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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谁是新房主

    500.谁是新房主

    与此同时,余丽华还是坐在张广福家里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动,因为她如今已经无处可去了。

    其实这句话说的并不正确,虽然李腊元已经拿光了她所有的东西,榨干了她所有的血汗,给了她最大的羞辱,最后把她赖以生存的唯一的住处也卖掉了,还将她扫地出门,可是马长喜那个像宫殿般的豪宅还一如既往的向她敞开着房门,小亮也会为她的到来欢呼雀跃,还会亲热的叫她余姨,可是她还是不想走,她的心里就和周华健唱的那样: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留下来陪你每个春夏秋冬。你要相信我,再不用多久,我要你和我今生一起度过……

    天官牌坊的鞭炮噼噼啪啪响起的时候,张广福拍着光头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妈的,一早上忙得昏了头,怎么把这么大的事给忘记了?该死!

    看着张广福飞快的套上一件西服一溜烟的下楼去了,听见礼花上天时带出的那一长串啸声,还有越来越密集的鞭炮声,从阳台上可以看见升腾而起的蓝色的烟雾,可以听见楼下的欢声笑语,丁春梅也有些坐不住,就有些不好意思的问着余丽华:大姐,你不是住在这里的吗?这么热闹的事怎么不出去看看呢?

    余丽华无言,半晌才摇摇头:以前是的,现在不是了。你没看见我是来求广福哥的吗?他不帮我,我永远就不会是这里的人了。

    那你……就坐一会儿,……等大哥回来好再对他说说,大哥是个好人,会给你帮忙的。女孩子这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把和尚称为大哥,声音都有些腼腆:我下去看看就回来。

    这个女孩子就欢天喜地的去追赶她的广福哥去了。

    余丽华说的是实话。

    直到今天上午满怀愤恨扔掉家里的那个唯一的热水瓶以前,余丽华都是属于天官牌坊后面这栋庞大的住宅楼的,虽然不过就是经济适用房管理中心为南正街的那些搬迁户修建的一栋安置楼,虽然不过就是把南正街那弯弯曲曲、铺着青石板的老街变成了一大栋大杂院似的居民大楼,虽然这里楼道狭窄、一楼四户、一个U字形的八层建筑物居然长达九个单元,房间窄小、每家每户像蜂窝似的密集,每天上下班的时候,楼道里、广场上热闹的就像是赶集,可是余丽华就是喜欢这里。

    她家的楼上住着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平时好好的,有说有笑的,在曲廊里打麻将精神很好,自己都说自己是老来俏。谁知夜里突然发病,那是一个空巢老人,儿女都在外地,只是在危急关头按下了肖外长给每一个空巢老人门前安装的报警装置,半夜三更的警铃大作,全二十四号楼就都被惊动了。

    是和尚张广福背老人下的楼,车神杨德明开车送老人去的医院,副市长王大力在手术通知书上签的字,神医*啸天给老人亲自做的手术,田大妈对二十四号楼的大姐大妈们说:没法子,谁叫我们是街坊邻居呢,谁叫人家的儿女不在身边呢,大家轮流值班,从我开始,我算第一个。

    等到老人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得到消息赶回来,已经是第三天的事了,老太太已经*离了生命危险,也能说得几句话,就把发生在她身上的话都讲给自己的儿女听了,那些赶回来的儿女就感动得泪流满面,一进天官牌坊,逢人就给人下跪磕头:您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

    徐家妹子就此曾经写过一篇相关通讯,说这就是和睦社区的具体体现,这就是新的邻里关系的生动说明。还说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就是应该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就是应该向天官牌坊的居民那样,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就是应该提倡尊老爱幼、一家有难,万家支援的友爱精神。

