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西山狩猎
女子科考！ 这一次，岳崇书院的儒道科考，居然允许让女子参加，这多多少少，还是超出了文轩的预料。 当今岳崇书院院主，儒门第一人朱道玄，从儒学之中，引申出“理学”来，其中更有专门针对女子的“三从四德”，纲常伦理。单单从这一点上，就足以说明，朱道玄理学对女子的束缚。 岳崇书院，从不收女弟子！ 而对于女子，朱道玄更是从来都不客气，平王府小郡主在岳崇书院，都受到过朱道玄呵斥，皇城后宫之中，皇后、嫔妃犯了错误，被朱道玄知道，也要第一时间向皇上上书，在朝堂之上公然斥责！ 当今皇帝赵擎，就有一位皇贵妃，因为失了礼数，被朱道玄知道，立刻斥责。赵擎无奈之下，只好将这位皇贵妃，贬为“贵人”，打入冷宫！ 而这一次，这个理学大家，竟然修改岳崇书院的先例，让女子也能参与科考！ 女子科考，并非没有先例。 无论是大齐朝，还是大齐朝前边的大夏朝、大商朝，数千年历史上，自从有科考先例之后，女子女扮男装，参加科考的情况，就屡见不鲜。 只是，女子科考，几乎并未出现过厉害的进士、状元！ 女状元的传说，只存在于戏曲之中，现实之中，女子的儒道修为，就算惊艳绝伦，比男子还要厉害，不过因为科考主考官，都是男子担任，审阅考卷，难免要带上一丝个人情绪，选中女子考卷的几率，低到了极点。 况且，科考状元，都是殿试皇帝钦点！ 各个朝代的皇帝，几乎每一位都是深不可测，甚至有一些皇帝，武道修为强大到了极点，达到金身、乃至武圣的绝顶境界。这些皇帝，自然不是瞎子，女子参加殿试，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哪怕是皇帝的修为低些，朝堂之上，那些臣子，大学士、大将军，也不可能分不清男女！ 甚至，殿试之前，都有太监专门为殿试的进士“验明正身”，这也是为了防止有刺客混杂在这些进士之中，对皇帝不利。 数千年历史，没有一位女状元！ 而这一次，女子能够光明正大，参与儒道科考，文轩有一种预感，大齐朝，乃至是上古以来，数千年间，第一个女状元，就要出现在自己主持的这一届儒道科考之中！ “这一次，倒也有些麻烦……” 文轩面色凝重，双眉微皱。 自己这一次作为儒道科考考官，无疑备受争议，偏偏这一次儒道科考，允许女子参与，到时候，无论有没有女子成为这届科考的进士、状元，自己恐怕都要受到那些学者大儒的责难。 况且，文轩这一次，做了三个月的楚云的儒学教师，楚云的儒学修为，在他看来，就算和李修这样的大齐科考进士，也未必逊色。三个月后，楚云恐怕也要参与这一次儒道科考，成为进士、状元，文轩难免受到责难，哪怕是没有成为状元、进士，文轩恐怕也要被认为是为了保全自己名声，刻意打压楚云！ 文无第一，儒学文章，孰优孰劣，全凭主考官判定，不像是武学，可以真刀真枪的比斗一番，分出胜负。儒道科考，注定存在异议！ 这次儒道科考，对于文轩来说，显然是一次极大的考验。 “朱道玄创出朱氏理学，是想要效仿中古诸子，成为百世流传的儒道人物，甚至要超越岳崇书院董舒，他的心思，恐怕不是咱们所能揣测透的！” 此时，罗逸忽然说道。 这个古兵斋主人，接近外罡境界的武道高手，显然对儒道也有极高的领悟。虽然对朱道玄还看不通透，但也有了自己的领悟。 “朱道玄，要做理学朱子么？” 文轩的双眉，轻轻一皱。 这一刻，文轩也隐隐猜出了朱道玄的野心，同时，他对朱道玄此前的所作所为，包括立自己为儒道科考主考官，在朝堂之上，为自己造势的这些事情，都生出了一种看不透彻的感觉。文轩心中，隐隐感觉到，这个朱道玄，恐怕还布下了不少自己不知道的局，自己恐怕已经成为了朱道玄的一个棋子！ 不过，即便是棋子，文轩也心甘情愿。 儒道科考，百万学子，甚至大齐之外，四方蛮夷、海外诸国的皇室、世家子弟，也要参加。这几乎是上古以来，万年一遇的盛世，无论是谁，能作为这种盛世的主导，都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科考成功，文轩儒学，再进一步！ 经历了儒道科考，文轩完全能将自己的儒学修为，全部化为武道经验，自己的实力，直接突破到武圣境界，也并非是痴心妄想。甚至于，哪怕是这次儒道科考失败，文轩名声一落千丈，在他估计中，自己也能得到不可限量的好处。 “朱子……朱子……朱道玄的理学，完全是从儒学之中，延伸出来的一个支脉，并非是他创出的一门学问。