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只要肯出钱
1976.只要肯出钱 在海珠北路,佛爷是一个极好相处的小老头,不管男女老幼、学者妇孺,他都能和所有人找到共同点,谈得津津有味,从海珠的来源到北京路的历史,从家长里短到婆媳之争;从朝鲜半岛的紧张局势到金砖合作银行的设立,从原铁道部的被拆分到刘志军的十八个情^妇;从肠粉的变化到羊城话的与时俱进,从大学城到汽车城再到海珠北路的冷冻机一条街,都可以说得眉飞色舞、高谈阔论,妙语横生。 佛爷爱喝酒,所以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请他喝酒,酒桌上人们自然会说云烟贵酒。可是那个大胖子小老头却笑着说:人家安徽自古出名酒:少女腿一抬--口子酒;少男腿一抬--金种子酒;老太婆腿一抬--古井贡酒;老头子腿一抬--圣泉干啤酒;妻管严腿一抬--剑南春酒!男人在一起喝酒,总是会谈女人,即使佛爷在那里,也可以大大方方的谈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佛爷有时候也会语出惊人:千万别低估两性的能力!男人偷^腥时,智商仅次于爱因斯坦;女人捉jian时,推理仅次于福尔摩斯。 可大家就是不能当着佛爷谈论国家大事,包括原来的那个影帝总^理所说的政改,包括香港2017年的公投,包括政策和法令越来越被地方要么不当回事,要么突破底线,包括禁酒令昙花一现、包括该干嘛还是干嘛,该哪样还是哪样。那个时候,佛爷一般只带着耳朵、没带着嘴巴,听上几句,如果大家说的更深^入、讲得更激昂、情绪更热烈,佛爷多半就会悄无声息的从吃茶去茶楼溜走,等到大家察觉时,才想起他原来也是一位基层干部。 这位基层干部对贪官不是什么零容忍,而是充分理解,因为你贪我贪全都贪,贪多贪少都是贪;只要气候不改变,谁也奈何不了咱!对于各部门机构臃肿、人浮于事,也认为很正常,和一个和尚抬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一样:一个和尚逛网站,两个和尚聊扣扣,三个和尚斗地主,四个和尚打升级,五个和尚打保皇,六个和尚刷副本,七个和尚葫芦娃,八个和尚三国杀,九个和尚玩贴吧,十个和尚打DOTA。 对于现在的官员在男女关系上十分混乱,佛爷也充分理解,因为古人早就指出过: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yin。如今已经不是一穷二白,而是钱多的无法花,荣华富贵就是吃喝玩乐,除了出国旅游,不玩女人有什么乐趣?所以领导女人多很正常。有一个笑话说,一个县长去养牛场参观视察,公牛母牛都闻讯全体逃狱。公牛之所以逃跑是县太爷喜欢吃牛鞭,母牛逃跑的理由是听说县长吃了牛鞭以后还要吹牛B! 佛爷对现在的官员的总结是:对上级讲话:我体会几点;对同级讲话:我补充几点;对下级讲话:我强调几点;对秘书讲话:我吩咐几点;对商人讲话:给我几点;对小^三讲话:今晚几点;对老婆讲话:昨晚我回来几点;对儿子讲话:我叮嘱几点;对记者讲话:我总结几点;对纪^委讲话:我交代几点。因为现在的官场表扬了溜须拍马的,提拔了指鹿为马的,冷落了当牛做马的,整治了单枪匹马的。 他告诉我,如今这个社会谁都明白,会做的不如会说的,会说的不如会拍的,会拍的不如会塞的,会塞的不如会要的。所以每每在报纸和电视上看见那些从秘书或者办公室主任的职位上爬上去的高官闪亮登场,发表演讲或者四处调研的消息,总是不屑的一笑,骂上一句:一看就是拍马屁上来的,文不能兴邦,武不能卫国,除了误国还能干什么? 当然,这样的话只会当着山田先生和我的面说。因为他认为那个来自日本的小老头和他是至交,而我是他的一种希望。 佛爷瞧不起文人,说自古以来文人就是没有个人骨气,也没有民族气质,不是墙头草,就是有奶便是娘,自古就是出叛徒、汉jian的重灾区。