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柴桑门槛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超尘脱俗的清丽佳人跑了出来,见着李信儿,上下打量了一回,笑叹道:“气质不凡,果然是个美人。” 李信儿打量了她,也正想如此称赞她,口将言,却又止,只拿眼笑看着桑千语。桑千话笑道:“她叫白梓。”又对白梓道:“她就是信儿了。” 李信儿笑道:“白姑娘清丽脱俗,人间少有,倾国倾城,可比天仙。” 桑千语笑道:“梓儿比你小月份,也差不了多少,叫梓儿或叫meimei便可。你们先聊,我叫阿奴沏茶来。”说着自去院中吩咐。 白梓笑道:“就是嘛,什么白姑娘、黑姑娘的,生分得很,我不习惯。快别在门口站着了,屋里说话不是很好吗?” 说着便拉着李信儿往里屋去。李信儿含笑跟着白梓进去,眼角的余光恍惚瞥见她发髻上插戴的玉簪子,心上不禁一动,随即煞住了脚,侧脸向那簪子瞧着。 白梓不知其意,问道:“怎么了吗?” 李信儿道:“这簪子……” 白梓抬手拔了下来,笑道:“你说这个吗?样式还不错。给,你瞧瞧。” 李信儿接过手中,已是阵阵心酸。 白梓道:“桑里哥哥总算没有食言,把欠我的礼物给补上了。不然,我定不睬他。”又笑问:“怎么样,还算精致吧?” 李信儿勉强笑了笑,口内却酸涩难耐,呐呐地吐出一句:“好看。”便把簪子又递还于她了。 白梓就手又插戴在发髻上,一面又拉李信儿去榻上坐。李信儿忽然转身,面上肌rou扯了扯,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道:“梓儿,我有些不适,回头再来看你。”说着,也不等白梓答话,转身快步走出去了。 在门口正巧碰见跨进门来的桑千语,喊她,她也没有答理,仍低着头自顾自快步走出了院子。 白梓自房内赶出来,有些不知所措。桑千语问道:“信儿怎么了?” 白梓也很纳闷,道:“不知道呀。刚才还好好的呢。她忽然说不舒服,就走了。jiejie,我可没有得罪她呀。” “信儿不是那样小气的人。”桑千语沉吟着,又道:“你们说了什么吗?” 白梓道:“没说几句话呀。就和她看了我头上的发簪,应该不至于惹恼她吧?” 桑千语瞥了一眼她发髻上的白玉簪子,心下会意,因笑着排解道:“没事,没事。她确实有些不舒服。你没闻到她身上有冰片的味道吗?她身上擦了药的,想是哪里不适,又不想让我们知道,所以才赶着回去呢。” 白梓信以为真,想了想,也就丢下了。 李信儿也不想这般无礼,可她确实忍不住心中悲凄,惟有赶紧逃了才不至于在人前落泪,让别人尴尬猜疑。她跑出来,在廊檐转角处,四下无人,终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哭了起来。 她认得这支白玉簪子,是她亲眼看着翠琅轩的金掌柜放在锦盒中的,也是她冒雨拿回来的。她本有一记希望,桑里订制这枚玉簪不会不送人。可会是送于她? 错了。原是她痴心妄想,由不得她不失望,心酸,难过。 她正对院抽泣滴泪,忽听身后有人问:“信儿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李信儿听出是光禄的声音,赶忙用手在脸上胡乱地揩了两把,转过身来,挤出一个微笑,道:“没,没什么。” 光禄道:“你为何一个人在这里哭呢?谁欺负你了吗?” 李信儿笑道:“我哪有哭,是你看错了。你找我有事吗?” 光禄搔了搔后脑勺,疑惑道:“我才听见你哭的,你眼圈还是红的呢。怎么会看错。哦,你是不是摔得不轻啊,是哪里疼痛难耐,所以哭的?让我瞧瞧,看看要不要紧,实在严重,就去请大夫。”说着上前就要去看。 李信儿向后退身,一面遮掩,一面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小摔了一下,哪有那么娇贵,不碍事的。” 光禄不信,仍要瞧。李信儿退到底,又退得不防备,脚后跟猛地抵到了踢脚线,两脚打结,一个趔趄,身子向后仰倒而去。光禄伸手不及,未拉到她的人,眼见着她失了颜色,向后跌倒,就在这时,忽地现出一人,从身后抬手撑住了她的腰。 李信儿脸色更变,惨叫了一声:“啊,疼!快扶我起来。” 那在身后撑住她的腰的桑里怔然一惊,忙推了她一把。李信儿直起了身子,反手抚着背,转过身来。同时,桑里已跳进走廊上,正盯着她看。 光禄见桑里来了,神情又有些古怪,迅速判断了一下好坏,趁他不注意,忙打了一躬,遁去了。 “你腰疼?”桑里向前一步,沉声问道。 李信儿退了一步,嗫嚅道:“没,没有。” 桑里见她这般,忽然想起昨夜从婢女那儿听来的话,叹了一声,缓声道:“你昨天骑马摔了?” 李信儿不知他怎么会知道,微微一怔,抬眼看着他,一接触他的目光又忙垂下头去,低低地道:“骑,骑了。” 桑里道:“昨日大雨,你不在家里待着,要上哪儿去?” 李信儿小声地道:“我,我有些发闷,骑的……” 桑里道:“雨中遛马?” 李信儿不则声了。桑里见此,又轻叹了一声。 “我看看,摔哪儿了?”桑里说着又上前一步。 李信儿忙又退了一步。桑里有些奇怪,再提脚向前迈了一步,那李信儿低头望住他的脚走来,又照样退了一步。 桑里不耐烦,命道:“站住,我看看!” 李信儿道:“不碍事的。”说着转身就走。 桑里也有个倔性子,见她退让不肯,他还非要看个明白。因三步两步走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刚握住举起来,就听李信儿嘘声痛呼。 桑里转眼盯着她,她觉察,忙又舒展了眉心,安然地看着他。桑里更加奇怪,心思一转,把她的衣袖往下一褪,淤青一片。他惊地问道:“怎么摔成这样?” 李信儿赶紧拉衣袖盖住,一面辩解道:“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没事的,已经擦过药了,过几天就会好。”说着还在挣脱,想要赶紧离开。 桑里握着紧紧的,沉声问道:“你这是摔伤的吗?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说,谁打你了?” 李信儿忙笑道:“少主子多虑了,哪有人打我。” 桑里睃了她一眼,拉着她往她房中走。他把她拉进了房间,反身关上了门,回身又向她,命道:“把衣服脱了。”
李信儿一怔,忙忙地退了几步。 桑里沉着脸,道:“我看看,还有哪里有伤。脱衣服。” 李信儿有些窘,双手相叠扣在胸前,眨巴着眼睛,小声地道:“脱衣服,没开玩笑吧?” 桑里不耐烦地闭了闭眼睛,道:“你刚才说腰疼,肯定也伤的不轻。我想应该也不只这两处吧。” 李信儿斜眼看着他,嘟囔道:“你,该不会要看全身吧?这,算什么嘛。” 桑里道:“你嘀咕什么呢?你不脱,我可动手了啊。” 李信儿傻了眼,失声“啊”了一声。正在无奈尴尬之际,门外有人喊:“李信儿姑娘在吗?” 桑里只得去开门,见是一个青衣男子直挺挺地站在门口,一见了他,忙行单膝下跪之礼,道:“少主子安好!” “起来吧。” 桑里知他是门中信息组成员,才纳闷他怎么会到此处,却见他走到李信儿跟前,双手递过去一封信笺,道:“姑娘,这是门主派给你的入门任务,完成了即可成为门中一员。” “哦。谢谢!” 李信儿接过信,既心喜又怀有忐忑。正拆信,桑里一把夺了去,惊诧道:“你要入柴桑门?” “我……” “信已送达,属下告退。” 李信儿趁青衣男子告辞之际,上前一步把信又夺了回去,连忙负手在身后,且退且说:“是的,我要入柴桑门。千语jiejie也答应我了。这一件不由你阻拦。” 桑里瞪着她道:“你知道加入柴桑门会怎么样吗?你可知……” 李信儿截道:“我知道,千语jiejie都告诉我了,不用你再重述。” 桑里气怔怔地直点头,嘟呐道:“这个千语,怕是在发浑。”说着盯了李信儿一眼,自去找桑千语。 彼时,桑千语正歪在榻上,伏着花梨木小几看书。桑里大步走进来,在小几另一侧坐了。桑千语抬眼看了他一下,复又盯着书,嘴上闲闲地问了一句:“哥哥有事?” 桑里道:“你同意信儿入柴桑门了?” 桑千语微微一笑,撂了书,道:“哥哥问我?怪了。那是信儿自己的选择,与我什么相干。” 桑里正欲说话,忽见小几上也有一封同样的信笺,讶然道:“难道你也要……” 桑千语坐正身子,笑道:“我知道门中之人对我有非议。他们明着不敢说,私下可是嚼出了一条河的唾沫星子。入门考试嘛,我参加一下,也无妨。” 桑里点了点头,沉吟道:“也罢。你去闹一闹,也不会失了几斤几两。” 桑千语把脸向他凑近一些,打趣道:“难道哥哥不担心我?怎么那么紧张信儿呢?” 桑里道:“你与她不同。” 桑千语笑道:“是吗?哥哥说说,有什么不同?莫非,哥哥对她——存有什么私心?” 桑里忙道:“别胡说!你知道我的心意的,莫让梓儿听见了。”一说到白梓,她马上四下一溜,问道:“梓儿呢?我来了半天,怎么没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