    就有不少读过女记者那篇报道的人为之感动,余丽华那家保险公司的一些同事再三嘱咐她,如果有人卖房,一定得通知他们:怪不得孟母三迁呢,一些好邻居、一个好环境、一些好传统当然就是最佳居住地。还有天官牌坊的紫气东来,还有大哥大给罩着,还有能知凶吉的神仙大爹,还有独一无二的空中**,还有这么多的好邻居,人在那里就是想学坏也难。

    可不,南正街可是出了不少的能人,上有王家的首长和王大海,下有那个传奇的王大为和如今全城第一长官的王大力,还有南正十雄,四大天王、四大美人、五朵金花,还有七仙女,可就偏偏出了个李腊元,而那个瘾君子恰恰就是她的丈夫,这也就是说,在二十四号楼里,余丽华是大家公认的最不幸的女人了。

    余丽华已经越来越意识到李腊元其实早就想把父母留给他的那套房给卖了,他从来就是个败家子,一方面在和人家买主玩躲猫猫,一方面也在和她玩躲猫猫,不过那个瘾君子的把戏终于在今天走到了尽头,人家已经没有耐心和他继续玩下去了,就和韩小春说的那样,人家是有利有理有节。

    她越来越感觉到张广福不会帮她,不愿帮她,也不会借钱给她,就是自己想和这个城里的别的女人那样去满足他,大哥大也不会答应的。因为他知道余丽华是马长喜的女人,而马长喜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张广福已经明显的把她的问题的解决推给了马长喜那个房产大亨。

    可她就是不愿意,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拿他的东西,用他的钱,享受他带给她的一切荣华富贵,虽然她的身体早已经十分愿意和那个瓦匠**接触,而且还有些羞涩的情急,可她的心却依然不愿意。那是一种自卑的表露,也就和她一再对那个魁梧的大男人说的那样:给我留一点点自尊心好吗?

    她现在已经不是二十四号楼的人了,虽然那个房产大亨昨天已经告诉她在两个女人之间游离了很久的最后的决定,他选择的是她,而且会尽快的和她名正言顺的办理结婚手续、名正言顺的在一起的,她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进他的家里,每天接送那个眼睛大大的小男孩,和小亮建立起更**的关系。

    她本来就很喜欢小亮的,当然会视之为己出,她也会很乐意的给那个不讲道理、力大无穷的瓦匠做他爱吃的饭菜,陪着他做那些很费力气却令人神魂颠倒的*上运动,然后好好的做一个家庭主妇,悠闲而自在,富有而充实,或许,她还可以为那个男人生下一男半女,也就是真正的相夫教子了。

    可是余丽华却十分犹豫、十分震惊、十分徘徊、十分惆怅,她的心还是非常舍不得离开这座紫气东来的天官牌坊,还是舍不得离开二十四号楼这里良好的环境和温馨的气氛,虽然在这里余丽华有些自卑,也在有意无意地避开大家的社交圈,那是因为李腊元,大家都理解,也没有任何人抱怨她不近人情。同样也是因为李腊元,知道她因为那个瘾君子的贪得无厌和无情搜刮使她处于很尴尬、很窘困、很艰难的地步,可是没人问过她是否需要帮助。

    对于这一点,她很感谢二十四号楼的左邻右舍,因为大家尊重了她的自尊,也尊重了她的感情。就和京城残奥会期间一个外国心理学家所说的那样,对于残疾人、对于弱者一定要先征得人家同意才能进行帮助,不是每一个弱者、每一个残疾人都喜欢接受别人的帮助的。那个学者说得很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那个意思。

    大家一直把她看成李腊元的女人,这本来就是事实,就是后来余丽华和马长喜有了那么一层**关系,有些关于她与那个房产大亨的一些消息在天官牌坊下不胫而走,马长喜又从来不否认这一点,大家也只是把她当作那个瓦匠众多的**之一,而她恰好又住在二十四号楼而已。

