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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3.这个小院我说了算

    1473.这个小院我说了算

    在倾盆大雨之中,我当然早就变成了一个浑身上下找不到一根干丝的落汤鸡。可是因为那个随着雷声领悟的道理,因为暴风雨带给我的清凉和解渴,我根本没有顾及到那瓢泼般的大雨,也没有顾及到那随之而来的大风,更名没有去管那些大大的雨点在我的头*爆裂开来,顺着我的面孔奔流而下,我完全沉浸在一种因为心情豁然开朗、身体完全放松的愉悦之中,完全沉浸在一种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之中。

    夏日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瞬之间,倾盆大雨就随着大风转移了阵地,那只是雨势的变化,可是淅淅沥沥的雨还是在继续下着,不远处的宝通寺还依然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哗哗啦啦的雨声还是在我的身边继续着,我身边的每一片绿叶都在舒展着迎接着好雨的滋润,那些久旱逢甘霖的土地也在尽力留住那些上天给的恩赐。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头上停止了下雨,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头上突然没有了那些倾盆而下的雨滴,等我意识到这一点,抬起头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的身边站了一个**的如同花朵般的小丫头。

    那是一个注定生下来就是**人的小丫头,那是一个看上一眼就知道是个美不胜收、叫人无法忘怀的漂亮小姑娘,清澈得如同一弯碧水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长睫毛,黑黑的眉毛、白白的脸蛋、红红的嘴唇、柔弱的小胳膊、细长的两条腿、剪得齐整的meimei头、一对在腮边跳动的笑涡、还有一个黄豆芽似的身体。用一双柔柔的小手撑一把在狂风中摇摇晃晃的小红伞遮在我的头上,在她的头*上方,是那个方面大耳的弘律师兄撑着更大的一把伞遮在小丫头的头上。

    小哥哥,你是谁?怎么跪在我家门前?那个小丫头问话的声音犹如唱歌:你犯了什么戒律?师父爸爸是不是很生气?要不要我帮你求情?

    那个时候,听见这个好看的要命、纯洁的要命、清澈的要命、幼稚得要命的小丫头的话,我就像是听见了佛音,我就知道那一天注定要属于我的第二个高人出现了。因为我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小哥哥、我家门前、帮你求情的信息,更看见了那个弘律师兄的身影,我就知道胜利真的在望了。

    小师妹。弘律师兄在瓮声瓮气的说着:这个小哥哥还不是小沙陀,他是小拐子,他是生活中遇到了难题,想堕入空门、皈依我佛。

    那好啊。小丫头用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望着我:我喜欢这个小拐子哥哥。

    小丫头出现的时候,我已经在夏日的太阳暴晒下长跪不起了整整四个小时,也已经在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中被淋成了落汤鸡,除了那种无时不在的钻心的疼痛,就是那种越来越强烈的筋疲力尽,本来直*的腰也似乎要被折断似的,连自己的意识都有了些恍惚。小丫头出现的时候,我完全不敢相信在这样的佛家丛林之中居然会出现这样一个玉雕粉琢般的好看小姑娘,就那么傻傻的跪在雨地里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哥哥,我叫木青莲,是弘律大师哥的小师妹。小丫头用铜铃般的声音在说着:小拐子哥哥不会说话吗?那也不要紧,我的师父爸爸很好的,爸爸会哑语的,会听懂你的动作的。哥哥跪在这里多累呀,衣服也被雨淋**,现在就起来和我们一起进去吧。

    谢谢小师妹。我就恭恭敬敬、诚心诚意的给她磕了一个头:可是大师不准的……

    爸爸为什么不准?小丫头嘻嘻一笑:这个小院我说了算。

    弘律师兄就把我与玉林大师的对话、我想皈依佛门的决心、大师拒绝的理由都说给这个叫木青莲的小丫头听了,我的这位第一个贵人还对小师妹说了自己的态度:其实,我是和小师妹一样,同意师父收小拐子为徒的。尽十方世界都是沙门眼、尽十方世界都是沙门全身、尽十方世界都是自己光明、尽十方世界无一人不是自己。

    连大师哥都同意,这个小哥哥的人就能留下的。小丫头就风一般的冲进院子里,又风一般的把玉林大师从房里给拉到了院门口,指着我对大师***的说:师父爸爸一定会同意把这位小哥哥留下来的,因为我和大师哥都已经同意了。

    我就把头磕在了那块青石板上。

    那你们留下就是了,何必问我呢?玉林大师的声音不大,但在雨声中依然显得很清晰: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小拐子尘心未泯,不是佛门弟子,即使是勉强留下也是身入而心未入,也是会重入红尘的。这样出尔反尔的人,如何看透红尘、深得佛理真谛?如何耐得住晨钟暮鼓的**、和你大师哥一样修得正果?

