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最后悔的决定
“啊！”谢公义一声惊呼从迷梦中醒来，此刻天空刚有一丝亮色，谢公义四下望了望，隐约看到桌子上趴着一个人。 下了床，谢公义缓缓踱步过去，还没开口，却见那人直起身子坐了起来。 正是兰渤，昨晚把谢公义打晕之后，兰渤忽觉体内气血翻涌，无尽困意滚滚袭来。实在是撑不住了，走到桌子前倒头便睡了过去。 兰渤懒洋洋地看了谢公义一眼，“谢公，你醒了？” “你……”谢公义看到兰渤，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半晌无语，飞速脑补着昨夜的画面。 “你是陆凌，凌儿？”谢公义问了一声，又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昨天晚上我不是在做梦？” 兰渤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体，才缓缓说道：“谢公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的事情都是真的，不是梦！” “你当真是陆凌，怎么证明你没有骗我？”谢公义还是不太相信。 “我若不是陆凌，为何要来找你？如你所说，来杀你的吗？”兰渤说道：“那我昨晚干嘛不动手，而只是把你打晕，留你醒来取我性命吗？” 谢公义一时语塞，听兰渤继续说道：“你又不是不认得我的模样，再仔细瞧瞧……” 谢公义走到近前，盯着兰渤打量许久，这才拉着兰渤坐了下来，“你真是凌儿呀，你真的没死？这些年去哪了，怎么过来的？” 看着谢公义关怀的表情不像装出来的，兰渤便把这些年的情形大致讲述了一下。 “涅槃经？”谢公义简直惊掉了下巴，“这可是当世神功！” “没错，要不是涅槃经，只怕我都死几百次了！”兰渤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命算是保住了，只是这里，什么都不记得了！谢公可否将当年的情形告知于我？” 谢公义不愿旧事重提，任兰渤好说歹说、死缠烂磨都是无用。最后，谢公义提出以涅槃经为交换条件。 兰渤听闻，谢公义不但道法高深，佛法造诣也是天下一流。反正涅槃经已经修炼完毕，如果经谢公义之手传于天下，倒也算美事一桩。 不过，虽然修炼完了，似乎并未真正领略涅槃经的奥义，彻底发挥出涅槃经的威力。要是能得到谢公义的指点，或许另有所获也说不定。 于是，假装不情愿地同意了这桩“交易”。 “不堪回首啊！”谢公义叹息一声，忆起了往事。 魏晋以来，华夏大地士族门阀之风日盛，出现了不少名门大阀。世代更替、权力更袭，起起落落、浮浮沉沉，到如今，最昌盛显贵的门阀家族，非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莫属。 谢公义就出自陈郡谢氏一门，打小就立志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奈何，文采卓绝、武功不凡、早已名满天下的他，却未能得到朝廷的重用。 昏聩不堪的晋王朝，在乱世的风雨中飘摇欲坠。在其族弟谢晦的劝说下，谢公义决定与其共同干一番大事。 最终，谢公义加入谢晦义兄陆长天的风云阁，成为了风云阁的白虎右护法。灭晋建宋，风云阁对宋国皇帝刘裕拼死相护、居功至伟。 然而，风云阁在阁主陆长天的命令下功成身退，重返江湖。作为风云阁的重要头目，谢公义自然没有得到多少奖赏。而谢晦却因功在新的宋王朝功名显赫、如日中天。 一番思量、几番周旋，谢公义退出了风云阁，专心在宋国朝廷做官。 相比宋帝对谢晦的推心置腹，谢公义依旧被新君无视。可尽管如此，谢公义还是处处受到排挤，官场之路坎坷不平。 郁郁不得志之际，谢公义又怀念起江湖生活的快意恩仇、来去自如。于是，又开始了辞官告假、四处游历的日子。 不久，风云阁变故、陆长天遇害，朝堂动荡、谢晦被杀……蛰居家中却不得丝毫安宁，这天下好似突然间就疯癫了一般。 “当初，陆阁主和谢晦都曾向我求助，可……”谢公义的眼睛里满是懊悔。 “可你却无动于衷，并未伸出援手！”兰渤已然猜到，气愤地问道：“你好歹也曾经是风云阁的右护法，为什么，为什么坐视不理？” “我本有意相助，奈何家族不允，单凭我一人也是无力回天呀！” 谢公义低头沉声道：“另外，我对陆阁主当初不受封赏耿耿于怀……” “害你丢了前程吧！”兰渤冷哼一声，咬了咬牙，片刻才接着问道：“如果说你不救我爹情有可原，那谢晦呢？他可是你的族弟……” 谢公义沉默半晌，似乎不愿多说，只是深深叹了口气，“那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谢公义走到窗前，抬头叹道：“或许是他们心有不甘，或许是老天给我的报应！” “自从晦弟去后，他们便每日深夜前来找我，夜夜如此，从不间断！他们质问，质问我为何不肯相救……说着说着……就摘下自己血淋淋的脑袋……” 说到此处，谢公义都要哭出来了，声音里尽是悲恸和惊惧！ “怪不得你昨晚看到我会是那样的反应！”兰渤这才知道，谢公义是把自己当鬼了。 “风云阁出事这么多年，一直不曾有你的消息。大半夜的突然出现，怎能不让人发怵？” “可是，你为什么又说我是假冒的？”兰渤有些不解。 “最近这大半年，噩梦像是春草疯长，我已经被折磨得半癫半傻！”谢公义叹气道：“这事也被当成笑话传的满城风雨！上个月，一个熟人深夜扮成晦弟吓我，差点被我斩杀于剑下……”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可都跟你说了！凌儿，这涅槃经是不是……”谢公义故意打住话语，使了个眼神。 “别急，等我搞清楚心中疑惑，自会给你！”兰渤问道：“我爹娘究竟是谁人所害，风云阁如此变故，是何人所为？” 看谢公义沉默半晌，不曾言语，兰渤接着追问道：“是不是当今风云阁阁主，何冲？” “这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