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斗奴生涯（5）
休息了一日，鹿鸣又被北星叫到了过去。鹿鸣连赢了两阵，甚是得意，目光往众精怪一扫，神态倨傲，自然又犯了众怒。 鹿鸣毫不在意，对北星道：“光头北，接下来如何？”北星眼光一凛，道：“小子，现在可不是得意的时候。赤狗！” 人群中一人一跃而起，稳稳落在场中间，地面竟有些微微晃动，此人正是鹿鸣则指着要与其打斗的汉子。 赤狗呲着牙，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对着鹿鸣狞笑道：“小子，老子等得好不耐烦，出来受死吧！”身后众怪无不叫好：“老大给我狠狠收拾这小子！”“小娃娃，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狠狠揍他！老大，看他还嚣张不！”赤狗显然是众精怪的首领，本领自然也是非同凡响。他站在那里，足足比鹿鸣高了一个半身，只是气势，鹿鸣便输了好几筹。离雪离拉着鹿鸣的衣角，嘱咐道：“小心了。”鹿鸣冲她一笑，一下窜到场中间。 赤狗乃群精之首，本领高强，而鹿鸣也是不遑多让，众人皆摩拳擦掌，等待着一场好戏。赤狗也不等北星号令，一个狼扑过去，一场恶斗在所难免。 鹿鸣从未将他放在眼中，劲力尚未聚满，便将第二怕“谈虎变色”打了出来，气劲排山倒海，滚滚而来。 赤狗狞笑道：“这招还有点看头！”钵头大的拳头直挺挺打去，他这一拳不仅力道甚猛，竟还带着一股旋气。两拳对上，鹿鸣便被那股旋气将自身内力翻绞得溃不成军，只得憋足全力硬抗。 赤狗笑道：“乖乖小子，怎么成了病猫？老子可不客气了！”左拳朝鹿鸣面门轰去。情急之下，鹿鸣左手伸出，顺势往上一抬，赤狗左拳改变方向朝上打去，只见一个巨大的气波冲天而去，只轰向天顶，竟将顶上打出一块焦黑，萤火虫精的纷纷落下。 机不可失，鹿鸣左腿往赤狗丹田猛踢过去，赤狗屈膝一挡，大喝道：“异术之天狗食月！”竟是四字诀！将头往后一扬，猛朝鹿鸣头上砸去。鹿鸣躲闪不及，只听一声闷响，顿时头破血流。 赤狗有意和鹿鸣多玩一会，撤了旋气，鹿鸣飞身而退，鲜血自额头而下，模糊了双眼，鹿鸣将手一擦，真气所到，竟止住了血。 赤狗冷笑道：“小畜生，爷爷的四字诀如何！”鹿鸣大笑道：“过瘾，这才过瘾！再来！”赤狗脸色铁青，咬牙道：“再来就要了你的命！”他怒火攻心之下，再不保留，双腿猛然发力，身子横着朝鹿鸣冲撞过去。鹿鸣被穿体而过，可惜打中的只是残影。 北星在一旁道：“不错，已经学会用柔气克制赤狗，轻功的亦与苍云不相上下了。”赤狗明明占尽上风，听北星夸奖鹿鸣，心头一百个不服气，大叫道：“鬼崽子，躲躲闪闪的，滚出来和老子拼个你死我活！” 北星淡淡道：“赤狗，你猛则猛已，但就是容易冲动，这也是我最担心地方。将脑子静下来，你看得到他的。”赤狗一愣，顿时明白过来，稳住心神，忽然一道黄色的气息飘忽过来，大叫道：“看到你了，来的好！”出拳一击，二人又是对撼，气波反震两人，赤狗纹丝不动，鹿鸣却被震的手臂发麻，退出去数步，狠狠瞪着北星，怒道：“光头北，你到底是哪边的？”北星道：“现在可不是你悠哉说话的时候！” 话音刚落，赤狗已经扑上，鹿鸣使出“草木皆兵”，无数拳影向赤狗打去，赤狗毫不在意，两个拳头只是朝着鹿鸣猛击。转眼间，两人对了百十拳不止。赤狗力道奇猛，鹿鸣骨头撞得快要散架，暗暗惊道：“我异术走得也是刚猛路子，可他的更胜一筹。” 略一走神，右手竟被赤狗捉住，鹿鸣暗叫不好，猛然加劲，只望震开赤狗。赤狗反而加大力道，扯着鹿鸣猛人旋转起来，鹿鸣气劲被旋气撤得溃不成军。 赤狗越转越快，猛得往上一抛，鹿鸣直撞向顶端。鹿鸣后背撞击在顶上，直觉得脊梁骨也快断了，眼睛刚一睁开，印入眼帘的便是赤狗狰狞的面容。