    大师,我会的,我会努力的。我的声音在滚滚雷声中显得很坚定:我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再离开。

    小拐子,话不可说得太满。大师打断了我的话:你会走的,而且会走得很远。但绝不是和那个沅江老大一样,是宝通寺和我们逼你走的,而是你遇到了绕不过去的难题自觉自愿的离开的。这就应了那句话: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那个时候,听见玉林大师的这般评论,认为仅仅只是一种拒绝的托词而已,却没想到这却是我的一种宿命,一种绕不过、躲不了的命运。十几年以后,每当想起大师站在雨地里的这番话都依然心惊胆颤,那才是目光如炬,那才是洞察一切,在一切都没有开始的时候,就把所有的过程与结果看得一清二楚,这就是法眼无边的活菩萨。

    师父爸爸说的对,小哥哥以后会走的,我也会走的,大师哥以后会走的,师父还不是一样会走的,我们都会到西方极乐世界去的嘛。木青莲**娇气地说着:上次爸爸给佛学院的那些师哥师姐们开示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吗?

    玉林大师笑而不答。

    师父就发发慈悲留下他吧。弘律师兄也在帮我努力:师父肯停下来和他说话就是想救他于水火之中,这是史无前例的;叫他为小拐子就是有些喜欢他,这同样也是前所未有的;他能遇上我,又能遇上小师妹,这也是一种因缘,何不让他留下来试一试再说?

    试一试?大师微微一笑:光是一厢情愿,就能在这里跪上四个小时,要是同意他留下,那岂不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弘律师兄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一个机会:师父不是说他迟早会走吗?不是说他还是会去走属于他自己的路吗?那岂不是更好吗?

    就是。那个能说会道的小丫头也找到了理由:就是云游的和尚到了宝通寺,不也是可以好吃好住,还可以学习佛理吗?

    我就在心里暗暗叫好。

    弘律,你今天是怎么了?知不知道什么叫顽固不化?知不知道什么叫浪费资源?大师的声音里有了几分严肃:知不知道什么叫同流合污?知不知道什么叫狼狈为jian?

    小哥哥,这是我的师父爸爸和你开玩笑的,千万别当真。木青莲在一本正经的对我说:因为爸爸的名气太大、想跟着爸爸学习算命相面的人太多,你说是吗?大师哥。

    弘律师哥就在拼命点头。

    可是小哥哥没事,我们家的师父爸爸好着呢,一定会答应留下你的。那个小丫头的笑声清脆极了:干嘛这样看着我?不信吗?小哥哥,要不要我陪着你一起跪?

    那是一个盛夏的雨中,暴风雨已经过去,可是雨还是依然在下着。小丫头穿着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嘻嘻哈哈的就和我并肩跪下。她还是一个小丫头,当然没有穿长裤,也没有穿那种长筒**,就那么把自己娇柔而**的光光的膝盖跪在了因为凸凹不平而积满雨水的青石板上。虽然那个时候,她才只有六岁,可在我的眼里,她就是活菩萨、就是仙女、就是观世音。

    从那以后,无论经过了多少年、经过了多少事,我永远记得那感人至深的一幕。那个夏日的午后,在淅淅沥沥的雨中,这个天真、纯洁、好看而又稚气的小丫头盈盈在我身边和我并肩跪下的时候还没有我的肩膀高,可是她似乎很喜欢那样的举动,将那**的**凑到我的肩头旁与我低语:小哥哥你放心,爸爸会收下你的,因为我喜欢你。

    木青莲说这个话的时候还是一个没有走进学校的小丫头,可是那种关切和喜欢一眼就能看得出,就让我感动得热泪盈眶,而且一辈子记住了她的好。

    这是真的,我知道自从弘律师兄给我转达了玉林大师的拒绝和留下了那个装钱的信封以后,原本我是没有一点机会的。大师法眼如炬,知道我以前的经历,也知道我以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执意不接受我的请求,哪怕是长跪不起也根本无济于事。可是有了那一声令人顿悟的雷声,有了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更因为有了这个叫木青莲的小丫头的出现就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也改变了我所有的一切。

    我对这个**而充满爱心、笑盈盈而和我一见如故、欢乐而有着自己对人标准的小丫头一直怀有深深的感激之情,因为她那不假思索、大慈大悲的一跪从此改变了我的命运,也从此改变了玉林大师、弘律师兄和小师妹的命运,我就知道她和师兄一样,也是我生活中的贵人,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知道滴水之恩当**相报,可是他们就是不给我这个机会。

    后来,我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玉林大师,如果我当时没有贵人相助,而是拿着那个装着五千元的牛皮信封离开宝通禅寺会是个什么样子?大师有些不高兴:命中如此,哪里还会有别的选择?要不就是一个社会混混,要不就是一个上班族;要不就是一个碌碌无为的老好人,要不就是头上长疮、脚**脓的坏**,你想当哪一种?

    我无言以对。

    弘谦,你真是愚笨之至。大师叹了一口气:你难道不知道,从你**宝通寺的那一刻开始,你的小师妹就救了你吗?

    很简单的一席话,我却听得惊心动魄,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如果不是被玉林大师说破,像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谁能参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