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半嗔半喜
任天阶也不动,任由她死死地抱着。过了很久,任天阶道:“好了,蛇已经被你吓跑了。” 桑千语听了,先睁开一只眼,瞅了瞅他,然后才放下腿,接着是放下拥抱着的手。 任天阶看着她,轻叹一声,道:“我还要往深处走些,那里飞禽走兽还要多。你若害怕,就让人先送你回去。” “什么话!”桑千语没好气地道,“你又不要我啦?” “我没有。”任天阶忙答道。 “没有就好。别忘了,我们是一个队的,得时刻在一起。”桑千语说着,又向他挑衅的一笑,一字一字地道:“你休想甩开我。” 任天阶看着她,半晌道:“知道了。” 忽然有头受惊的公鹿在林中横冲直撞。 尹妙晴指着那鹿,兴奋地叫道:“颜榉,在那儿,在那儿!” 颜榉也看见了,闪身奔向前,一面叮嘱道:“你别追,我去就行了。” 尹妙晴哪里肯听,跟在后面就跑。跑着跑着,忽然觉得心上难受,跟着头有些昏眩,两眼模糊,身子一歪,倒了下去。颜榉正追逐那鹿,一面回头来嘱咐她,却见她倒下身去,惊地忙煞住脚,弃了那鹿,来扶她。 “妙晴,妙晴,你怎么了?” 呼唤了两声,尹妙晴微微睁了睁眼,又晕了过去。慌得颜榉将她一把抱起来,直奔基地营帐。 颜榉一头汗,把随行的张太医叫了去给尹妙晴诊断。 张太医一把脉,神色惊异。 颜榉见他神色异常,急了,道:“张太医,到底怎么样?” “你别催,容我再诊诊。” 颜榉便噤了声,站着。张太医静静地又诊了一回,神情依然惊诧。忽又严厉而又怪异地盯了颜榉一眼。 颜榉见了,更觉诧愕。因轻声问道:“张太医,她到底是什么病症?” 张太医肃着个脸,没有回答他,自顾自收拾了医药箱,出得帐去。颜榉只觉事态严重,忙追出帐外,拦着张太医,再三问道:“张太医,尹小姐究竟得了什么病,您老如此讳言,不愿相告。” 张太医冷冷地道:“这事,我得告诉尹大人去。”说着就要走。 颜榉拉住他,正色道:“张太医,您还是告诉我一声吧。今日行猎,我与尹小姐一组。我带她进猎场时,还是好好的。太子、特勤和诸位大人都看着呢。这一时去了,回来竟是如此形状,叫我如何向太子言说,又如何向尹大人交待。这是其一,已是罪不可恕了。你如今却又不把诊出的病情告知于我,叫我心内记挂不说,待要太子问我,我闷葫芦道不出话来,岂不是罪上加罪?这些还罢了。太医可知,尹小姐与我颜榉乃先皇指婚,尹小姐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莫说她原是千好万好,就是身体有个小症,我颜榉也必当知晓,必当爱护。还请张太医实情相告,我颜榉感激不尽。”说着向他作了一揖。 张太医见他言辞恳切,又知颜、尹两家关系非同寻常,而颜郡公在朝中又是德高望重,势力更不可小觑。又思量他两家的事,他一个外人何必多事,自讨没趣,因道:“照理说,这是隐情,我不该告诉于你。但,你与尹小姐的关系特殊,我也就告诉你了。若尹大人怪罪下来,说我泄漏了小姐的病情,颜公子可得替我兜着。” 颜榉忙道:“自然,自然。” 张太医沉吟着,道:“尹小姐并没有得什么病。她这脉象是喜脉。” “喜脉?”颜榉吃了一惊。 张太医点了点头,道:“我诊的不会错,确实是有喜了。只是尹小姐连日来忧思过度,气血不足,需好生调养。回头我开个益气补血的方子,调养调养便好。还要尹小姐保持好的心情才是。” 说着,看了呆怔的颜榉一眼,自去了。 颜榉从愕然中醒过神来,慌忙喊道:“张太医,请留步!” 张太医转过身来,道:“颜公子还有何吩咐?” 颜榉赶上来,笑道:“求张太医一个事?” 张太医一听,便警备起来,问道:“什么事。” 颜榉道:“还请张太医保密。” “保密?”张太医讶然道,“我是太医,经手诊过的不管是哪一位贵人,都得记录在案。你让我不报不写,不是叫我为难吗?” 颜榉笑道:“张太医,您就行行好,疏漏这一次。就当没诊过,可行?” 张太医缠不过,迂回策略,道:“我总该告诉尹大人吧?” 颜榉忙道:“别,千万别告诉尹伯父。您知道,尹伯父为人严谨,若知道尹小姐这事,肯定受不住。况且尹小姐的名声要紧,我不希望她受到半丝伤害。” 张太医狠瞅了他两眼,道:“你说,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颜榉低下头,默认了。 张太医恨道:“你啊你……真是。你自己造的孽,自己受。我可不管了。”说着转身又走了。 颜榉在身后感激的又作了一揖,道:“谢张太医成全。” 