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雪怪老
怨灵恨殿深处有一道暗门,初时光线太暗,雷鼎未曾发觉。此时阳光透过来,被酒鬼一眼看到。霍四娘祭起一团红芒,将颜玉蟾笼罩其内。颜玉蟾身体轻轻浮起,在红芒的牵引下飘荡过来。 众人穿过暗门,来到一处庭院,四下里并无一人。花僧骂骂咧咧道:“******邪魔外道,不知又龟缩到了哪里?”霍四娘道:“这庭院背山而建,两侧悬崖峭壁,并无旁的出口,定然还在此处。”花僧探着身子往前看去,只是漆黑一片,便说道:“待我去里边看看。”往院落里边走去,不一会,只听他叫喊道:“快来,这有些古怪。” 众人闻声而去,只见花僧正站在一处绝壁前向他们招手。众人走上前来,只见垂直的峭壁上,一个硕大的龟甲扣在上边,那龟甲足有三四丈宽,甲纹清晰可见。霍四娘叹道:“老娘今日算是开眼了。”花僧向酒鬼看去,见他低头凝思,不耐烦道:“管他娘的,先敲碎了再说。”举棒便向那龟甲打去,龟甲只是微微转了一圈,便又纹丝不动。 花僧面上无光,正要再补上一棒。只听霍四娘呵呵笑道:“花僧,这乌龟甲子不吃硬的,说不得喜欢软的,看老娘的。”说罢右手一抖,红光一闪,已罩在了那龟甲之上。光罩之内有无数红丝柔线往龟山上绕去,那龟甲猛地一个旋转,竟将红色气芒尽数扫去。黄四娘干笑道:“好个龟甲子,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说罢向雷鼎看去,示意他出手。 雷鼎心道:“不用你说,我也要破了这龟甲,方显我能耐。”他方才恶战,真元大耗,但他心高气傲,如何肯落人一步?只见他高举双臂,做出雷神诀起手式,雷球泛着闪电,熠熠生辉,轰轰作响,强悍的雷劲将众人也逼得退了数步。花僧暗暗心惊:“乖乖不得了,这小子还真有些本事。”酒鬼亦心道:“雷鼎坐上将军之位绝非侥幸,雷神诀纵横于世,只是不知他‘第六式’是否练成。不过就算这样,十个花僧也不是这厮的对手,简直自讨苦吃。” 雷鼎蓄劲已满,雷球轰击在龟甲之上。山谷绝壁为之颤抖,龟甲更是转个不停,似是要卸掉那强横的劲力。百十圈之后,只轰隆一声,甲中间豁然破开一个大洞,里边黑黑漆漆,看不大清楚。 霍四娘大喜道:“还是得雷将军出马,硬碰硬,谁怕谁来着,嘻嘻。”花僧见霍四娘恭维雷鼎,心中不悦,说道:“sao娘们春心泛了,硬碰硬地你才喜欢。”霍四娘也不恼怒,嘻嘻笑道:“是啊,所以说老娘可不喜欢你。”花僧讥笑道:“老子见了你,什么火气也吓得没了!”霍四娘抬手就向花僧打去,花僧侧身躲过,正要在喝骂几句,只听酒鬼道:“吵吵什么,看看那龟甲吧。”三人抬头看去,本来散落一地龟甲碎片似受了什么牵引,慢慢飘起,竟又拼凑起来,完好如初。 雷鼎得意一击无功而返,不解道:“邪门。”花僧撇了他一眼,道:“你功力不济,说什么废话。”雷鼎喝道:“你这野狗,见人就咬是不是?”霍四娘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对酒鬼道:“咱们临来时,城主交给了你一个物事,快拿来看看!”酒鬼自怀中掏出一面铜镜,雷鼎诧异道:“城主连‘照妖镜’也给了你们?”酒鬼道:“你年轻气盛,不将他们放在眼中,城主却不以为然,自然精打细算,不敢有失。你以为城主也是那么好当的?”雷鼎给酒鬼呛得哑口无言,羞愤难当。 酒鬼将照妖镜对准龟甲,一道黄光向其射去,甲内立时现了九条巨蟒,它们盘踞在甲内,灯笼般的双目射出道道红光,甚是可怖。酒鬼惊道:“‘九蛇环天大阵’?!”花僧问道:“你认识这阵法?”酒鬼点头道:“我说什么龟甲,这般高深莫测,原来竟藏着这‘九蛇环天大阵’。此阵法失传已久,乃上古妖界至高阵法,妖界已亡,这阵法倒留了下来。”花僧道:“怨灵恨殿莫不成和妖界有些关系?”酒鬼道:“妖族已亡,此乃人尽皆知之事。我想他们也是侥幸所得,不然也不会藏在龟甲之中了,若是全阵,岂是这‘照妖镜’窥探得了的?既然知道玄机所在,要破也是不难。”众人听酒鬼如此说来,均有喜色。 只见酒鬼指着其中一条大蟒道:“雷将军,左首第二条便是王蛇,将它打死,此阵便破了。”花僧怕雷鼎抢功,闻言便起,朝那王蛇打去。王蛇大惊,待要躲避,却苦于被那道黄光罩的死死的,动弹不得,顿时被打成rou酱。酒鬼暗自气道:“这花僧,也就只配做个酒色之徒!你自掉身价去做个打头阵的马前卒,就别怪雷鼎压你一头!” 一道炫目的光波之后,龟甲不再旋转,轰的一声,散了一地,其后的洞口也露出来。酒鬼道:“是这里了,咱们快进去!”说罢,身形飘进了洞里,众人紧随其后。 那洞xue既深且暗,潮湿无比,初时还算宽阔,越走越窄小。