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轮回道（本卷完）
我看着前面那些灰色身影一个个端起碗喝着孟婆汤，随后都哭着慢慢朝前走去，心头不由划过一丝酸楚，如果是我估计也是一样：回首自己这一路，虽说不是轰轰烈烈，但也是自己怀着各种心情走来的一程，如果一下子要自己忘记所有，真的会不舍，或许这么就是那句今夕何夕，莫失莫忘的含义吧。 正在想着心事的时候，孟婆的声音传了过来：“小伙子，想什么心事呢，是不是有些感同身受？其实忘记不一定是坏事，或许也是一种新生呢。来，喝碗热汤吧，但愿你能走出轮回道。”说着孟婆从木桶里舀了一勺后，从身后拿过一个雕着奇异蓝色纹络的小碗，接着一阵蓝光闪动后，那碗浓汤慢慢变得清澈见底起来。 “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让自己保持温度，轮回道内没有明确的时空概念，所以切记不要迷失本心！那么最后我送上真心的祝愿，祝你成功！”孟婆端过那碗汤，我接过来看了眼四周随后慢慢喝下了那碗清汤。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刚喝下汤没多久我就感觉一股暖流不断在浑身上下游走着。之后我走上了桥头，这是座奇异的青石板桥，桥全身一共是三块巨大的石板组成，桥两旁的雕花石栏杆上一共是三十六个各种神情的石狮，桥头上奈何两个红字隐隐透出一股清冷之气。 我站在桥头眺望着桥下的那平缓流淌着的黄泉河水，心头莫名的一阵感伤，周围的那些人也不停流着泪，偶尔还能看到有人奋力跳进河水里，扑腾了两下就没了踪影。 “走吧！那些都是为情所伤的，而你的路还在脚下。”孟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旁，随后她指向桥下对应的六个漆黑的隧道状建筑说道：“那个就是六道轮回，其实上古时期是有九个通道的，只是后来三个因为一些原因通道已经荒废了。那，你看见那个从右数过来第二个通道口了没，那就是你要去的人界通道，可别走错路哦。” 我又回头看了眼苏柳随即冲她点点头，然后我深呼吸了一口就毅然迈开步子走了过去，边走边自我安慰着：没事的，只不过一条有点冷的过道而已，我命长着呢，还不至于因此嗝屁，再说了我可是有孟婆关照的人，不说皇亲国戚也能算个高级干部吧。 我美滋滋的想着很快来到了那个通道口，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旋转气团形成的通道我不由的有些担心。小心翼翼的迈出一步踩了上去，脚底传来的触感似乎和平地并没有太多区别，我试着微微用力跺了跺脚，确定平稳后我回转身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这里面感觉差不多可以并肩开个四辆车的样子，左右前后不时有看上去意识恍惚的人形摇晃着前进着，如果配上着鲜血，在画点伤疤之类的估摸着可以去当老外丧尸片的群演了。我有些自娱自乐的想着，脚底下也忽快忽慢的前行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渐渐有些精神恍惚起来，这时我才意识到先前孟婆说的要注意这里没有时空概念的意义。 孤独！这是我从未体会过的孤独！虽然以前我也曾在失去筱雅的那段日子里一个人独自黯伤过，可是那个时候我还有时空的概念。我清晰的记得自己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做过哪些事；也知道清晨中午黄昏，甚至记得曾和谁说过什么话。 总之那些孤独的日子，我只是一个人孤独，但还能感受到尘世间的繁华冷暖，我还能从日常中接触到其他人并与之交流。然而这里的孤独却是真正的孤独！完全没有人和你交流，你也找不到可以交流的人。 而且周围永远一尘不染的样子，除了兀自旋转的灰色和周围神情呆滞的一群人，找不到任何感觉到生机的东西。甚至我慢慢感觉自己不仅走路僵硬了，就连思维也像停止了般很久没有冒出过任何想法了。 随后我渐渐感觉到了这不断旋转的通道间传来了丝丝凉意，同时我隐约觉得前面的那些人似乎比刚才要矮了点。也许是我自己的错觉吧，我暗自嘀咕了句又往前走了会，凉意比先前的更浓了些，随后我觉得那些人又矮了点。 顿时我有些惊慌的看了下自己，我好像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有指甲似乎因为寒冷有些泛白，于是我停住脚观察了会，果然那些后面的人慢慢走过来的时候的确变矮了些。 也许是重新找到了注意点，我发现自己几乎丧失的那些听觉触觉又慢慢恢复了些，我索性一边观察着一边继续前行。这时我终于发现每当我感觉寒意增强的时候，周围的人就会变矮些。 终于又走了阵后我感觉寒意已经十分浓烈了起来，我不禁打了个喷嚏，可是周围人却仿佛没有听到自顾自茫然的往前走着。此刻我周围的人都已经缩小到只有我三分之二高了，而且越往前高度也愈发矮小。 又走了阵我发现自己已经忍不住打起了哆嗦，于是我只能做了些简单的热身运动，随后我一路小跑着往前行进着。跑了一阵我忽然停住了脚步，眼前已经清晰可见原本灰色的通道中夹杂着明显的白色寒气，而前面的人群已经矮小到只有我下半段高了。 虽然我还没有走过去，但是这里的温度明显已经到了三九严寒时候的温度了，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略显单薄的秋装，最后咬了咬牙，一头跑了过去。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即使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就算穿的少但是跑动起来后总能慢慢产生暖意甚至还会出汗，否则那些冬跑冬泳的至于穿个短袖裤衩的还一脸红彤彤的还冒着汗嘛？想到这我顿时感觉这里的确和现实有很多出入。 无论我跑的如何的气喘吁吁，不仅没有出汗，也没感觉有些暖和，我还微微感觉寒气的侵蚀更加严重了起来。