张太医一面走,一面冷哼一声,道:“你别在给我找事就行。我已经答应你,你可别再拦着我了。” 颜榉笑了笑,回身进营帐去看尹妙晴。 尹妙晴却已坐了起来,抱着双膝,容颜忧伤。 颜榉顿了一下,方走过去,在她侧旁坐了,道:“妙晴,你感觉好点了吗?” 尹妙晴看着前方,目光呆滞。半晌,她道:“我已经听到了。我没什么可后悔的,也没有什么可对你说。反正都这样了,你退婚吧。”说着滚下两串泪来。 颜榉道:“我为什么要退婚。这么好的妻子,我不娶,要娶谁去?我不仅不退,还要再向皇上请一道福旨,让我们提前完婚。” 尹妙晴很感意外,怔怔地看着他,目中有惊异,还有感动。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有两只眼睛如那连绵的雨,只下不停。 颜榉拿了一旁的手帕子帮她拭泪,一面温柔地道:“你不要再哭了,大夫说你身体不好,都因忧思的缘故。你身子不好,营帐简易,不能将养。车马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去行宫。等狩猎结束回到京都,我再去向尹伯父禀明。” 尹妙晴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颜榉又安慰道:“你不要怕,一切有我呢。” 尹妙晴又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 “来吧,我们去行宫。”说着,抱起她出了营帐。一径上了马车,赶往华清宫。
且说狩猎场,白梓和李默单要比赛射击。白梓先跑进深山,不一会,却飞跑了出来,一面往下奔,一面大叫道:“李默,快跑!快跑!” 站在山脚下的李默不知所以,问道:“白梓,你慌什么?”再一看,只见她身后的山头上冒出一个野兽的头来,一闪眼,那野兽分明就是一头健硕凶猛的大猎豹。李默心上一惶,忙回身跑了。 白梓已跑在他前头了,李默便道:“白梓,你快躲起来。” “那你呢?” “我引开它。” “哦,知道了。” 白梓见前头有一个大岩石,便闪身过去。李默见她已不见了身影,忙转了个方向,向另一头去了。 这头猎豹,身形矫捷,奔跑速席极快,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李默这只猎物。忽地,它身子猛然一纵,直扑向李默,一面张开豹嘴,露出尖利的獠牙。 李默被扑了个正着,抱着猎豹就势翻了个身。人躺在底下,双手分别拿住猎豹的上下颚,叫它那一张兽嘴关不上、闭不拢,只张牙舞爪着兽蹄子。李默一鼓作气,翻身立起,半跪着身子,暴喝一声,手臂用力一撕,将那猎豹的头自嘴处撕裂成了两半,顿时兽血喷溅,浇了一头一面又一地。李默方喘着粗气,将那兽扔过了一旁。 白梓忙忙地跑过来,见李默满面是血,吓得脸色惨白,慌声道:“李默,你没事吧?哪儿受伤了。”一面就拉着他左看右看。 李默歇过气,缓缓地道:“我没事。”一面翻身坐了下去。想是用劲过度,虚脱了。多半也有些对这凶猛的猎豹存有余悸。 白梓见状,忙不迭从怀中掏出巾帕来给他拭面拭手。又把他的头往左往右搬过来搬过去地细看;又把手掰直了,手背手心的细细检视。 李默痴痴地看着,心中暖意阵阵升起。 白梓检视中,发现他左右手背、手腕皆有擦伤,一条条细细的渗着血的小口子,非常醒目。她看着不觉一阵心酸。一面低着头为他擦拭,一面也就隐隐的啜泣起来。 “白梓,你何故哭了?”李默不明所以,歪着头去看她低垂的脸。 白梓嘤声道:“方才见那猎豹,向你凶猛地扑过去,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只顾逞英雄,哪知道我……”刚说了半句,忙咽住,深悔露了心迹。 李默见她这般亲切动情,心上着实感动。纵有那半句话没说出,他已称心满意。一时忘了情,又追问道:“你怎么样?看见那豹子扑上来,你怎么想的,快说说。” 白梓羞红了脸,止住泣,把手巾帕子向他一扔,啐道:“不要脸!谁想那个?我巴不得那豹子吃了你。”一面站起身来,就走。 “是吗?”李默笑着道,一面也起身追了上去,“待会再遇见一只,我就让它吃了。” 这里有猎豹,任天阶和桑千语那儿又发现了许多松鼠。 深山密林里,一只只机灵的小松鼠在松树上活蹦乱跳,间或蹲在一支丫杈上抱着松果啃。 “呀!是雪松。”桑千语忽然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