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壮士断腕
半身人酒吧再次鸦雀无声，绝大多数客人都满脸的难以置信，就在刚刚，他们心目中战无不胜的勇士在对决初期占尽上风的情况下要害部位中了前来挑衅者的一剑。但少部分熟悉雷耶的人依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少年，渐渐更多人在惊讶中回过神来，发现杰夫的剑尖根本没有血。 雷耶站在原地低头轻拂残破的皮甲裂痕怅然若失，单刀依然举在手中保持战斗状态。 相对而立杰夫没有宣告胜利也没有收剑入鞘，他用左手略微整理因剧烈战斗而有点皱乱的衣甲，神情冷酷的开口说道：“你在浪费你的天赋。” “哦，是么？”雷耶抬起头不屈的看向杰夫。 杰夫不屑的哼了一声，他很清楚自己那一剑本来绝对不止划破衣裳而是应该畅饮鲜血。 “我本以为只有握不紧刀剑的懦夫才会在重要的躯干部分选择防御类星云纹，我承认你的实力，但是唾弃你选择的武道，也是，一个佣兵，只要有一手漂亮的刀术唬住雇主就行了，别的方面根本懒得去提升，再用星云纹保住自己的小命永远不会为雇主拼命，德拉甘，这种人刀法再好我们也无法信任。”杰夫轻蔑的说道，向大胡子使了个眼色。 怒气涌上了雷耶的心头，他很清楚杰夫来头肯定不小，从任务的高额赏金，扎实的武技基础，最后险些划伤自己的秘招都可以看出他很可能是某个大贵族麾下的武士。 但正如杰夫瞧不起他一样，他也看不上杰夫，准确的说，他心中一直有作为一个地球来客的自尊心和优越感，魔法文明再灿烂，星云纹再神奇又如何？在现代科技面前不值一提。 雷耶从小看异世小说一直这么认为，可能生活在物质匮乏年代的人气节品质会强一些，前世的他再阅读一些历史传记时如是想，但是在星界的土地上生活的半年的雷耶目睹的却是壁垒遍布的社会阶层，贵族阶级和宗教势力垄断了高等魔法和星云纹的秘诀，就拿星云纹套装来说，星界几乎所有的套装都是某个贵族家族的不传之秘甚至是家族的象征，如果一个家族拥有两个以上的套装工艺，那多半说明它在长期发展中吞并了其他家族。 贵族子弟从小就有过来人当导师传授开启铸星位，斗气和武技的修炼也是朝家族秘传套装方向发展，可以说生下来就在武道之路上领先了一大步，而普通人哪怕天赋再高凭自身领悟开启了多个铸星位，也只能向某个大家族效忠换取星云纹套装，除非这个凡人天赋高的出奇，否则入驻贵族麾下就只能卑躬屈膝，这是个布满战乱的位面，贵族从小锻炼不会缺乏高手，接受普通人效忠并提供套装是要找听话又能咬人的狗。 这样的角色是接受过现代人权教育的雷耶胜任不了的，虽然渴望突破十二星，但要他从别人的奴才开始做起，雷耶宁愿一辈子在酒吧里和一群市侩但是有血有rou的佣兵和酒客天天嘻嘻哈哈。 而且这个时代的武者并没有自己前世武侠小说中的不羁和傲气，他们对被贵族统治和剥削看作是天经地义，就连雇佣兵这些一般人眼中的狂徒，在听到雷耶讲述阿尔萨斯故事中的经典名句“总有一天我的统治将抵达终点，而你将加冕为王”时也都激动的双手握拳高声赞美达梅斯帝国国王的名字。 向天发誓，雷耶在镇上住了半年没见国王特使除了收税之外干过别的事。再结合差点被看似聪慧的法师阁下送上火刑架的经历，雷耶只能感叹在不存在魔法的前世，宗教和君权神授都能忽悠那么多平民，那这个时代这些理念更为深入人心也就不足为奇了。但实际上无论是王族，贵族，还是教廷，统治阶级都在忙着提升实力在乱世之中积蓄更多筹码，平民对他们而言只是资源而已。 