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9章 绥固来要兵
沛军，原本起自于豫州的沛郡，在丰乡一带大张旗鼓，自立一方，因为感念上古战神，与项羽睥睨的刘邦刘大将军，所以，沛军已刘邦的军号为国号，自封沛郡为沛国，军队统称沛军。 只是当时老皇帝还在位，中央朝廷对四方的掌控相对而言，还有一定威慑力，又赶上河北匈奴大战，朝廷大部分精力投向了北方，沛军得以在沛国大张声势，扩建军队，募集四方穷苦百姓，共同抵抗大隆****。 可随后，豫州刺史王镛调兵近七万人，声势浩大，向沛国进发，将沛军从豫州逐出，沛国得以恢复郡治，可沛军声势并没有因为丢了根据地而消弭，他们反而在徐州更加壮大，才有今天雄霸徐州的声势，使得徐州牧姜桓几次征讨，剿灭都未能逐走沛军。 沛军主要活动范围在下邳郡，广陵郡一带，那里徐州的布防相对较弱，揚州各郡也忙着剿灭本土匪寇，顾不上北面的沛军，所以，沛军在几个月里，人数竟然膨胀到二十余万人。 沛军为了有更稳固的根基，甚至不惜分兵北上，走东海郡，进泰山郡，夺鲁国，与兖州相连，如果徐州被沛军攻克，那么，他们会向兖州进兵，要嘛帮助跑马军攻克兖州，要嘛趁势夺取兖州，驱逐跑马军，所以，沛军的野心，是跑马军所不及的。 但是他们又顾及豫州军，曾经被豫州军赶出豫州的沛军毕竟有心里阴影，不敢与他们正面交锋，至始至终，沛军游荡在徐州地界，却从未踏足豫州半步。 此时卞县已经被沛军攻克，但是战线太长，他们不得不回军过冬，把大部分兵马屯驻在东海郡兰陵和泰山郡南城一带，总兵力多达十万余人，形成延绵不绝的奔跑线，一旦南面战事吃紧，这支军队可以沿途向南进发，如果北面吃紧，他们会一路向北奔波，仅三天时间，就能抵达卞县。 姜泰收复汶阳县的消息，在当天便已传遍四方，沛军得到了鲁军东进的消息，他们忧虑的同时，不得不发兵北进，十万人在不足三天的时间里，立刻集结在卞县与南武阳，沿着洙水与武水之间延绵的山地扎下大营，大营紧挨着山脉脚下，往来奔驰的战车数不胜数。 沛军尚红，他们的军旗，战袍都已红色为主，头扎红布巾，背披红披风，很是显眼，此时由他们驻扎在山脚下，延绵近百里，犹如一片红色的河流，将洙水与武水连成了一条蜿蜒的红线。 沛军行动非常快，他们在鲁军之前抵达了沛县，并且在沛县以西深沟高垒，扎下两座营盘，每座营盘有军队约五千余人驻守，在这两座营盘之间，有一条宽阔驰道，直通沛县，可是，有了这两座军营，又有沛军挖下的深沟高垒，使得鲁军无法直通沛县，只得在沛县以西约七十里的山林附近驻下大营。 此时已经是一月末，寒冷的冬天渐渐远去，虽然春天还没有到来，但是天气却要比之前暖和了许多，人的心情，也跟着转暖了。 姜泰从始至终，低估了沛军的能力，他原本以为，沛军仅仅只是乌合之众，一群匪军罢了，却不想，他们有着严密的布防，分明的等级制度，而且，各军各营之间的联系，非常紧密，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击溃。 这更让姜泰感受到，父亲姜桓为什么会迟迟攻不下沛军了，当初豫州军击溃沛军，将他们逐出豫州，也只是趁着沛军根基未稳，势力未固的时候侥幸取胜，恐怕这时候如果豫州军再与沛军遭遇，谁胜谁负，恐难预料。 姜泰一天接连发出三道令箭，让史文龙加兵探查沛军形势，卞县虚实，并且责令前军魏延相距沛军二十里扎营，自己的中军大寨以及各营校尉的营寨，都沿着前军大寨向后蔓延，形成了一道难以攻克的长形方阵。 这种扎营方阵，是专门针对沛军的，沛军已一万先锋驻扎卞县以西，却又把近七万的沛军主力留在了南武阳一线，唯独卞县有兵马两万余人，这种分散的驻扎方式，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集中优势兵力，一举冲垮姜泰的大营。 所以，姜泰这种驻营方式，就是防止位于东面的沛军忽然杀来，冲击大营，如果大寨过于分散，只需要一波攻击，就会如同散沙一般溃败而去。 中军大帐里，姜泰踱步在火盆旁，早有第一波斥候归报，除了散落的沛军游哨在西面的山林附近游荡外，并没有发现大股的沛军军队，眼下，沛军并没有发起任何攻势的动向。 这已算是进入卞县以来，第一个好消息了，沛军不动，姜泰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布置战术，如何击溃沛军，这才是姜泰目前最急迫需要构思的问题，如果强攻卞县，位于东面的沛军主力会毫不犹豫冲杀而来，双面夹击鲁军，鲁军肯定抵挡不住。 