要凭理学，达到中古诸子的程度，他恐怕还做不到！” 楚云面色清冷，缓缓说道。 “理学究竟如何，现在还不好说。中古诸子中，儒家的‘轲子’，以‘丘子’为师，沿承的完全是‘丘子’的学问，一样能被后世称为圣人。而‘丘子’的学问，也是脱胎于道家道祖‘聃子’，只是和道家的学问略有区别罢了！” 轻轻摇了摇头，文轩口中说道。 “总之这些事情，咱们也不需要多管。楚云，后日便是新春诗会吧？咱们压该略微准备一下了。另外罗先生，梁京城的事情，就要多麻烦你了！” 文轩将朱道玄的事情完全抛开，忽然说道。 “嗯，这是自然，这次我回南州，就是人皇大人要为文先生带来这一些消息，今日之后，我便要回到梁京城。另外人皇大人也要我向文先生转告一句，儒道科考之事，人皇大人自会鼎力相助！” 罗逸双手背负，正色说道。 ———————— 年关之后，第三日。 寒冬腊月的酷寒，早已经被春风彻底吹散，这南州之地，处处一片春意盎然。元京城外三十里的西山之中，一座亭台之中，一群年轻男女，此刻正聚在一起，轻吟低唱，赋诗作对，展示才情。 这一些青年人，都不过是十六七岁模样，男子一袭儒衫，女子浅色纱裙，处处显现出淡淡的文雅气息。 这一群青年男女之中，却还有一位大约二十余岁的男子，这男子面色淡然，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隐隐被这群青年男女环绕。那些年轻女子，也忍不住暗暗偷看这个青年男子，其他男子在这个青年男子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只有一个大约二十岁的白衣男子，此刻站在这个面带笑意的青年男子身旁，风采却没有没有被这个男子完全掩盖！ 如果文轩和燕紫焰在这儿，定然能认出来，这个白衣男子，正是先前文轩刚刚到元京城时，在元京城外，见到楚云那一队人时，那一个骑马走在最前方的那个男子，武道修为，甚至比定国公公子卫浩还要强大的青年高手！ “李修兄，想不到，这次公主的诗会，居然将你也请了过来。看来今日，我们即便表现再好，恐怕也难入公主法眼了！” 这个白衣男子，站在那面带笑意的李修身旁，轻轻叹息一声，苦笑说道。 “王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呢？” 此刻的李修，微微笑了一下。 “王公子的才情，李某也十分佩服，况且王公子是南州世家王家的公子，是楚王府二夫人的侄儿，近水楼台先得月，王家乃是南州第一世家，和楚王府门当户对，将来做上楚王府的驸马，机会也极大！” 李修面带轻笑，淡淡说道。 “驸马么？” 这个王公子脸上的苦笑，更甚了一分。 “我的儒学修为，自己清楚得很，实在是上不了台面。楚云公主身边，有岳崇书院文轩文先生，自然看不上我。况且姑妈和公主的关系，一样并不怎么好，我恐怕是没有任何机会了。倒是李兄，儒道修为即便和文轩先生相比，也毫不逊色，李兄成功的机会，比起我来，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此刻这个王公子，在李修面前，丝毫不掩饰对楚云的爱慕之意，毫不虚伪做作，倒显现出了一种真性情的奇异魅力。 这一个南州世家王家的公子，虽然比起李修来，稍稍逊色一些，但显然也不是纨绔子弟。无论是武道、儒学，还是心胸，比起定国公公子卫浩来，都不知强了多少倍！ “我的对手，只是文轩而已，至于我对公主，却并没有爱慕之意，王兄也不要多想了。只是可惜，文无第一，吟诗作对，这些附庸风雅的事情，文轩恐怕也不会在意，这一次，咱们恐怕是无法见识到文轩这个儒道第一人的诗学才情了……” 李修目光射向这亭台之外，缓缓说道。 ———————— 与此同时，元京城到这西山的官道之上，两匹火红色骏马，缓缓行进着。 这两匹骏马之上，分别是两名青年男女，这两名青年男女，都是十六七岁左右，只是身上的气质，却是远远和年龄不符的沉稳。 “文轩，这两匹骏马，乃是南州军营中豢养的‘神火麒麟马’，据说是大荒之地中妖兽‘麟马兽’和凉州骏马交配的产物，含有麒麟血脉，比起梁京城御林军中的‘踏雪乌骓马’还要厉害一筹。这次西山狩猎，凭借着神火麒麟马，便是进入大荒之地，咱们也足以全身而退……” 此刻的楚云，一身短装，骑在这神火麒麟神驹之上，微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