也就在这时，我突然发觉自己再度失去了听觉触觉等五感认知力，我蹲下来大口喘着气拍了拍脚下旋转的气流，手上没有一点感觉回馈过来。 我抬起头向前望去，前面的灰色和白色气雾逐渐融合在一起，颜色也越来越深了起来。我忽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于是站起来走到一个人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结果发现自己像是黏在了他头上一般，接着一股暖流慢慢从接触面传了过来，随后那人象泄气的娃娃般缓缓瘪了下去。 我有些惊慌起来，等我抽回手的时候那个人慢慢变得清晰起来，随后缩小成婴儿状接着化成一片片碎片慢慢飘散在空中。与此同时，我看见那原本缓慢旋转的通道忽然变快了些随即又恢复了原状，难道说我刚才吃掉了一个灵魂？而吃剩下的给着轮回道给当养分了？我很想回头去跟孟婆问个清楚。 然而不知怎的，身后的人群明显多了很多，而且他们的移动速度也略微加快了。无奈之下我嗜好咬着牙继续跑着，可是之前已经跑了很久的我此刻脚步渐渐缓了下来，难道他们每次投胎都会需要那么久嘛？我突然很好奇这个答案起来，可惜周围都是完全一样的人。 猛然间我的心狂乱的跳了起来：周围应该是看不清的人脸不知为何突然都变得十分清楚，而且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像是用模具刻出来的一样，就算相似也不可能这么多都一样吧？也许是这个问题本身引起了我内心的恐惧，我不由得又是一阵哆嗦，莫名的我仿佛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我，又似乎在呼喊着我。 我顿时感觉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了起来，很快我就再次咬牙快步行走了起来，而身后那种凝视感却舅舅挥散不去，耳边的呼唤也愈发轻柔妩媚了起来，同时我不知怎的就感觉一股奇香扑鼻而入，眼前的人影也逐渐变成了一个个光亮的圆点，我赶紧闭上眼使劲摇晃了一会脑袋。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片山清水秀的世界，慵懒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播撒出调皮的点点光晕，在我身旁爬着的正是不着一缕的苏冉冉，而在不远处的小溪中苏柳和欧阳珑雪正在互相戏着水，王莫道则躺在我身旁正在和手机奋战着什么。我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不断的对自己说着：幻觉，一切都是幻觉。然而周围的一切并没有任何变化。 我走到一颗树旁狠狠的撞了起来，好不容易一阵久违的疼痛感袭来，我终于从先前的幻象中再度回归现实，然而这回我更加恐慌了起来。此刻我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快速奔跑了起来，而我周围的人也都只有五岁左右小孩的样子，也都在一个个的翻滚着，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本一直是平地行走的通道已经变成了向下倾斜的样子，而且倾斜的角度也愈发垂直了起来，跟着变化的是这里的温度已经连呼出的气都能轻易看到一团气雾了。 我拼命的想要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却发现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很快我脚下一滑，手撑到屁股下的旋转气流时一股刺骨的冰凉瞬间钻进了心间。还没等我爬起来，身后的人潮不知怎的全都一窝蜂的涌了上来，随机我就被一起带着快速向前划去，随后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我快速的降落了起来。我低头望去，只见这里的通道完全变成了垂直的存在，而在我身旁的人都各自变成了一个个沉睡的婴儿状。 被一群看上去完全一样的婴儿包围着往下急速掉落，这一幕看着就让我的心跳加速了不少，然而这并不是最让我担心的，我此刻更加关注的是如何抵御周遭难以描述的寒冷，这份寒冷已经让我感觉不是从外面钻入的，更像是从我的身体内部向外翻涌着，而且我感觉自己被冻住的不仅仅是rou壳，就连我的思想意识也都明显被冻住了，我甚至连简单的加减乘除都要过一会才能给出正确答案。 而我身旁的婴儿也早就幻化成一个个不断缩小的光球，就连这些光球也都散发着清冷的光芒，照在我身上引得我又是一阵哆嗦，随着思想意识的反应缓慢，我逐渐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我努力的想要说服自己不要睡觉，可是越是抗拒睡意就越是浓烈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坚持了多久，我眼前忽然开始播放起有关于我的一部电影，从认识筱雅开始的点点滴滴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快速播放着，我的情绪也被充分挑动着，时而高兴时而悲伤，渐渐的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轻，意识也似乎越来越淡，身体也逐渐冰冷僵硬了起来。迷糊中我仿佛又回到了奈何桥头，孟婆正端着一碗汤看着我。 我难道是死了？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慢慢浮起的时候，我感觉心中似乎有莫名的不舍和迷离，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就在这时我似乎听见了一声水流滴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