众人只得躬身向前探步。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稍稍开阔些,里边透出阵阵阴风寒气,冰寒刺骨。再走不远,迎头豁然一亮,寒气更胜。霍四娘也不禁打了个冷战,回头向颜玉蟾看去,见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已然抵抗不住寒流。 霍四娘又气又恨,心道:“好一个小妖精,就凭着这个sao模样,引的那二人几乎反目。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见一个爱一个。”原来这霍四娘天生****风流,见了俊俏的男子便恨不得做一处去,可她相貌不堪又薄情寡义,好色之徒自然不会打她的主意,谦谦君子更是不齿与处,虽年近四十,仍是孤家寡人,自然怨气冲天。颜玉蟾国色容颜,正犯了她的大忌,她岂能不恼?若非“哭塌天甲”,刚才那一道红芒便就要了颜玉蟾的性命。 正自想着,已经出了洞xue,迎面一股凛冽寒气,更加刺骨难挨,霍四娘忙运起内劲抗衡,心道:“伤不得你,便冻死你这狐媚子。”随即将颜玉蟾身上的劲力撤去,任其摔在地上,离地一寸之时,那股清水又自出现,颜玉蟾缓缓落地,只是唇色发紫,浑身僵硬,显是寒气入骨。 四人站定,打量着四周。原来这里便是怨灵山的山腹,这个大洞内光秃秃的,正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冰柱,冰柱盘旋向上,直连到洞顶,四周寒风凛凛,满洞寒风彻骨皆由此而来。 那冰柱湛蓝透明,发着白光,将洞xue照得通亮。里面一个肤色黝黑,健壮高大的少年,只见他一丝不挂,双目紧闭,也不知生死如何。冰柱下有一老者盘坐,身上热气腾腾,正自以双掌抵着冰柱,口中喃喃自语,听不清楚,对酒鬼等人的到来视若无睹。 那老者只穿了件单薄的褐色衣衫,头发胡子花白,乱蓬蓬地,身旁站着两个少年,正是芙月和狼牙。霍四娘见冰中少年生得潇洒英俊,雄壮有力,眼神直勾勾地过去,眉开眼笑的脸显得越发丑陋。
酒鬼喜道:“城主所料不错,这厮正在疗伤!”狼牙怒道:“枉死城欺人太甚,和你们拼了!”酒鬼冷笑道:“小子,欺人也是一个苦差事,一些个蟑螂耗子也得老子巴巴地赶来睬死,你说恼不恼人?既然生来便是下贱命,便要认命,就算修炼成精,也掀不了什么大风大浪来。这番话说与你听,下辈子换个好命罢。”狼牙大怒,芙月却笑道:“老头这番高谈阔论,当真长了见识。狼牙,原来他早就认命,只等着下辈子给个好命,莫要生在贼窝里。”那酒鬼年轻时曾是个江洋大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后来归顺火武,成了镇守枉死城的大将,往日旧事谁还敢在他面前提及,不想今日被一个精怪当众说破,顿时火冒三丈,大骂道:“妈的王八羔子,老子好生生地说话,便好生生地听着!这话你说出来,便给我死过去!”狼牙举起狼牙棒,呸道:“老东西,你恼什么恼?做了****还想立牌坊,说些大话来羞也不羞?” 酒鬼暴怒之下,双臂一挥,只见两团黑乎乎的东西向芙月和狼牙打去,定睛一看,却是两个半人高的木桶。那木桶上下两端皆由圆木封着,罩着内劲,来势甚猛。芙月吃过那酒桶的亏,忙提醒道:“小心了,这桶会爆炸!”两人急忙跃开,酒桶触地便爆,水花夹杂着短木四处乱飞,酒味甚大,里边装的却是满满的佳酿。酒香四溢,芙月运起护身气劲,对狼牙道:“快运功,这酒里有迷香!”狼牙不敢大意,催谷内劲逼开酒气。 那老者却纹丝不动,身上的热气更浓了。酒鬼见那老者毫发未伤,心中也是暗暗吃惊,口中说道:“见识见识老夫的‘酒桶爆破术’吧”又是两个酒桶冲天而起,向芙月及狼牙打去。 酒桶只飞到一半,便即爆开,威力不到先前的一成,酒水木屑撒了出来。酒鬼定睛看去,一个和那老者一模一样的之人正站在芙月及狼牙中间,朝众人怒目而视。 四人皆是一怔,酒鬼向颜玉蟾看去,见她犹未醒来,断然不是水甲分身,低头蹙眉良久,忽然叹道:“怨灵恨殿当真是卧虎藏龙,老儿我又开了眼啦。”雷鼎问道:“可是‘出魂大法’?”酒鬼刚要答话,只听那老者道:“枉死城里也不算都是酒囊饭袋,认得我这绝妙的法术!芙儿、狼儿,过来我身后。”芙月和狼牙应声而退,站在那冰柱旁的老者身边。 那老者拱手道:“老夫冰雪怪老,不杀无名之鬼,先报上名来,然后厮杀!”风雪怪老性急如火,声若洪钟,一怒之下,头发胡须也灌满内劲,倒竖起来,好似一只雄狮,神气勃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