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5.《洪山秋韵》
1525.《洪山秋韵》 关于写生,在中国画里,凡是临摹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等实物的都叫写生;而摹画人物肖像的则叫写真。历史上的中国画家重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但不重视写生,因为他们都是写意画。写生的兴起是徐悲鸿到欧洲留学后从西画里学得的。不过,值得说明的是,中国古代的那些画家,常年策杖于山林,扁舟于江湖,是不是对写生早就烂熟于*呢?因为中国画讲究的是立意,是一种超现实的想象。这是我的一种肤浅的理解。 关于写生,有风景写生、静物写生和人像写生等多种根据描绘对象不同的分类。一般写生只是为作品搜集素材,但印象派的画家经常利用风景写生,直接描绘瞬间即逝的光影变化。不过多数的写生,有作为提高技法的写生,也有作为收集素材的写生;有作为体验生活的写生,也有作为创作方法的写生。近些年来又出现了一种作为生活标榜的写生,则反映出写生的社会意义中的另外一方面的问题。这是教科书上的正规解释。 而在古代画家强调师法自然的同时,他们一般都是饱览名山大川,回家以后凭记忆下笔。主要是因为中国绘画工具不易携带和野外使用。这是刘文博提出的一个令人好笑的解释,可是他依然认为绘画要虚实结合,而写生对描绘细节和光影变化非常重要,所以他在教学实践中常常把写生当作绘画的最重要的训练方法之一。他说的话对我印象最深的一句是:能做到二维平面具有三维空间感才是好作品。 现在的年轻学生对于写生的不太关心的态度实际上表明着中国当代美术的现状,加上多元化的分配格局也给了他们更多的选择余地。但刘文博不同意照搬西方的那种写生只是一门技术,学习技术是个人的问题的观点,在他认为,老师的作用就是要教会学生绘画的技术,虽然那种技术也可能某个学生会反感、会抵触,而且以后会放弃,但是就和学习游泳一样,不能光教学生一种简单的蛙泳就可以了事,到了江河湖海里那是会致人于死地的。 所以,刘文博虽然是以中国画见长,可是一贯十分重视写生,如果有他的学生不去听课,他会宽宏大量;可是如果发现有人不去参加写生的话,他将面临被开除学籍的惩罚,当然没有人敢越雷池半步。公事繁忙的时候,刘教授就会指定写生的地点,那可马虎不得,他一定是预先打探过;如果有时间,就会带着木青莲和大家一起去,那就是小师妹最高兴的郊游。 在我印象中,刘教授做的最荒唐的一件事情就是带着我到洪山广场地铁的那座多层大型中心站的入口处去进行写生。命题居然是画那些过往女人的腿。我就目瞪口呆,那不被人怀疑是偷窥狂暴打一顿才怪;要不就会被公安、城管以给城市形象抹黑为由进行驱赶和拘捕,根本不可能在那里让你从容作画。可是刘文博是个性情中人,一时心血来潮,就硬是不顾我的反对,把我带到了那个人流如织、热闹喧哗的地铁站口。 要知道洪山广场距离省府仅一步之遥,地铁站又是**重点防范区域,果然不出所料,刚刚把画架支好,四个城管就扑上来了。不料被刘教授给拦住,把他的那张政协委员的证件在他们眼前晃了晃,说了声行为艺术,那些人望着他那张**倜傥的脸上的一口美髯就有些犹豫不决,打了好几个电话证实了刘教授的身份以后选择了放弃驱赶。而他对后来赶到的警察也同样炮制,居然也能奏效,我就有些不明白了,大画家嘿嘿一笑:小拐子,有几个人懂得什么叫行为艺术?所以都会不懂装懂! 于是我就被迫站在来来往往的地铁站口开始写生,就会去画那些走出地铁站、站在公交车换乘点等车的各种各样的女人的腿。有穿旗袍、穿牛仔裤、穿短裙、穿七分裤的,也有穿西裤、穿热裤、穿紧身裤和穿连袜裤的,于是就见识了不少的莲步轻移,也见识了不少英姿飒爽;见识了不少端庄稳重,也见识了不少轻佻**。 面对来来往往的好奇的目光,我根本不敢抬头,只是硬着头皮低头作画。就会有些人好奇的走过来看看我的画,当然全是女人的大腿,骂上一句有病就愤怒的走开了;还会有些人出于对艺术的理解、对我的同情,会在我的工具箱上留下几个硬币或者一张钞票。刘教授早就跑到一边去看一帮孩子的轮滑或者是一些大伯大妈表演的广场舞,偶尔回来看看我的画,却看见那些施舍大喜所望:原来这样也能有不错的收入,怪不得有些职业乞讨者不愿回家呢! 他会把那些硬币统统收走,说是喜欢那些金属在裤袋里相互碰撞和**发出的声音。不过那仅仅是片刻的喜好而已,刘文博会用那些硬币到洪山广场周边的咖啡馆里喝一杯卡布基诺,或者买一些好吃的烧烤,也许还会给我带来一串,只是会表现得有些遗憾:妈的,怎么就碰不上一个大款?