所以他只信赖一个文人,那就是那个儒雅的山田先生,对于那个既有传统的武士道精神、又有中华文化的熏陶;既有日本文明的根基,又接受过欧美思想影响的日本人,无论是引吭高歌日本小调,还是背诵日本俳句;无论是手捧唐诗宋词不忍释卷,还是对那些所谓的高雅艺术很浓的兴趣,佛爷从来都不进行打击,也从不说出一个酸字,他认为那就是阳春白雪,值得保护和推广。 他并不认为我算个文人,因为文人没有一个和我一样身怀绝技的,也没有我这样经历过岁月的蹉跎、世间的冷暖、感情的分分合合、不得不转身离开的结局依然坚忍不拔、坚持到底的。对于我给梁惠英画的那个素描认为不错,可是对于区杰良提醒他,我拥有三个不同学科、不同门类的学士学位这一事实却嗤之以鼻:如今哪一个官员不是硕士就是博士?上次读党校的时候,老师还建议我去报研究生,只要肯出钱,保证顺利过关呢! 佛爷认为我是个天生的江湖中人。从出生时的母亲的不幸去世到父亲的葬身长江,虽然有峡州南正街(详见拙著: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二部)王氏家族的护佑、虽然有南正街父老乡亲的极力chong爱、虽然有杨大爹(详见拙著: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二部)的预言、虽然有罗汉护身,可是却抵不过那个三角眼的后妈,所以,他认为最毒妇人心说的是没有错的,所以他认为,我的离家出走、颠沛流离也是命中注定的。 佛爷也很欣赏田大,不是欣赏他的功夫,也不是欣赏他的沅江老大的地位,而是欣赏他能发现和培育我这颗好苗,能把自己所掌握的功夫诀窍全都传授给我,夸奖他是慧眼识珠。不过,佛爷更崇敬牯牛山的朱爹爹、枫树的教长、郑河的马法师、宝通寺的玉林大师,说他们才是指导和教会了我做人的道理。在佛爷看来,田大和《水浒传》里的黑旋风李逵差不多,仗着一身蛮力、两把板斧,就跟定宋江出生入死,最后却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给害死。 其实田大比李逵的肚量还差,一个堂堂正正的沅江老大,见过的女人无数,玩过的女人也无数,犯得着为了一个女人吃醋吗?况且那个女人也不喜欢自己!佛爷对田大在处理我的这个问题上的所作所为尤其不赞成:自己的meimei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有什么不好?非得用自己的meimei攀附权贵才是立身之策吗?我要是田大,恨不能把被自己乱点鸳鸯谱误了青春的meimei塞给自己的小跟班呢!那叫什么?发红包!那叫什么?笼络人心! 所以,佛爷认为我的出现就弥补了他的一个仅仅只对山田先生说过的遗憾:就是找一个智勇双全的接班人,把自己所有的江湖知识都传给我。因为在这个光头大胖子认为,田大想让我学做生意不过就是想为自己准备另一条路,而玉林大师断言我是一个生意人才是点到了实质,这是因为他是出家人,也是得道高僧,更是既学过佛理也学过道术的高人,所以才会高瞻远瞩、纲举目张,把我的未来看得清清楚楚。 在佛爷的口里,无论是那个位高权重的金熙浩还是有些猴急的秦峰,无论是那个风韵犹存的胡亚萍还是风风火火的王筱丹,都是我成为商人学习道路上的良师益友,而现在,只需要山田先生一个人对我进行指点就绰绰有余了,而他的任务就是把自己的江湖知识传授给我,让我成为他的继承人,也成为海珠北路的保护神。 所谓的江湖知识,在佛爷看来,既不是那些所谓的武功秘籍,他认为武功再强不过就是防身之术,行走江湖,就是功夫学得再精,也不过就是逞匹夫之勇,因为如今早已不是冷兵器时代,一枪在手、百发百中,才能真正扬威江湖;当然江湖知识也不是那些所谓的门派,他认为在知识变得渊博、通讯变得便捷的时代根本不存在过去那种地域之分、门派之争,剩下的就只有狭路相逢勇者胜,就只有胜者为王、败则为寇。 在佛爷的眼里,如果从广义上讲,江湖是一个看不见、mo不着、虚无缥缈的世界;可是从狭义上说,江湖就是我们所处的这个社会,所以最重要的就是占山为王:一代伟人懂得这一点,所以从井冈山发迹,蒋介石不懂得这一点,虎踞龙蟠的紫金山都保不住他!沅江小龙懂得这一点,郑河成了他的根据地,我也懂得这一点,海珠北路就是老子的地盘!
