧。”说着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这个娇俏可爱的小丫头，方宁实在无力拒绝。 “我也正想往大莫国那边游历一番，如果方公子真要去的话，我们结伴而行如何？”秋镖师犹疑了一会儿后，看了小丫头一眼，转而对方宁道。 “方宁哥哥是不会走的，他要住在长平城。”方宁还未及开口，玉燕儿已是气鼓鼓地叫嚷起来，说着拉着方宁的手道：“方宁哥哥，别理她，我们回去！” 方宁苦笑着摇摇头，对秋镖师道：“这些以后再说吧，我们先告辞了。” 方宁几乎是被玉燕儿拽出镖局的，他对小丫头毫无办法。回去的马车上，玉燕儿紧紧抱着方宁的手，把脸紧紧的粘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怕他随时会从眼前消失似的。方宁望着小丫头粉妆玉琢般的脸，心道这丫头长大后真不知道该如何的美。他伸手轻抚她的秀发，微微叹气，他知道燕儿对他的依恋，大概从那几次的死里逃生，就已经注定如此。他不愿伤她的心，但他能不走么？父亲的嘱托，父亲的期望，自己曾经的誓言，他不能当这些都未发生过。虽然他本性柔弱，并不要强，但不管怎样，他都会完成父亲的愿望！ 是的，父亲的愿望，父亲希望他站在这世界之巅，成为这世间最强大的灵武修士！想到这，方宁脸上多了份决然，只在心底暗暗道：“燕儿，对不起了，哥哥真的要走了。” 第二天，方宁独自一人出了将军府，他避开了小丫头的纠缠，他在长平还有事未完成。 一路询问之下，他来到街道边一座殿堂式的建筑之前，这就是师傅的家啊。方宁站在门外仔细端祥了一番，师傅是长平城名医，这药堂倒是当得起师傅的名声气派，只是师傅离开十多年，药堂已经有些陈旧了，也不知道师傅的后人怎么样？ 大堂大门上挂着一块黑底镏金字的匾牌，上书“安和堂”三个大字。方宁举步而入，大堂里药香袅袅，一边全是药柜，几个配药的学徒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另一边则放着两张疹台及几张床位，疹台后各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夫。大堂内除了这些人，并无多少患者在内，可见药堂生意清冷。 方宁暗道这两位应该就是师傅的儿子，也就是方宁的师兄了。他上前拱手相问道：“请问两位大夫可是姓叶？” “不错，你是……”两人抬起头来，有些诧异的问道。 “在下方宁，见过两位师兄。”方宁分别向两人拱手一礼道。 “这……”两一头雾水，一付大眼瞪小眼的模样。 “是这样的，在下叶昌明叶老大夫新收的弟子。”方宁无奈只得多解释了一句。 “我父亲在哪？”两人几乎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异口同声地问道。 方宁压下心中的悲伤，叹了口气道：“师傅已经去世了。” “父亲怎么去世的？为什么十多年没回来？”两人急冲冲的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当下方宁将师傅的事情向他们详细的说了一遍，只是并未提到自己灭杀匪首之事。两人听后有些难过，有些失望，一时久久不语。 方宁轻咳了一声，问道：“师傅的遗体还在那荒山里，不知道两位师兄怎么办？” “嗯，当然要迎回来，安葬在家族的坟山上。”其中一位师兄脸色难看，思量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只是……小师弟你看我们的境况吧，这确实也不怎么样。” 方宁眉头一皱，他当然看得出药堂生意不好，但这与迎回师傅的遗体何干。 “不知师弟是哪里人氏，家里作何营生……”两位师兄眼珠一转，开始絮絮叨叨的打听方宁的情况。 “两位师兄，这样说吧，师弟家里有自己的营生，这个不用师兄cao心，我绝不会麻烦到师兄身上来。至于师傅的遗体，一定是要迎回来安葬的，我不想看到师傅埋骨荒山，安葬师傅所需费用不管多少，师弟来出，两位师兄只要尽快把事安排好就成了。”方宁看到两个师兄愠声道。 两人面有惭色，他们父亲去后，药堂生意确实一落千丈，两人并没有父亲那么高的医术。 他心中暗自叹息，不管两位师兄如何，师傅肯定是想回到家族吧。 几人确定师傅迁葬的日子后，方宁留下一大包银两和师傅的遗物，转身而去，不愿再多呆一刻。 世俗的黄白之物，现在方宁手里有的就是，天畈山那两位匪首十几年打劫所得，全部落入方宁手里。这些东西对他无甚大用，他把其中大半交给了两位师兄，足够两位师兄富裕一生了，师傅肯定也是希望自己的儿子活得更体面一些吧。 两位师兄得到方宁赠与的银两，自然大喜过望，果然风风火火行动起来。有钱好办事，仅仅三天时间，就将叶大夫迁葬到家族墓地，方宁一身孝服，全程随行护送灵柩，算是最后一次为师傅尽孝道。 几天后，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牵着一匹骏马从将军府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八九岁、哭成了泪人儿的小姑娘与玉将军等人。 听到小姑娘不住的叫唤，少年实在于心不忍，他回头揉了揉小姑娘的头道：“燕儿别哭啊，哥哥会回来的。” “真的？哥哥不能骗燕儿。” “当然是真的，哥哥何时骗过燕儿嘛。” “哥哥一定记得早些回来，燕儿在这儿等着哥哥呢。”小姑娘破涕为笑。 “一定会回来的，哥哥也舍不得燕儿呢。”少年心中一阵酸楚，明知此去，也许再无相见之期。 强行硬起心肠，回头上马欲走。 “哥哥等等。”小姑娘从后面扑了上来，一把抱着少年道：“燕儿喜欢哥哥，哥哥一定记得回来哦。”说完踮起脚尖在少年脸颊上轻啄了一口。 看着双眸中泪光盈盈的小丫头，少年带着几分不舍，低下头，在小姑娘的额头上微微亲了一下，轻轻道：“会的，会回来的。” 上马行，少年几步一回头，眼中送别的人影渐远，看着牵着父亲的手在人群簇拥中的女孩，却莫名感觉此刻她的身影竟是如此孤单。一种巨大的不祥之感从心底掠过，他心中一痛，伸手紧攥胸前的衣襟，口中“啊……”的长叫一声，不知是哭是嚎，也不顾泪水飞扬，一路策马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