原来赤狗一跃而起，已经冲了过来，一头撞击在鹿鸣丹田之上，丹田内息顿时被冲散，真气不能聚集护身，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疼痛传来，鹿鸣猛得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只听“哎呦”一声，阿猫从床上滚了下去。鹿鸣道：“阿猫，你这个坏习惯能不能改改？”阿猫揉着屁股站起来，道：“对不住，不小心摁住了你的胳膊。”脸色一喜，道：“看你中气十足，想来也没什么大事。” 鹿鸣经他一说，神色一暗，道：“我竟输了。”“输就输了，打什么紧。”离雪离笑盈盈地走进来。 鹿鸣一见离雪离进来，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将头一扭，不去看她。离雪离递给阿猫一个眼神，阿猫会意，道：“火上还煎着药，我过去看看。”掩门出去。 鹿鸣一怔，道：“煎什么药，我不喝！”身子微微一动，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离雪离道：“硬撑什么？喝了药才好的快些。” 鹿鸣低头不语，离雪离道：“你还有更丢脸的时候，我都见了，这又算不得什么。其实你这次输了，我倒是有些高兴。”鹿鸣瞅着离雪离，满脸不解疑问。 离雪离道：“自你回来之后，变得自信勇敢，我心里看着也是高兴。可有时候，自信和狂妄只是一念之间，一步之遥。我不想我的朋友是一个骄傲自大，目空一切的狂徒，你知道么？今天你败了，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道理越早知道越好。不要莽莽撞撞的，也不要灰心丧气，等你伤好了，咱们再找那赤狗报仇，好不好？” 离雪离说得情深意切，鹿鸣不由得又是惭愧，又是感动，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离雪离笑道：“现在想通了，一会乖乖喝药。”推门出去。不一会，阿猫将药端过来，鹿鸣喝下后便沉沉睡去，不在话下。 天一亮，鹿鸣不顾阿猫的反对，带着伤又来到东院。北星看了一眼鹿鸣道：“怎么，伤都好了？”鹿鸣道：“小伤不打紧，我今日便是来找赤狗的。”赤狗怒道：“小子，你真不要命啦！” 北星道：“你想通了？”鹿鸣道：“这浑身的伤痛叫我知道了，原来失败的滋味这么难受。我不会依赖小雪的异术，也不再骄傲自满，你想告诉我的，我都知道了。” 北星眼前一亮，道：“很好，你都明白了。雪离，现在给他治伤吧。本来也叫你疼上几日，吃吃教训，但时间有限，还是依赖一下吧。”转身对众精怪道：“他是如此，你们也一样。我就是要告诉你们，不要想着依赖异术。‘没事，输了不打紧，有人帮我，死不了’‘这样一个人，我一个指头就打败了。’这样的想法，断不能有！”众人应诺。 赤狗大步向前，叫道：“臭小子，上来受死吧！”此时鹿鸣已经被离雪离的“红疗术”治好伤势，精神抖擞地走上前来，对着赤狗道：“嘿嘿，我又来了。”赤狗道：“若是正正经经地比试，你早就死了，得意什么！”鹿鸣道：“这样啊，眼红啊，那你也叫我打个半死，也叫小雪救你一回，咱们不就扯平了。” 赤狗大怒，喝道：“异术之天狗食月！”壮硕的身躯横空撞向鹿鸣。鹿鸣扎着马步，双臂垂下，双手握拳，真气拧在双拳之上，电光火石之间，对准赤狗，双拳猛得往上一击，正打中赤狗的脸。赤狗被气劲带得在鹿鸣身前打转，反手打出数拳，只听几下闷响，两人已经对撼了数十招。劲力消散，赤狗双手支地，倒立起来。鹿鸣老实不客气，“草木皆兵”瞬息而发。赤狗尚未回气转身，中门打开，鹿鸣双掌翻飞，直打得赤狗吐血而飞。 赤狗站起身来，将嘴角的血一擦，眼中要冒出火来，扬天一声长吼，气劲冲天而起，有数丈之高。赤狗动了真怒，鹿鸣丝毫不敢大意，将功力催谷到十成。 