一出手就扔下好几张百元大钞! 女人的腿比她们的脸蛋更能说明她们的人生、年纪、健康与**的美丽。女人的脸蛋可以通过化妆和整容获得改变,女人的*部也可以通过手术而显得**,可以通过戴钢丝和海绵的文*而显得*拔,而腿就是最真实的表现。当然可以抽脂,可是那种松弛依然;当然可以拉紧,可是没有光泽却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所以女人好看的腿部就是最真实的写照,如果有着完美的长度、完美的比例、完美的形状、完美的颜色,大腿上绝没有细小的动脉扩张的小青丝,膝盖上也看不到童年摔倒留下的小疤痕,小腿的肌rou也没有任何松弛的迹象,那就是**。 那天在洪山广场地铁站,和刘文博所说的出手阔气的大款没有遇到,我倒是遇见了一个腿部长得很好看的女人。有着青春的光洁,有着朝气蓬勃的轻盈,有着端庄的文雅,于是我就相信了每个女人的腿都有自己的性格、自己的语言,性格就是腿的形状与质感,语言就是腿的移动的方式。于是我就感到有一些熟悉的感觉,把眼睛从那个女人的腿部上移,就看见唐老师惊讶不已的表情:大年,你在这里干什么? 最后的结果是我陪着师娘去逛中南路的中商百货、中北路的家乐福,刘教授只好接我的班,在那个地铁中心站把对女人腿部的写生进行到底。 一个人的成长过程也就是破茧为蝶的过程,挣扎着褪掉了所有的青涩和丑陋,咬开了那层薄薄的茧壳,化蛹为蝶的在阳光下抖动着轻盈美丽的翅膀,闪闪的、微微的、幸福的、**的。等到羽翼被阳光晒干,就会飞向蓝天,就会成为一个自由自在的精灵。可是我不是,我始终就是刘文博的化身,也是他的画风的忠实继承人。 到了**省美术学院第三年的时候,我已经能熟练掌握刘教授的所有绘画技巧,也能十分自如的运用他的笔法,对他的构思、立意和表现手法已经了如指掌,就能在他的画作中进行一些辅助工作,而且在一些自己的画作中加以借鉴创新。只是大半会被大画家骂得狗血淋头:你没有感觉到那山过于俊俏、那水过于娇艳吗?你没发现背景过于复杂、归鸟过于潦草、细节过于简单吗?你就是个色盲!宝塔能画成这样吗?这就是一奥运火炬!
那是我的一幅油画习作,虽然有些自己的想法,也有些创新和思路,可是在亲如父亲的刘教授面前,只能表现得唯唯诺诺。刘教授花了几天的时间,对那幅画的细节做了一些修正,却得到了唐老师的喜欢和赞扬,哄着刘文博签上自己的名字,题了个《洪山秋韵》的名字送去参加美展,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居然会好评如潮。 有一位资深的评论家撰文说:刘文博用强烈的对比、夸张的线条、近乎尖锐的笔触和近乎完美的视觉三维空布局,打破了时空有些日暮西山的伤感,给人以积极向上的力感;金色的森林、红色的宝塔、霸气的山脉造型和时隐时现的溪流的柔美,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对比,也造成心灵的冲击,不失为一幅不可多得的现代杰作! 还有人在网络上评价说:如果说刘教授以前是一个功成名就的画家的话,因为这幅《洪山秋韵》就可以当之无愧的被称为大师了!于是那幅使得刘文博再一次获得美术界最高荣誉称号的油画就被中国美术馆收藏,很自然的会又一次名声鹊起,就会有大批电台、电视台、报刊杂志的各路记者纷至沓来进行采访,大家最关心的不是那幅画,而是刘文博近期是否会有新作问世?或者是否还有得意之作尚未问世?刘教授的太极推手一贯打得很好。 不过转过身,刘文博依然把我骂得一塌糊涂:那些人都是疯子,也是**!线条、色彩、构思和画风有几分相似就是我画的吗?以后就把小拐子的话拿出去换钱好了! 他真的说到做到,挑了我的一些作品,修正、补充了一下就交给画商去处理,人家卖画的和买画的自然是深信不疑,就会财源滚滚。我自然有些沾沾自喜,可是对那些钱不感兴趣,任凭唐老师处置。可就是唐老师懊悔不已,说是如果知道我的那些画就是继承发扬和推陈出新的佳作的话,就不会轻易放出去的,就不会和那幅《洪山秋韵》失之交臂的。 女人自然有女人撒娇的方式,师娘也不例外,就一直嚷嚷要刘文博赔他。刘教授哭笑不得,提醒自己的老婆画是我画的,我会说画是经过了刘叔的修改和定稿的,把难题推回给他。还是聪明的师娘出了个主意:那还不简单,反正以后会是一家人,以后就你们师徒两个人共同创作不就行了? 那是一个时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