所以，先击溃掉位于卞县以西的两座沛军大营，才可以徐图沛军，至少，姜泰击溃这两座大营以后，军队可以向前推进五十里，直抵卞县城下。 只可惜，很多事情说着容易，真要强攻硬打，恐怕鲁军根本耗费不起。 为了彻底将这路沛军困守在卞县与南武阳一线，姜泰已经命令贺喜带兵五百，突破沛军防线，去东海郡郯县报信，希望徐州军能够尽快驰援鲁军，夺下兰陵一线，断敌粮道，这样，沛军必然回军争夺，姜泰便可趁势掩杀，沛军自然败溃。 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也是顾虑到鲁军初到，人心未稳，姜泰不敢贸然开战，所以，此时众将纷纷集结在姜泰的大帐里，所有人都耸拉着脸，却没有一个万全的计策可以献到军前，替姜泰分忧。 长史姜宇，主簿宋杰，军师祭酒紫冉各自耸拉着脑袋，闷闷不乐，中郎将贺斌，别部校尉贺葡，陆宇，中军校尉管宠，步军校尉羊祜，弓骑校尉翟克明，步弓校尉宋河，骑兵校尉魏延等人纷纷抱拳请战，希望可以冲击敌军大营，只是姜泰却迟迟不肯应允。 大帐里异常安静，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的听到，而外面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已经渐渐远去了。 直到姜宇的一声轻叹打破沉寂，所有人才纷纷看向姜宇，只见他双手抱拳，略显低沉的叹道：“以目前形势来看，敌众我寡，已是吃亏，若想强攻卞县，更是难上加难，不如转走邹县，从合乡走南城入徐州，杀出一条血路，与徐州军合兵一处，此战尚有胜算。” “劳师远征，输粮最难，如今我大军有八万口人，五千余匹战马，日耗粮草数不胜数，如果再转走邹县，所耗时日会更多，而且，粮草辎重也跟不上，士卒疲弊，此战恐怕更没有胜算。”宋杰摇摇头，否定了姜宇的提议。 既然是夺卞县，恐怕一场恶战难以避免，这一点，姜泰非常清楚，此时姜泰所忧虑的，唯有卞县以东的主力部队，这支部队若能及时支援卞县沛军大营，后果不堪设想。 姜泰犹豫着站起身，在大帐里来回踱步，战与不战，姜泰必须尽快拿定主意，而就在姜泰摇摆不定，始终踱步，忧虑万分的时候，忽然，从帐外响起了一名士兵的汇报声：“报！鲁令尹绥固在外求见。” 听说绥固来了，姜泰不由皱了皱眉，立刻喝道：“有请。” 左莒亲自走出去，与那名士兵去迎绥固，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刚刚从外面赶回来的苗芯与绥固等人一同走了进来，绥固来到近前，拱拱手笑道：“国尉大人，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呵呵，有劳睢大人惦记了。”姜泰客套几句，随即呵斥众人道：“都下去吧，有什么事，下午再说。” 众人唱诺，刚要退去，绥固却扯着嗓子吼了一句：“且慢，众位留步。” 众人愣怔的站在原地，一脸诧异的望着绥固，绥固冷笑着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青色的布帛，布帛上有麒麟的秀文，姜泰一眼认出，这一定是鲁王的文书，只是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姜泰却猜不到。 不等姜泰询问内容，绥固已经高举文书，大喝道：“鲁王有旨，众将听令。” 众人纷纷单膝跪地，姜泰也不得不单膝跪地，等候绥固念出这道文书。 静了好一会，绥固环视众人一圈，这才打开文书，朗声念道“汶阳一战，本殿已得捷报，深感欣慰，姜国尉有勇有谋，乃当世良将，有安社稷，定乾坤之能，然洛阳朝局动荡，伪朝廷假传诏旨，扰乱四方，已有豫州屯军丰沛之地，有大举越境之嫌，本殿深感不安，特遣鲁令尹绥固，替本殿安抚众将，旨意到日，擢升姜国尉为汶阳候，以示荣宠，责令绥固，暂督镇西中郎将一职，兼任鲁令尹，薛县县令，望姜候能分兵两万，民夫一万，辎重数千，校尉两人，与绥固一同进兵薛县，修筑防御，抵御豫州军，安我南线屏障，本殿之心，天地可鉴，钦此。” “姜候，您看，这兵……”绥固后面想说，这兵我可以带走吗？可是想了想，绥固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只是一脸期盼的望着姜泰，等待他的回复。