所以雷耶有自己的傲气，虽然前世只是个小混混，但他坚定的认为自己的灵魂比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都要高尚，至少他不媚权贵也不鄙视穷人，再说以一个二星平民身份就敢立志要成为位面屈指可数的十二星强者，这份气魄泛泛之辈怎么比？雷耶大爷如是想到。 杰夫对雷耶的鄙夷来自他在躯干部分纹的是防御类星云纹，堪称低阶武士中最好用但也最被世家子弟看不起的纹种。 因为该类星云纹存在可替代性，一副顶级的贴身软甲即可以起到类似功效，能用钱买到的，为什么要牺牲宝贵的铸星位？而且躯干部位的铸星位对武士来说十分重要，一般都是提升心肺功能增强体魄或者提升腰腹力量和柔韧度方便在打斗中闪转腾挪，雷耶纹一个防御功能……在杰夫看来，不但很没有长期眼光，而且还很怂，十分的怂。实际上他要是知道雷耶的另外一个星云纹是刀术掌握，鄙夷之情恐怕还会增加，雷耶的两个铸星位对武士来说位置绝佳，但是他用的都是可替代的星云纹。 但雷耶的想法不一样，大哥，我一穷二白来到星界，上等的贴身软甲你给我买啊，刀术师傅你给我请啊，我不是选择了这两个星云纹怎么能在半年之内成为半身人酒吧的第一高手？ “如果不是那位大叔提醒，你早就败了。”雷耶揶揄道。他此时万分懊悔刚才那最后一刀退缩了，他体内的铸星位融合星云纹能力十分出众，直观表现就是他的身躯部分抗击打能力强的变态，但是面对白刃加身的局面并不是从小练武的雷耶还是退缩了，也在场面上输了一招。 “哦？”杰夫并不屑于多做解释。“要不要我接着打到你服气为止？”他很自信自己还有好几招家传武技可以击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佣兵。 雷耶没有继续放嘴炮，只是摇了摇长刀示意随时奉陪，他从杰夫的神情中大概能了解到对方的内心想法，但他无比期待见到对方满怀不甘败北的景象。 呐喊声再次响起，杰夫的言论惹怒了所有佣兵，为雷耶加油的声音更加洪亮，彼此瞧不起的两人则再次战作一团，都了解了对手特点的双方都打的极其有针对性，杰夫不断变换着身位，雷耶则一直攻其必救采取以命搏命的打法，反正我硬挨一剑挺多气血不畅几天，你中了我一刀就要挂彩了，雷耶的打法很无耻，像一个碰瓷的老流氓。 杰夫被雷耶疯狗一般的纠缠搞得火大无比，他剑术虽然不俗但平时多半是和老师好友过招，从没见过如此无赖的打法，他在心里不断咒骂这个矮子简直侮辱这武者这一名号。但他靠着敏捷的步伐也都维持不败的局面。 在两个再次交手的第十七招，杰夫故技重施，剑身在被弹开后反方向上划，这一招是杰夫父亲在他成年时传授给他的杀手锏“蝎子摆尾”，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雷耶这次早有准备，长刀像戏花浪蝶一般灵巧转到轻松弹开了这阴险的一击。 你中计了！杰夫狞笑着伸出了蓄势已久的左拳，他刚才的“蝎子摆尾”只是虚招没有附加太多斗气，真正的杀招是一记直拳，他很清楚在双方实力都不算顶尖的对抗中，防御系星云纹有多么大的优势，但也知道雷耶的弱点所在，星云纹可以保护rou体，但没有经过强化的内脏受不了钝物击打的冲击力，身为力量型战士，杰夫自信凝聚斗气的这一拳可以将体格不算太健壮的雷耶打到呕吐。 雷耶明白自己又被算计了，但他没有躲避，也知道欠缺步法的自己躲不掉，他的眼神无比阴冷，倔强的再次向前挥刀，气势如同要破开这片腐朽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