赤狗率先发力，凌空而起，踢出百十脚，脚影铺天盖地，将鹿鸣周身封住。鹿鸣凝神力战，“草木皆兵”三十六式淋漓尽致使将开来，脚影虽密，却全被鹿鸣尽数挡去。 两人各自使出看家门邻，顿时看得众人目惊口呆。只见场上脚影似蛟龙出洞，雷霆万钧，拳影似巨猿揽月，密不透风。浑厚的劲气激荡开来，竟有些站不稳。 赤狗久战不下，变脚为拳，猛拳击去，旋气凸显。鹿鸣道：“故技重施，看我破你！”双手一合，掌底合拢，掌心摊开，一股黄色的旋气渐渐出现，与赤狗不同的是，方向却是相反。 鹿鸣大喝一声：“怕怕拳法第三怕‘惊弓之鸟’！”往前一推，与赤狗对上。只见黄色旋气旋转着向前，盖过赤狗的旋气，两股相反的强横旋气一经触碰，赤狗如何抵得的住？手臂顿时被绞拧得支离破碎。赤狗仰面而倒，鲜血自断臂处喷射出来。 刚一倒地，只见一群白色的小鱼游了过去，在赤狗伤口上下游走，一会功夫，赤狗的断臂恢复如初。饶是如此，赤狗亦是惊得一身冷汗，若离雪离不加以施救，他这副殘躯定然不为聚财山庄所留，那下一个斗神仪式便是自己了。想到这里，便向离雪离叩了一下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脸上已是通红，话也不说，转身走了。 鹿鸣连忙跟上，一进了屋子，只听赤狗叫道：“你来干什么，羞辱我的还不够？”鹿鸣一笑，道：“我来和你化敌为友。”赤狗一怔，道：“打了一拳再给颗蜜枣，我可不是小娃娃！”鹿鸣也来了气，说道：“我被你打得惨兮兮地被人拖走，我还没气，你气什么？” 赤狗霍得一下站起身来，眼中冒火，怒道：“我就是看不惯你，凭什么你来了之后，咱们大伙都要做你的陪练，看你的眼色，还得被你指着鼻子骂！老子咽不下这口恶气！”此时屋外精怪越聚越多，豹老三跨进屋子，骂道：“兔崽子，若不是庄主护着你，我早将你活剥了，还不快滚！”有些精怪也纷纷附和。 只听一人冷冷道：“豹老三，赤狗都败了，凭你，打得过小馒头么？”说话的正是苍云。豹老三大怒：“妈的，老子先打断了你一条狗腿！”正要上前，只见豪娃往前一站，道：“不准打鸣哥哥。”豹老三脸上抽筋，拧着牙道：“好啊，要反目是不是，索性都不活了。”屋里剑拔弩张，一场恶斗一触即发。 鹿鸣忽然道：“人家都说不打不相识，看来我是错了。我走了，免得你们起争执。”刚要走，只听赤狗冷冷道：“所谓不打不相识，有的成了挚友，有的成了死敌，咱们两个，只能是后者！请把。” 众精怪听老大下了逐客令，推搡着鹿鸣将他赶了出去。刚一出来，离雪离笑吟吟道：“怎么，碰了一鼻子灰？”鹿鸣苦笑道：“你满意了？非叫我说什么‘化敌为友’，什么‘不打不相识’，闹得灰头土脸的，真是丢脸。”离雪离道：“咱们精怪在这里势单力薄，本来就应该是铁板一块，才不会被人欺负，却为了那无谓的东西争抢个面红耳赤，这才叫丢脸呢。”鹿鸣不耐烦道：“我走了，你说的事我也干了，他们不喜欢我，我就喜欢他们了？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乐得逍遥快活。” 其实鹿鸣少年人意气风发，并无大错。之所以众怒难平，皆因为在这聚财山庄，若想有出头之日，便再没有比斗魄大会更好的机会了。精怪们日夜颠倒，勤练苦学，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可是斗魄大会在即，忽然被鹿鸣和离雪离这么临空一脚，踹出去好远，跌地头破血流的，谁心里不是恼恨地牙痒痒，在加上鹿鸣锋芒之气毫不遮拦，这梁子一旦结上，便不好化解了。 不过鹿鸣好像浑不在意，若非离雪离软硬兼施，他才不去触这个霉头。每日里和离雪离一起习练心法武功，虽无人过来打招呼，却也少了诸多打扰，进益颇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