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遇险
到晚上8点左右的时候，李宅成坐不住了。 两个小时前丸叔就和张小丸通过电话说自己要上山路了，没多远了。按道理来讲最多不超过一个小时，怎么着丸叔都该回来了。但现在的情况是，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没到。打了多次电话要么不通，要么杂音听不清楚，饭菜都凉了好久了。 李宅成很是担忧丸叔，他想起这十二天里丸叔对表面虽自由自在，但实际困窘的自己那样的热情。给他解决吃住，关心他，又尊重他的隐私。即使有着李宅成出手帮他捡拾掉落的货物、推扶倾倒的三轮车在先，又向张小丸支付了每月500元的房租，但李宅成觉得这些完全无法跟他们这几天给予自己的相比。 李宅成不认为这些人对他这么好有何居心，因为他已一无所有。 他为了所谓的绝对自由，毅然地辞去了工作，背离了家人，将自己彻底放逐了。只留有那一点点积蓄，也没什么其他财产，也没考虑过积蓄花光之后要怎么活下去。 李宅成已经对自己彻底破罐子破摔，成了一条落魄的流浪狗，他只能拼命地呼吸着几乎抛弃了一切才得来的，这自由冰冷的空气。 他是摆脱了心灵的桎梏，但却难掩他的绝望与哀伤。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那样蹲着或卧着，舔着被生活工作以及其他各种压力彻底压垮的内心，但他连月租在一千以上的房屋租金都觉得承受不起。 他哪有什么油水给别人榨取？ 李宅成不不相信丸叔他们对他有什么图谋，如果有，他这么多天不可能还好好活着。 也是在他如此境况下，居然有人对他展开笑颜，对他伸出援手。并充分尊重他，关心他，这让他如何不感动，如何还能对可能已处于险境中的那人毫不关心？ 李宅成等不下去了，张小丸也面露焦急的表情。 李宅成认为丸叔很可能遇到了和李富仁曾经遇到过的一样的困境。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有这种感觉。但“鬼打墙”这样的事说出口，谁会信？ 两人又等了几分钟，李宅成实在忍不住了，就对张小丸说：“丸叔很可能遇到了和李富仁昨天晚上遇到的一样的事。” “什么事？”张小丸不解地问。 李宅成心想张小丸居然还不知道这件事，他又想到了张小丸那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也了然。 李宅成简略地说了下：“鬼打墙！”也不多做解释，就让张小丸跟着他一起出去。 两人出门的时候，黑仔也跟了过来。 这几天李宅成忙得很，都没仔细地留意黑仔。这时见它，发现它竟大了一圈。 李宅成感觉光他和张小丸两人力量单薄了些，而且很可能是面对诡异的“鬼打墙”，他想多找些人来壮胆。 他本想去找村长，但他觉得他的理由不靠谱。 其实他也可以说丸叔可能在山路上翻了车、受了点伤之类的，但他不太想撒谎。 李宅成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个人名——秦宝。 他在白天的时候听说秦宝和李富仁对赌，李富仁让秦宝有种晚上去山路上溜达看看，秦宝可是应承了的。 想到这里，李宅成顿时感叹这不是现成的帮手吗。这人本身一二流子，火气旺，又有赌约在身，去找他顺理成章啊。 李宅成抬脚欲走，想起自己空着手不安全啊，谁知道会遇到些什么诡异恐怖的东西。于是他回屋找了根一米多长、略粗的木棍，又找了一把长铁锹递给张小丸。 张小丸有些发愣，他不明白李宅成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紧张。他认为丸叔说不定只是车子出了问题，抛锚了。这种问题他以前也遇到过好几次。山路难走，车子偶尔抛锚很正常啊。但张小丸也没说什么，接过铁锹，跟着李宅成走了。 李宅成和张小丸来到了秦宝房前，秦宝房子大门虽关着，但里面有灯光，显然人在里面。 于是李宅成便敲了敲门，房里传来责问的声音。接着门开了，露出秦宝头顶有着些黄毛的瘦削脑袋。 秦宝明显被吓了一跳，谁看到两个拿着木棍和铁锹的大汉突然深更半夜来找自己不会害怕。 秦宝有些战战兢兢地对着张小丸问道：“张小丸，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秦宝没有问张小丸身旁的李宅成，可能还不认识李宅成。 张小丸不吭声，秦宝更是犹疑和惧怕的神色，仔细打量着张小丸和旁边壮汉李宅成的脸色。 秦宝又语气颤抖地问道：“两位大哥想做什么？”边说边向后挪着右脚步子，猫着腰。 李宅成看着秦宝战战兢兢的样子，有些想笑，又见秦宝细微的动作，知道再不说话他就要跑了，于是连忙道：“我们找你是有事的！” 秦宝听了，仔细看了看说话人的脸色，又看了看旁边面无表情的张小丸，似乎松了口气，又开始恢复痞气的样子。 李宅成见秦宝态度上的变化，心想着要是放低姿态好好跟他讲，肯定不成的。