    马长喜的朋友、包括他朋友的女人和家人,以及二十四号楼的所有人也不过对这个忧郁的女人就是一种礼节性的微笑而已,大家心照不鲜,因为在马长喜和她之间还有那个漂亮妞的存在,而那个清秀、美丽、羞怯、平易近人的山东女孩一出现就得到了这里的所有人的拥戴。

    她不止一次的看见那些大爹大妈对那个漂亮妞女子表现出来的喜欢,那些年轻女子更是把她视为朋友,更重要的是,张圆媛是王美珠给罩着的,小仙女是杨大爹的女徒弟,自然在这栋大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同时也是因为这些南正街出来的人都喜欢瓦匠,而她不过就是那个瘾君子的老婆罢了。她的生活就和李娜的那首歌里唱的那样:生活是一团麻,那也是麻绳拧成的花。生活是一根线,也有那解不开的小疙瘩。生活是一条路,怎能没有坑坑洼洼。生活是一杯酒,饱含着人生酸甜苦辣……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和七嘴八舌的欢笑声都从张广福那张敞开的大门一起涌了进来,听得见一把手郑太平和他的那个小个子妻子潘玉华也加入到欢迎的队伍里去了,听得见大帅哥舒云翔和警花美人汪雯雯的笑声,听得见大哥大说话的大嗓门,可是余丽华依然坐在张哥家的那张沙发上没动。

    这样的事情与她无关,以前如此,今后恐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以前她是那个人人讨厌、个个皱眉的家伙的老婆,这里有什么喜事就有些不便出面,今后就更没有机会,因为她已经被扫地出门了。她知道今天是那个倾国倾城的韩国美人的父母从首尔飞来了,而且是来参加女儿的婚礼,可是与她无关,王家的事从来都与她无关。

    不过那个被人称作凤姐的赵敏还是很怜悯她的,会悄悄的对她说:丽华,我知道你和瓦匠的事,很正常的,别放不开,女人也有女人的追求。那个家伙要是……欺负你,就告诉我教训他。

    余丽华只会慌乱地点头。

    那个当时还在那个山区县任职的王大力很少在家,自然也很少和她见面,偶尔有一天在楼道上和她碰见了。一上一下,她自觉的站到了一边,县委书记却认出了她是谁,就那么顺手递给了她两条活蹦乱跳的鲶鱼,冲着她一笑:山里的东西没有污染的。煮汤给自己喝,别都便宜了四大天王,那可是一帮喂不饱的老虎。

    谢谢。在红着脸表示感谢的同时,她也有些奇怪,吞吞吐吐的在说:我听……长喜不是说,你从来不钓鱼的吗?

    这个家伙,连这些事也会对你说?真是该打。县委书记的脸上还是在微笑着:钓鱼不会,拦路抢劫总会吧?那是校长钓的。

    余丽华不知道谁是校长,也不知道仅仅为了两条鱼拦路抢劫是否严重,就悄悄的去问朴顺珠,那个韩国美人一听就愣住了。居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急急的问道:丽华,你没有听错吧?校长什么时候来过的?怎么没到家里来呢?大力君在哪里拦路抢劫的?

    她什么也不知道。

    鞭炮放完了,欢迎仪式也结束了以后很久,一脸红光的张广福和亭亭玉立的丁春梅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一起进来的还有曾经担任过国宾车队司机的魁梧的马长喜和那个吉祥营销公司的文质彬彬的韩小春。

    不出意外。房产大亨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余丽华身边的那个寒酸的提包,一点也没感到奇怪:妈的,真是个傻娘们,早就警告过她,那个王八蛋是吃人不吐骨头,怎么样?到底还是被赶了出来。

    她不说话,也不向这个和她保持着**关系的男人求救。

    事情都办妥了。韩小春在向张广福汇报李腊元那套房的现状和移交的过程:房间的墙壁已经发黄,有些地方都*落了,光线很不好,必须得重新粉刷,地面也要重新铺砖,看来还得重新铺线,很麻烦的。……当然,那套房里剩下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几件家具,我已经安排人搬下楼去扔掉了。那个李先生收了钱还想讨价还价,我们没理他,签下了交房协议就把他给赶出去了。