佛爷在属于他的地盘上都是和蔼可亲的,见到任何人都是笑眯眯的,俨然就是在中国家喻户晓的弥勒佛,有人说,就是安排手下去杀人放火、甚至是执行清除任务的时候,他也是笑容可掬的。这一点的确如此,只有在一个极小的范围里,佛爷一旦生气,才会两眼冒火、面容狰狞,破口将人骂得狗血淋头、打耳光动拳脚都是会有的,尤其是我,被打骂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有时候自己都感到委屈,山田先生就会告诉我:中国的古话说的好:打是亲、骂是爱、又亲又爱用脚踹!我就不想享受这样的待遇,可是区家大少很同情地告诉我:谁叫你最小?谁叫你是他老人家看重的老五呢?我就只有欲哭无泪了。 不过陪伴在佛爷和山田先生身边,江湖知识学到的不少,商业技巧也学到很多,更重要的就是学到了他们两位的孝道。山田先生告诉我:清人王永彬在《围炉夜话》里说的很清楚:百善孝为先,万恶yin为源。常存仁孝心,则天下凡不可为者,皆不忍为,所以孝居百行之先。所以,人以善为贵,体以健为贵;心以悟为贵,思以勤为贵,欲以寡为贵;志以高为贵,喜以度为贵;怒以忍为贵,哀以节为贵,乐以淡为贵,家以和为贵。 佛爷知道人生五伦孝为先,自古孝是百行原的说法,所以总是在告诫我:曹cao说:求忠臣必于孝子之家。毛泽^东说:你不孝顺父母,怎么能为人民服务?这就是做人的底线!现在张口闭口就在说什么国家底线,其实是很荒唐可笑的,绝大多数官员都根本无视做人的基本底线,根本不为人民服务而为人民币服务,怎么可能奢谈什么国家底线? 几年以后,那个眼睛大大、嘴巴小小、说话娇^声娇气、好看的一塌糊涂的王凤仪就会出现在铁局一号,成为佛爷和山田先生的最爱,于是海珠北路上就经常会看见一个洋娃^娃般的小女孩一手牵着一个大胖子、一手牵着一个高瘦子到街上买好吃好喝的;于是那一带的住户就经常看见这两个小老头带着那个小女孩去参加人家的红白喜事。 海珠北路所辖的区域有几千户居民,红白喜事几乎天天都有,可是佛爷和山田先生却坚持只参加那些长辈的寿宴或者丧事。如果是寿宴,自然会坚持用最传统的方式撅着屁^股给寿星佬磕头,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这一下就会跪倒一大^片;如果是给老人送行,他们所做的更是叫人潸然泪下:自己已是小老头,走出去也是一方知名人士,无论是在老人的家里还是在吊唁大厅,却坚持从门口一路跪行直到灵前,同样也会跪倒一片,哭声震天,也就自然而然成为那一片的行为规范。所以,只要涉及到精神文明建设,不管是什么评选,都少不了有海珠北路榜上有名。 只有那个小囡囡对这种下跪习以为常,往往还能抢在两个爷爷前面率先示范,也能奶声奶气的说一些要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要么一路走好、节哀顺变之类的话,自然就引起不少在场人的惊呼,不过那个花朵般的小囡囡说的很也很平常:我爸爸在峡州的二十四号楼也是这样做的,他说就是两位爷爷教他这样做的! 想想那两个小老头的得意和自豪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