他想起以前上班的时候对别人总是一副非常客气的样子，生怕得罪了别人，更不敢主动去招惹像秦宝这样的二流子，但现在为了救出可能处于危险情况的丸叔，他顾不了那么多。 李宅成挺了挺胸膛，用有些傲然的语气对秦宝说道：“听说你白天的时候和李富仁打赌，说要晚上去那边的山路上再溜达一圈”李宅成指了指村外的方向。 秦宝听了，突然问了句：“你不是本地人吧？” 李宅成点点头。 秦宝见了，态度更是张狂了起来，说道：“你不是本地人，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李宅成不想在气势上被压倒，也用嚣张的语气说道：“你别管我是谁，我问你去了没有？” 秦宝斜视了李宅成一眼，不屑地说道：“我去不去关你屁事！” 李宅成被哽了一下，犹豫着怎么说，但他正如秦宝说的那样，毕竟是外地人，不好管别人村里的闲事。 这时，张小丸突然在旁边插了一句，用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大声问道：“秦宝，你是不是怕了！” 秦宝立即反驳：“张小丸，你说啥呢，我会怕！我怕什么！不就是去那弯道上再逛一圈吗，有什么好怕的，你等着！”说完转身走进屋里。 李宅成正纳闷秦宝要干什么，却见秦宝从房里后面推了辆摩托出来了。 李宅成和张小丸走到路中间，把门口让开，让秦宝把摩托车推出来。 李宅成和张小丸走到街上，秦宝关了门，骑上摩托，对他们说道：“你们和我一块去，让你们看清楚，我秦宝可不是软蛋！”说着便要打燃了摩托。 李宅成见了正暗自高兴，便说让秦宝去路口等他们推车过来。 李宅成的话让秦宝突然停了手上的动作，李宅成见秦宝眼珠咕噜儿转了下，便转头来看向他。秦宝“嘿嘿”笑了几声，说道：“你们本来要去的，只是怕了，就想多找个人来陪着，是吧？” 李宅成一惊，连忙道：“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只是想亲眼看看你去走一圈，做个见证人嘛。”但难掩尴尬。 秦宝明显不信李宅成的解释，他说道：“别骗我了，你们肯定是有事要到弯道上去，但又没那个胆儿，所以就想到来找我，是吧？！” 李宅成有些无奈，没想到这二流子不好骗，于是就将实情和他的猜测说了下。 秦宝听了，有些惊疑，面露胆怯，但他马上又兴奋起来，说道：“‘鬼打墙’的事真的有！我要亲眼去看看！”然后又说：“我可以陪你们一块去给你们壮胆，但回头你们得请我好吃好喝！” 李宅成听了，心里不舒服，想着凭啥要请他吃饭，正欲争辩，但秦宝没给他机会，叫了声：“等我下！”然后他跑回去，开了门，又进屋里也拿了把长铁锹出来！ 李宅成在这个片刻间犹豫了下，看了看张小丸的反应，看张小丸面无表情。他想了想，还是算了，不要和秦宝争辩，丸叔安危更重要，其余的，之后再说。 三人走到进广场的斜坡口那里停了下，张小丸要把跟着他出来的黑仔弄回去，再把摩托开出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黑仔闹得很，不愿待家里。李宅成趁着空闲简单的向秦宝自我介绍了下。 李宅成和张小丸共乘一辆摩托和秦宝来到了大斜坡最上面拐弯处，三人都下了车都往弯道上瞧。 李宅成向弯道里面看去，前面的光线似乎比他们站着的地方暗很多，有着浓重的黑色雾气漂浮在山路、山坡上翻滚，明显和这边的景色不一样。张小丸的摩托车灯光打在里面，似乎照射不了多远。而月光则似被什么阻挡，不能完全照射进去。再加上旁边的悬崖，看起来黑洞洞的，深不可测。 李宅成看到这样的景色，他心里立即道：“糟了！”他看了看旁边两人，发现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尽量保持语调，用和缓的语气问道：“你们能看到前面黑色的雾气吗？” 李宅成已经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但仍然让正专注地看着那边的张小丸和秦宝两人惊到了。他们看向李宅成，秦宝开口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李宅成又重复了一遍。 秦宝又向前面看了下，才转过头来，他脸上有着些惊惧，看样子，刚刚他出发时焕发的意气已xiele大半。秦宝说道：“没看见什么雾气啊，就是有些暗！”声音有些抖。 李宅成看向张小丸，发现张小丸也带着惊疑的表情。 张小丸冲李宅成摇了摇头。 李宅成又看向那些雾气，他联想起今天傍晚时分，他看到晚霞恢复正常后，天上却飘着些淡淡的黑色雾气状的东西。他当时问胡一能不能看见，胡一说天上什么都没有。 那时他还以为飘着的是炊烟呢，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只是这黑色雾气只有他能看得见，但看不见的人在这样浓厚的黑色雾气面前仍然受到了影响。 李宅成在路口犹豫了一会儿后，猛然攥紧了拳头，强按下内心的慌张，说道：“我们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