    小春,你**的以为我会表扬你吗?饭桶,这点事都做不好,还想成大器,不讨打就是便宜你了!张广福靠在沙发上接过那些有关房屋的相关文件和证书看都没看一眼就递给了马长喜:瓦匠,知不知道,丽华刚才哭哭啼啼的跑来找我借钱,想赎回这套房,我说要她找你,她就是不肯。

    那可能吗?马长喜扔给张广福、韩小春一人一支烟,丁春梅眼疾手快的给他们逐一点上烟,马长喜还是对这个大哥大家里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子很讲礼貌,还会在对人家说一声谢谢之后才接着说道:丽华,你不知道的,所有的过户手续其实在半年前就已经办好了,不过就是没有腾出房来重新装修罢了,还是云翔的装修设计呢。赎回房子?你想人家会同意吗?

    你不是在房产界很有名吗?你不是告诉我认识很多的建筑界的朋友吗?广福哥不也是你的朋友吗?白道黑道的都行,找人帮着说说,做做那个买家的工作不行吗?余丽华在这些人面前还是不敢看马长喜的眼睛,而且还是会称他为马总:你是知道的,除了这栋大楼,我无处可去。

    这不是胡说吗?和尚哈哈的笑了起来:有些事情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早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不说而已,下楼问问去,瓦匠有时候没有回家,又不在我们这些朋友家睡,总不会去和老虎搭伴吧?我就知道他在哪里,现在那个大眼睛的小亮不就在他自己的家里等着你去吗?那早就是不用公开的秘密了。

    马总,这是房门钥匙。余丽华越来越感到奇怪,韩小春明明是张广福的人,当然只会听从大哥大的调遣,可他却居然将一串钥匙交给了马长喜:看来还是我们老大说的对,对于那些**无赖还是得采取果断措施,我们等那个李先生签字出门以后就立马换锁,那个家伙就是再想出尔反尔、再耍赖皮是不可能的了。

    张哥,如果你不愿意给我帮忙,我就只好去找肖外长去了。余丽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还有大力,相信他们会给我帮忙的。

    丽华,你难道就不明白,那是没有用的吗?张广福、马长喜,甚至韩小春也在笑,和尚的心情不错,说得也很平静:这个房屋交易牵涉面很广,知道的人也很多,前前后后已经拖了快一年了,我估计二十四号楼除了你以外绝大多数的人都知道,肖外长和王大力当然早就心知肚明,而且很支持的呢。。

    直到这个时候,余丽华才明白为什么当时她被李腊元扫地出面,那些一向爱憎分明、爱打抱不平的左邻右舍居然没有一个人出面给她撑腰呢,为什么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出天官牌坊,那些热心快肠、乐于帮助的街坊邻居居然一声不吭呢,原来都乐见其成,原来都是**似的,原来都是十分赞同的,对于她的离去没有什么人表示挽留。余丽华也就有了心灰意冷的感触,也就不再坚持了。

    丽华,有些事情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也就是***说的不破不立了。张广福接过丁春梅给他端来的红茶:我看你不如去求求新的房主吧。

    广福哥,我不认识人家,又不会说话。余丽华听出了一线希望,抬起头来为难地说:再说我又是个妇道人家,上不得台面的,还是请张哥帮帮我。

    那个买主其实你是认识的,而且很熟。马长喜把手里的一些文件、房产证、土地证、转让合同还有那串钥匙统统都放在了她的手上,有些慎重的在说:看看吧,有话好好说,别意气用事。

    余丽华不解地望着张广福有些坏坏的微笑的脸,也望着马长喜那流露出深情厚意的大脸,看着韩小春和她一样有些迷惑的脸,狐疑的打开了那本崭新的房屋产权证,当然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新的房主的名字,那三个字她果然很认识,而且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余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